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千里的打算
小紅說罷,兩手同時鬆開捏的兩人脖子,隨後右手伸出食指,各向二人的左臂彎處點了過去。
兩聲凄厲的慘叫傳來,須臾其中一人捂住早已被小紅一指貫穿的臂彎處,狠狠盯着小紅,卻是不敢再說什麼。
小紅連傷兩人,心中一口氣出了不少,嘴上笑吟吟對二人道,「回去告訴你們那個領頭的,我兒子和小題妹妹要是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我會給你們所有人的每個關節上都來這麼一下!」
兩人望着小紅漸漸遠去的身影,身上不自覺地哆嗦一下,互相扶着,向城北而去。
聽完小紅的講述,梁凡反倒不着急了,坐在椅子上,輕聲道,「紅姐,你的出現是他們沒有料到的!」
按梁凡的猜測,明天中午小紅去接回兒子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小紅的出現本就不在這批人計劃之內,再加上這個千年妖狐他們都猜不出深淺,輕易也不敢得罪,權宜之下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借小紅的兒子鱗兒,把小紅給引開。
想必今天晚上這件事都是事前早就有周密佈置的,並不是突然發難。
能夠有如此佈置的,想必只有一個人!
厘九離!
當然這中間有許多細節梁凡還把握不準,但從大面上來說,能夠這麼做,並且需要這麼做的也只有大祭祀厘九離了。
如此看來,厘九離處心積慮奪權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借了這個機會突起發難,恐怕還會有后招。
剛才梁凡從院外看到有人還想綁已經昏睡的任羽時,梁凡就明白過來了,任羽和任小題都是任從淵的孩子,厘九離綁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奪權后讓任從淵投鼠忌器,不敢進攻有苗。
至於自己嗎,想必是能殺就殺了!
梁凡哼一聲,「白千里要求與中洲和親,而厘九離卻是硬綁,雖說兩人用的手段不同,但最終目的卻是一樣的,那就是暫時休戰,爭取時間來完成佈局!」
梁凡說罷,沖小紅道,「小紅姐,你在那兩個盯着你的黑衣人身上大抵是留了什麼印跡吧!?」
「還是你懂姐姐的心思!」小紅笑着拍了梁凡一下,「我怕印跡留在他們皮上太過容易被發覺,於是就留在了他們的骨頭上。」
梁凡又對眾人道,「我想他們大概是不會把小題和鱗兒放在一起的,甚至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方向!這樣咱們就不得不按照他們布好的局,既然他們不想小紅姐跟着我們,那乾脆就順他們的意,我和小羽去救小題,小紅姐你去救鱗兒!」說罷,梁凡豪氣頓生,一拍桌子,「我倒要看看這厘九離都有什麼本事!」
皇宮內庭。
此時白千里正坐在居中一把太師椅上,看着腳下跪在那裏瑟瑟發抖的厘莫用派來的親信臉上陰晴不定,沉吟良久,似終於下定了決心般,回頭拿起案上的筆,在一張紙上寫畫起來,須臾寫畢,將那紙折起,交給下跪之人,「速速交給厘將軍,不得有誤!」
那人雙手接過,珍而重之地放到懷中,磕一個頭,回身跑遠了。
這時白千里身後屏風處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白玉。
白玉走到白千裏面前,施了一禮,「父王,事已至此,想必厘九離是不想善罷的了,咱們不如先行動手!?」
白千里看着微微有些緊張的白玉,反而笑了起來,「玉兒,你二弟長遠雖說通情答理,但我觀他並無治世之才,三弟長留,就更甭提了,就是個不中用的東西,整日裏就知道吃喝玩樂,反倒是你···」說到這裏白千里微微頓了下,摸着白玉的滿頭秀髮,嘆口氣,「這幾年來為父的叫你單獨一人留在中洲,倒是叫你吃了不少苦!」
白玉此時也不過二十四五年紀,當初到楚都時不過十八九歲,五六年的時間身為有苗長公主的身份,也不得不把自己當成一個中洲的老百姓,在楚都里打拚出一片事業,當然她有後台支持自不會為錢的事情擔憂,但孤苦一人,許多事都要自己下決斷,這份艱辛實不足為外人道。
白玉聽得父親如此說,眼中霧氣隱然,隨即強自忍住,望向白千里,「父皇,能夠為您分憂實是女兒的本份!」
白千里望着女兒,見她初時眼中有淚,隨即又強自忍了回去,心中微動,拿起桌上一個一尺見方的木質雕花盒子,遞到白玉手中,示意他打開。
白玉微感詫異,但還是忍不住將那盒子接過來,放在桌上,輕輕拔動盒蓋上那卡扣,卡扣發出輕微的「啪」一聲響,微微裂開一條縫隙,白玉轉頭看向白千里,白千里對她點頭微笑,白玉遂收攝心神伸手緩緩把那盒子打了開來。
白玉吃了一驚,他還只道盒子裏必定是一件驚世駭俗的東西,卻不想裏面竟然只是一塊小孩巴掌大小通體殷紅如血的石頭。
