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條人命
你若在現場,就能聽出陸尚二嫂的聲音多麼有辨識度,聲音好聽的像夜鶯在唱歌,就不像我,長了一張溫柔地臉,說話的聲音卻是粗聲粗氣的。
當沒聽見,太困難了,而且一個大院裏住着,低頭不見抬頭見,這樣也不好。我沒聽陸尚的,重新將蠟燭點燃,然後去開門。
你可以看到,進門的是個打扮地花枝招展,身材好的不得了,手裏拿着小扇子的這麼一個女子。你還能聞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據說,她不用這香水就睡不着覺。而我想的是,她是用這香水用上癮了,睡不着覺。
二嫂來啦。我盡量表現的十分親切的樣子,拉着她的手把她拉進了屋子。
陸尚這個人就這點不好,不喜歡的人,不想搭理不說,見都不想見,竟然在我開門的時候回裏屋睡覺去了,還鼾聲如雷。
我對充滿懷疑看着沒關嚴的裏屋門的鮮艷說:二嫂,請坐。
從她穿着打扮來看,就知道鮮艷這名字真沒白叫,打扮得真的鮮艷啊!
我給她倒了茶,也坐下來:二嫂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
她一隻手搖了搖小扇,另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拿茶碗,努力半天,她還是沒拿起來。
然後,就出現了讓你和我都詫異的一幕:她站起來挪到我面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聲音之大讓我不得不懷疑她的膝蓋是不是斷了!
她從一進門就沒什麼精神,跪下來眼淚也淌下來了,抽泣着說:三妹,幫幫你侄兒吧。
我說:二嫂,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
按一般套路,她該說我不答應她她就不起來,或者說我不答應她她就跪死在這裏的話。不過,你想錯了,我也想錯了。鮮艷不按套路來,她聽我說完,還沒等我伸手去扶,她就起來了。
她無視我詫異地神色和無處安放的雙手,抽泣了一下:那就多謝弟妹了。
我沒答應她什麼,我甚至都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你們從我的表情就能看出來,我很懵。
二嫂,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你侄子他病了好幾天了,才好點,就想吃她三嬸親手做的杏仁白米酥,我中午給他做了,這小崽子就說不好吃,黏牙,磨了我一天讓我找你。剛才都睡下了,又醒了,非讓我來找你,我不想打擾,可孩子想吃東西,我這當娘的也只能來找你了。唉,當娘的都是這樣,為了孩子做什麼都行。你看,你沒當過娘,我和你說你也不能理解。
我不是沒當過娘,我是永遠也不能當娘。多明顯的諷刺!你若是看到她這副譏諷的面孔,肯定也像我一樣想抽她一耳光。
她輕輕搖着小扇,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後拿出手絹擦了擦嘴角:弟妹,二嫂第一次求你,你可不要不答應啊。
你們說,她嘲笑了我,我還要幫她嗎?
誰讓我天生善良,而且,要吃杏仁白米酥的是她的兒子。
送鮮艷出去的時候,我一再強調明天肯定讓她兒子陸墨睡醒了就能吃到剛出鍋的杏仁白米酥,鮮艷這才放心的走了。
我關上門,吹了蠟燭,屋子裏一片漆黑,你卻能看到我的臉上躺滿了晶瑩地淚水。
次日。
我將洗好的白米放在鍋里,用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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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慢慢的炒着,米粒慢慢變了點顏色之後,盛出來,在鍋里放上水,白糖,熬濃了,將白米和松仁放進去,快速拌勻,裝在了旁邊長方形的盤子裏。
盤子裏事先刷了油,等凝固了,輕輕一扣,一拍,一塊方方正正的杏仁白米酥就倒出來了。
我用刀切成了大小均勻的方塊,整整齊齊地碼在盤子裏。你看到了我做的杏仁白米酥,肯定抑制不住口水想吃一口。
弟妹,你做好了,走吧。她把盤子拿了起來:到二嫂那兒去坐坐。
我說:不了,一會還得去客棧呢。
那我就代孩子謝謝她三嬸了。
沒事,應該的。
她拿一塊吃了起來:一點也不粘牙,我做的怎麼就又粘牙,又苦。
我說:肯定是火候大了,下次做的時候要用樹葉。
她點頭道:是這麼回事。弟妹真有本事,難怪能開客棧呢。不像我,整天就知道在家陪孩子。
你們說,我要不要上去把杏仁白米酥搶下來?
