6.只在屋東頭
顏放與宋卓洲走到一條橫跨在洛水的浮橋之上,眺望着遠方朱牆,琉璃頂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院口佇立着不知可數枝繁葉茂的珙桐,依稀可見府邸門前站着幾道人影。
“這王太守府邸好生氣派啊,依山傍水,抬頭便是洛水江景,真是叫人羨慕”顏藏一臉憤憤的說道,宋卓洲卻是看着洛水的目光所極之處,水天一片,紅日初生。
四人走到浮橋盡頭,一隊身披玄甲的甲士將手按在左側的佩刀之處吒道:“太守府邸!!不得閒遊。”
顏藏將腰牌從腰帶上摘下,用手高舉過頭頂擺了擺,順着拋到了兩位玄甲士的腳尖邊上。一名玄甲兵低頭看着在地上的那枚浮雕令牌,令牌之上,一條騰龍環繞着一個凌厲感十足的“齊”字,頓時曲腰下身將令牌撿起,在身上胡亂的擦了擦。
“大人還請稍等,小的立馬去稟報郡守大人。”說完連忙向著身後的珙桐林跑去,只餘下一人仍在浮橋口處站立。
不過一小會,林內玄甲士身後跟隨着一位眉宇似倒掛長劍的英氣男子一路小跑而至。
英氣男子連忙將橋口處另外的玄甲士隔開,:“小人王藤,是郡守大人家內的主管,郡守大人還在垂釣,郡守大人就只有這點嗜好了,不喜別人打擾,還望顏公子與我先去書房等會可好?”王藤作了個揖手。
“也好正好走的也有些累了,那就勞煩王管事帶路了?”顏放看着王藤笑道。
王藤走在顏放的左前方兩到三步的道路一側,帶着四人走進桐樹林。
“這樹是多久種下的啊?看着還挺好看的”顏放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問到。
“這片珙桐是我家大人於四年前上任之時從楚國滎經那片移植過來的,種下才有四年,此樹結花能變三色,就是活着苛刻運送途中還死去七八株有餘。”王藤看着如今珙桐上潔白的花笑着說道。
顏藏與宋卓洲對視一眼,跟在王藤輕快的走着也沒出言再詢問,一路左看看右看看,不時的發出驚嘆,感嘆這園林的精妙。
王府門外只見兩隻一人高的白玉貔貅石雕巍峨的聳立在紅門兩側,門外還有四名玄甲士持朔站立
王藤帶四人走過王府的台階,兩側玄甲士見到王藤立即行禮,王藤擺了擺手,帶着身後四人走到王府之內。
進門只見右側一座高聳的巨石在正前的一方池塘之內矗立,水中不停有銀魚浮現,王騰帶着四人從左側的長廊走入二門內,在一匾上寫有“寤言堂”三字的房內坐下。
屋內早已燃起檀香。
“還望顏公子在這休憩片刻,小人再去告知一下我家大人,就先告退了,顏公子可以在這府邸隨意走走看看,有事吩咐下人就好。”王藤將茶沏好放在顏放與宋卓洲居中的桌子上退了出去。
“看來這王郡守不太想見我們啊。”顏藏待王藤走後,站起身來對着牆上的一副茶道字帖駐足觀看起來。
宋卓洲示意身後兩位已脫下銀甲的兩名壯漢坐下,隨即走到左側房間書案之前,按下一張宣紙提筆在上面直接畫起了,不一會便初見輪廓是三張人頭畫像,栩栩如生。
顏藏一蹦一跳的來到宋卓洲身旁駐足觀看,:“你這畫畫的越來越好了,趕明個給我畫一幅吧,小爺這麼帥,到時候在扇面上掛起肯定能掙不少錢。”
宋卓洲把畫用鎮石按下,又拿出了兩張面值讓有些人一輩子可能不都曾見過的銀票,放在畫上。
“走了。”
“好嘞。”
洛水江畔一處桐陰遮掩之處,一雙鬢微白的儒杉中年人正在吃着從侍女青蔥指尖上遞來的桑葚,腳下放置着一副翠綠魚竿,王藤正站在他身邊一側用蒲扇輕輕地扇着微風。
