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將軍的通房寵很招人3
宴會散去,相府華貴的馬車駛離宮門,車廂內。
蘇沁抱怨了一堆,沒得到回應,立即撅着嘴,眨巴眨巴的杏仁眼寫着控訴,不滿地嚷嚷道:“兄長你都沒有認真在聽沁兒講話。”
黏糊糊的吐字透着被嬌寵出的蠻橫,卻不惹人厭。
厚重的金絲楠木桌案旁,蘇士穆一言不發,黑沉幽深的眼眸壓抑着什麼,未像往常耐心地去哄使性子的蘇沁。
一個時辰前隨着陛下前往偏殿,已身居一品士大夫的蘇士穆只當會看場鬧劇,哪怕床榻之上的宮女容貌穠艷絕色,他雖驚艷片刻,但內心沒有太大波瀾,直到那宮女抬手間露出小臂內側三點熟悉的硃砂痣,蘇士穆頓時瞳孔猛縮,幼時的記憶涌了上來。
七八歲時蘇士穆不過是皇城腳下無親無故的小乞丐,整日蓬頭垢面,食不果腹,被逼得去偷偷和屠夫家的大狼狗搶殘羹冷炙。
那年冬至風雪大作,蘇士穆身着單衣,瘦小的手凍得發紫,凍瘡又腫又痛。蘇士穆臉色蠟黃蜷縮在荒涼的破廟中餓得意識模糊,像一隻無關緊要的野狗苟延殘喘,渾身散發著死氣,安靜地在昏暗角落等待體溫慢慢耗盡。
似乎命不該絕,破廟恰逢達官貴人的家眷前來避雪,蘇士穆碰巧得了照拂,吃了一頓飽飯,穿上了厚實棉衣,還得了一筆碎銀子。他永遠不會忘記在快要絕望地閉上雙眼時,那個粉雕玉琢披着錦白狐裘的小姑娘,肉嘟嘟的小臉蛋被嚇得皺了起來,精巧的鼻頭紅得像剛哭過般惹人憐,奶聲奶氣叫自己別死,一邊還把熱乎的湯婆子往他手裏塞。
恍惚間,蘇士穆費力地撐着眼皮,驟然看見了話本里唇紅齒白的小仙童,一時愣了神。
而後,他咬唇緊張地縮回髒兮兮的手,用力地擦拭幾下,生怕不小心玷污了她的東西,哪怕笑靨如花看着自己醒來的小仙童並不在意。
蘇士穆也跟着傻兮兮地笑了,沒有由頭。
但破廟的相處短暫得就像一場夢,夢醒后蘇士穆只能獃獃站在破敗的廟口,看着會為自己差點死去哭紅眼眶的小仙童被簇擁着上轎離開,而自己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蘇士穆站定半響,第一次有除了好好活着之外,更為強烈的念頭。
這頭,仍然沒得到回應的蘇沁惱了,不顧貼身侍女應芸的勸阻,驕橫地伸手推了推蘇士穆,嘴上卻委屈萬分道:“兄長!你一點都不疼我了!”
蘇士穆思緒回籠,隱去陰鬱的神色,嘴角掛着往常寵溺的微笑,在看不見的角度卻少了些許溫度。
旁邊應芸見他恢復正常,便鬆了一口氣,蘇士穆少時被相爺收為養子,雖長得劍眉星目,俊朗非凡,又是相府名義上的大公子,但此人手段狠辣,為了往上爬無所不用其極,相爺在朝廷上器重蘇士穆,但私下時刻叮囑她要提防這條瘋狗傷到小姐。
“我怎麼會不疼沁兒呢,”蘇士穆一邊笑着安撫着,一邊命令道:“應芸你去後面把溫着的核桃酥拿過來。”
京都人都知道相府光風霽月的大公子極寵自家嫡出的妹妹,甚至出行都要多帶一輛馬車方便放置吃食。
應芸猶豫了一下,對上蘇士穆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頓時冷汗直冒。
就一小會,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應芸戰戰兢兢抱着僥倖心理,恭敬地應聲下車。
對兄長的體貼很受用,蘇沁氣來得快去得快,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兄長和李玉凱不一樣,他見了那狐媚樣兒的宮女之後就魂不守舍,一副被精怪吸了精氣似的,下半場筵席都忘了給我遞點心,還是兄長好。”
“不像李玉凱,沒見過世面,差點沒把那個卑賤的宮女誇上天,還說要為她作賦,”蘇沁在高門被寵得無法無天,等級觀念也極重,嘀嘀咕咕道:“再好看有什麼用,不過是個通房,將軍夫人過門之後還不知道會被蹉跎成什麼樣。”
李雲凱是戶部侍郎的兒子,近來和蘇沁走得熱攏,也存了些旁的心思。而蘇沁像是一概不知,但習慣了對李雲凱招之則來,呼之則去,今天突然被冷落,又被一個宮女搶了風頭,一時受不了,言語不免刻薄。
聞言,蘇士穆眼底浮現隱蔽的不悅,心底想確認某件事的心情更加迫切,他抬手狀若無意碰倒茶盞。
“哎呀!”蘇沁嬌氣輕叫一聲,一時不察,衣衫被茶水潤濕,蘇士穆趁機握住她手腕,撩開袖口,關切道:“沒有燙着吧?”
這可是新趕製的衣服,蘇沁心在滴血,癟嘴有些氣惱,沒好氣道:“沒有,茶已經涼了,兄長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蘇沁想抽回手,卻沒抽動,抬頭看見兄長臉色複雜地盯着她小臂內側,晦暗不明的眼神讓蘇沁有心頭髮毛,她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見兄長用力地擦拭她手臂的肌膚。
“疼!疼!”蘇沁長這麼都沒受過這種苦,差點一下子哭了出來,而蘇士穆眯眼看着指腹沾染的紅色染料,與此同時蘇沁小臂光潔白皙,完全沒有任何痣。
幾年前,蘇士穆便是機緣巧合看見相府嫡女手側和那個人如出一轍的痣,便費盡心機接近宰相,他成為養子后更是竭盡所能把蘇沁寵上了天。
沒想到,蘇士穆眼神一暗,聲音冷冽如寒刀,質問道:“說,為何要點痣?”
手腕上收緊的力道讓蘇沁快疼哭了,她恐慌地看着格外陌生的兄長,又氣又怒,但不敢真的發作,只得帶着哭腔道:“沁兒也不知道啊,兄長你知道我有夢遊的習慣,每次……每次一覺醒來就有了。”
蘇沁模樣不像說謊,而且這也說不通,天下怎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在找人,並且精確知曉他憑藉的依據,明明他從未對外講起過。
蘇士穆皺眉,若有所思。
這時,應芸端着托盤掀開帘子,蘇士穆警覺地放手,深色眼眸滿是刺骨寒意,對驚魂未定的蘇沁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後者害怕地頭如搗蒜,心有餘悸地往後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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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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