說是石頭也不怎麼確切,因為這塊石頭與普通石頭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白玉輕輕拿起來,覺得這塊石頭雖說不大,但拿在手中卻沉甸甸的,已經超過了它本身應該有的重量。
石頭表面光滑如玉,握在手裏竟產生一股刺骨的冰寒之意。
白玉驚叫一聲,將石頭放回盒中,詫異地望着白千里。
白千里見白玉滿臉的疑惑,笑笑,「此物名曰血玉,是我有苗一族的鎮族之寶,在有苗國君中一脈單傳,你不知此物,也是正常!」
白玉雖年齡不大,但獨闖楚都已有五年,且每日裏打交道的人不是達官就是顯貴,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察顏觀色,聽聲辨音的工夫早已爐火純清了,聽白千里如此說,自然明白白千里這是要幹什麼了,嚇得後退一步,立即將那盒子推到白千裏面前,「父王,萬萬不可,眼下您身強力壯,如日中天,怎會有此想法!」
白千里正色道,「眼下你且將此物收好,萬一哪天我有不測,你可憑此物及我旨意就任有苗君主之位!」
白玉鬆一口氣,隨即又覺得不對,「父王,您以為會有人想害你!」
白千里正要說什麼,卻聽外面有人輕聲道,「皇上,大祭祀厘九離及眾位大將軍求見!」
白千里一愣,對外面道,「我知道了,你傳他們到偏殿等我!」
聽那人走遠了,白千里對白玉道,「你將此物收好,切記誰都不能相信,待時機有把握時一擊必中,如無時機,你就當個傻子!此刻我不便與你多說,我有些猜測都未經證實,不能說出來左右你的想法,切記我說的話!」
白千里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白玉望着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中的父親身影,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似乎身邊哪哪都不安全,處處充滿殺機,父親肯定猜出了什麼,這才對自己說出這些話,聯想到白天在朝堂之上發生的事,厘九離雖未當堂與父親撕破臉,但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卻已經在說明問題了。
再加上平日裏與父親意見基本一致的三位大將軍,竟一時間都閉了嘴,雖說沒有明面上反駁父親,但那意味也已經很明顯。
原來他們一直都是貌合神離嗎!?
但眼下自己能做什麼呢?白玉一時陷入迷茫,定定地站在那裏,手裏捧着那個盒子,似有千均重一般。
本以為回到有苗自己就可以不用再過那種整日裏勾心鬥角的日子了,誰成想回來第一天就碰到了這樣的事。
偏殿內,白千里忙拉起要上前行禮的四人,笑呵呵道,「不知幾位將軍和大祭祀深夜找我有什麼事嗎?」說罷故作微一沉吟狀,隨即似有所悟,「難道幾位是為了那失蹤的太子妃而來嗎?」
厘九離緊盯着白千里,白千里卻渾若無事般,從几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仍就是笑吟吟的好像也沒把這件事當一回事一樣。
「皇上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呢!?」厘九離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我已傳令厘莫用連夜將有苗城給圍起來了,若要找到那些個破壞此事的肖驍之輩,定斬不饒!」白千里茶杯仍就端在手裏,臉上也是笑呵呵地。
聽到白千里的話,其它幾個大將軍微微有些動容,白千里的用意,他們豈有不知,只是沒想到白千里動作竟如此之快而已。
「為了屈屈一個中洲將軍的女兒,皇上竟如此大動干戈,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厘九離皮笑肉不笑。
白千里又泯一口茶,乾脆從位子上站起,嘆口氣,在屋子裏慢慢度起步來,邊走邊道,「我有苗境內物產豐足,人丁興旺,然而千餘年來,各族不斷你爭我戰,本來好好的一個拳頭,此時竟連一根手指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我白千里有志為有苗各族作個表率,從此各族罷兵言和,一致對外,對內可安境保民,對外抑且不懼強敵!」說到這裏,又嘆一口氣,神情落寞下來,「無奈老天給了我這顆雄心,卻沒給我實現雄心的本事!白千里有愧啊!」
「哈哈~」厘九離拍着手,陰翳的笑聲讓人聽着極不舒服,「我敢肯定你是有苗近千年來最善言辭蠱惑的國君,偏偏把這噬權如命說得這般光明磊落!」
白千里見厘九離這話說出來,那就是當真撕破臉了,卻也沒有多麼意外,反倒神情異常平靜。
白千里坐回坐位上,喝一口花,望着門外天空中的一輪明月,似乎望得出了神,其它幾人一時為他氣勢所迫,竟一時都沒說什麼,須臾白千里收回眼神,望向厘九離,「厘和是否為你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