一名頭戴方巾的輕步小廝走到王藤身側,對着王藤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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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說:“他們走了。”,從懷裏掏出折了又折的銀票與畫紙遞給了王藤。
王藤揮了揮手讓小廝離去,停下搖扇,儒杉男人回頭看了一眼他,王藤立即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了儒杉男人:“叔父,已經走了。”此人赫然是洛水郡郡守——王桐。
王桐看着手上的畫卷與銀票放浪的笑出了聲來,本來已經有所浮動的魚竿前段瞬間又回復原狀。
“趕快去和張郡承說一聲,把這三張畫像也交給他,好好查查,我洛水郡的衙役如此不堪嗎?”王桐將左側手中,正在挑着桑葚細毛的侍女一把拉入懷裏,臉上不住笑容的說道。
王藤見狀立刻向著林外徑直跑去。
洛水河畔,沿江商肆之間。
“那兩銀票我看着都心疼,你就不怕被僕人給順走了?”顏藏吃着一碗灑滿辣子的豆腐腦,坐在靠窗的雅座之上,一邊呲溜一邊說道。
宋卓洲看着樓下居中而坐的說書老翁,沒有搭話,叫身後的兩位壯漢也坐下。,又叫了四碗豆腐腦。
樓下說書老翁此時響木往桌上一按:“說是遲那是快,那少年如同酆都惡鬼,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手中散發著亮光的長刀,送入左側男人胸脯之中,忽然……”
“忽然怎麼了?”樓內食客趕緊問到?
“忽然如何?還請各位客官且聽下回分解……”
四周頓時傳來騷動,“我去你的,我好不容易振奮一回。沒勁沒勁,還不如回家找我那媳婦”
又有一聲音響起:“張麻子,就你那媳婦,手上拿着那殺豬刀,可沒把你壓的不輕吧啊?哈哈哈哈”
“去去去,你知道個球子?”
酒肆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我就和人打了一仗,不至於這麼玄乎吧。”顏藏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癟了癟嘴又把面前的豆腐腦一咕嚕的倒入那好看的嘴巴之中。
“流言蜚語最壞人心。”宋卓洲拿着白瓷湯匙將豆腦慢慢的送入口中。
顏藏百無聊賴的看着窗外,手上握着湯匙卻偷偷摸摸的往宋卓洲的碗內探去被宋卓洲左手拿着筷子狠狠一敲,顏藏手一縮,齜牙咧嘴的跳了起來。
春日已經在天空之上送出陣陣餘溫,哪怕再可愛,在它之下的郭照可不這麼想,郭照在顏藏一行人樓下邊上的茶肆坐着,一身如同小山的白花肥肉在手臂拿着蒲扇扇風的同時不住顫動,額頭上的汗珠還是挽留不住的掉落。眼睛盯着酒肆門口不敢稍微懈怠,他一直跟在顏放一行人身後,連奴僕都差散了。
郭照想起今早郡承將他從那美婦的被子裏踹醒,嚇得他二百斤的肥肉差點變成了一百斤的瘦肉,郭照拿衣袖胡亂的擦了把臉,看着顏藏一行人走出酒肆,立即小跑了過去道
“顏公子,你看還是和我去一趟郡內衙門吧,我這身肥肉真是經不起折騰了。”
顏藏看見一座小山奔來,不禁莞爾:“郭巡檢還真是雅興啊,來吃酒嗎?”
郭照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順勢就要給顏藏跪下,街上行人不敢拿正眼瞧,只敢拿餘光瞟兩眼。顏藏趕緊一個攙扶。
“郭巡檢,你怎得如此?帶路就是帶路就是”
郭照本來一臉幽怨,聽見這話,連忙喜笑顏開:“多謝顏公子,多謝顏公子,顏公子請請請!”
郭照與顏藏一同行走,步伐有意的落半個腳步,還不住的介紹着沿街的酒肆,並及時與顏藏說著該往哪邊走,過了七八個彎,走了小半個時辰,終見一座威嚴肅殺的院落。
院外擺放着兩座巍然石獅,兩側用木欄隔開,牌匾上鐵畫銀勾的“洛水郡署”,大門左側放有一方漆皮大鼓,只是署外並無衙役,空無一人。
郭照感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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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郡內的衙役因為昨夜的事全散出去了,快快請進,快快請進顏公子,郡承大人正在裏邊呢”
顏藏一行人跟隨郭照走進衙門,一方影壁之上有一仙鶴踩雲直上,院內樹木參天,偶有身着綠色官服之人向郭照行禮,眼神掃射顏藏等人,過了一方上面寫有公明生的石制拱門之後,走到後院的中堂之中。
“顏公子還請落座,我馬上去請張大人”郭照立刻急忙忙的跑進了後堂。
顏放將左邊的太師椅子搬到了右邊,待宋卓洲坐下后,也順勢落下,手上不住的擺動着一枚銅錢。
一小會,郭照便跟着一身紫袍的男子出來,男子臉上器宇不凡,兩眼略顯疲倦,看來是近日沒有休息好。
顏藏見宋卓洲起身好不情願的站起身子跟着宋卓洲向面前男子雙手作揖。
紫袍官服還禮笑道:“這位就是宋先生吧,顏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果真英雄出少年啊,老夫張立還不知宋公子怎麼稱呼?快坐快坐,坐下聊。”
宋卓洲帶着顏藏走到左側一、二個位置坐下開口道:“晚輩姓宋,名卓洲,字枯桑,山野粗人罷了。”
“夢從海底跨枯桑,好表字。顏公子,別來無恙啊。”紫袍男子順勢坐下卻只坐在了議事堂的末席,眼神掠過宋卓洲苦笑道。
“張立,張大人,七年沒見,你倒是越來越年輕了啊”顏放滿臉不開心的玩着銅錢。
郭放趕緊給三位落座之人倒上茶水。
“兩位嘗嘗,嘗嘗,這洛水兩絕白茶與白魚可不能錯過啊。”張立將茶盞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開口道。
“張大人還是不要客氣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快些說事吧”顏藏率先開口。
郭照一聽這話趕緊向門口跑去。
“哈哈哈哈哈哈,顏公子還真是沉不住氣,要多向宋先生學學這修身養性之法啊。”張立抿了一口茶對着顏藏笑道。
“張老烏龜,你七年前踹我屁股的時候可不像這麼和氣啊!那時候你還是個巡檢怎麼越當越回去了,來比劃比劃啊?懶得和你講,你最好長話短說,你再墨跡,我拆了你的公堂。”顏藏把手上的銅錢往手背上一拍怒目道。
“顏公子稍安勿躁,張某如今老胳膊老腿了,可比不過你們年輕人了。”
張立說完,從袖口裏拿出三副畫紙,正是從宋卓洲畫的三張人臉肖像。又開口道:
“宋先生好生厲害,這三人確實有一人在我衙內乃是都頭,奉我指令,前去保護顏公子的,還有兩人嘛,說來也巧,與今日清晨郊外發現的兩具屍首容貌一般。”張立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得,說了等於沒說。”顏藏聽完,就直立起身。
“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在收到這三張畫像后,張某便立即差人去郡內打探了,所以兩位可能見我這衙內沒什麼人影,只是這兩人嘛……”
顏藏眼睛一眯。
“顏公子可知道孫少保?”
“王桐之前的洛水太守?”顏藏問到。
“正是此人,王太守還沒來時,孫少保可是把持洛水郡十年有餘,至於那兩名畫像之上的人都姓孫可都是司庫主事。”張立站起身來,用手指蘸上茶水在二人之間的桌子上寫了個“家”字
顏藏剛要說話,被宋卓洲扯了扯袖口。又板著臉坐下了。
宋卓洲起身道:“多謝張大人了,多有叨擾,還請見諒。”言畢便率先走出了中堂。
郭照趕緊跑進屋內,看見張立坐在紅椅之上面漏沉思。
屋內又走出一名男子,男子正是王藤。王藤開口道:“張大人,您與我家大人如今可是一人一漿共游洛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