溫婉美麗,秀麗端莊地我當然不會,還笑着說:是啊,二嫂顧家,顧孩子。我就知道開客棧,造福老百姓。
弟妹胸懷大愛,二嫂不敢和你比。
鮮艷一走出廚房就碰到了陸尚,陸尚咳嗽了一聲:二嫂。鮮艷點了下頭就離開了。
陸尚不是冰山冷酷的性格,卻長了一張讓人望而生畏地臉。尤其是不說話的時候,更讓人感到害怕。但是只要他一笑,你會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大男孩。
他瞥了一眼鍋里剩下的幾顆白米粒:你一大早就來廚房忙碌,就是為了給她做吃的?
我說:是小墨病了,想吃。我當三嬸的,哪有不給做的道理。
她自己不會做嗎?自己的孩子,憑什麼讓你管?以後,少搭理她。
我說:都是一家人,這樣不好。
她對你說的話,可沒把你當成一家人。陸尚說,聽我的,離她遠點就對了。
我並不能贊成陸尚的做法,但是這是有原因的。
鮮艷十六歲那年,父親病逝,被後娘賣到了妓院,說來也是機緣巧合,就在她被賣去第一天,陸尚的二哥陸塗陪着兩個哥們去逛,就以一千兩銀子將她贖了回來,挨了我公公的一頓皮鞭,成了親,生了孩子。就在生孩子第二年,陸尚發現了她與陸塗一個好哥們的“姦情”,於是,本來就不喜歡她,對她的印象更不好,且嚴重懷疑孩子的身世。
對於沒有依據的猜測我始終保持中立態度,即便陸尚說的有板有眼。
陸尚常說讓我離鮮艷遠一點,可我還是覺得妯娌之間應該相處好,因此偶爾去她房裏坐坐,她倒是熱情,和我說話,不過說著說著就會說到孩子,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如何,但是你若是聽到了她的話,就能聽出來儘是嘲諷。
我真想離這個人遠一點了。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是我沒預料到的。
陸墨死了!
沒錯,要吃杏仁白米酥的陸墨,才不到四歲的陸墨。
鮮艷第一時間報了官,仵作驗屍,死因竟是中毒!
而中毒是因為吃了我做的杏仁白米酥!
扯淡!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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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杏仁多吃有毒,可我做熟了,再說,我也囑咐了鮮艷不要多給孩子吃。然而,我的解釋是徒勞的,還是被官府抓了起來。
在牢裏待了好幾天如何受難受苦就不和你過多的描述了,我只說,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確實是杏仁中毒,但是我堅信與我無關,只要陸墨吃的不多,就沒事。不過,鮮艷就翻臉不認人了,說我在杏仁酥裏面下毒,在公堂上與我一起跪在地上爭執不休,就連郡侯都厭煩了,讓我們下去,改日再審。
我娘家有錢,夫家家境也不錯,準備點“小意思”就能讓我出獄。只是,如此更顯得我有嫌疑,我要證明陸墨的死與我無關!
還沒等我證明,我就被一個人救走了。
聰明的你按照套路猜肯定不是陸尚就是秋越,陸尚不會武功,所以是秋越。
在入獄第二十天夜裏,我被秋越的迷香弄暈,帶走了。
第一個叫醒我的,不是秋越,而是秋越的孩子,秋語。已經十歲了。
秋越的孩子竟然都這麼大了。當年那個英俊的少年,現在已經成為人父。但是,我並沒看到他的妻子。問了秋越才知道,她的妻子早己經不在人世了。
秋越仍住在十六年前那個破舊的地方,兩間半小草房,又低又矮,要貓腰才能進去。我想她的妻子可能是受不了貧窮才撇下這對父子走了。你們千萬不要說我邪惡,秋越說起他的妻子的時候咬牙切齒的,藏也藏不住。
在我的一句句套話之後,秋越說了實話,和我猜的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事,就不出人意料了,他要把孩子交給我來撫養。
對,正如你所料的這麼俗!
我自然是拒絕的。我說:
我雖然不能生孩子,但是陸家也不會接受外人的孩子,這事我做不到,請你找別人幫忙吧。如果,你想向我討人情,也不要用這樣的方式,我不接受。
秋越竟然向我下跪:
小莞,你是好人,也會是個好娘,就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收留我的孩子,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看到了嗎?他威脅我!當年那個小帥哥去哪了?怎變得如此卑鄙?
我根本不信:你死了,孩子就沒人管了,我不信你真會死。
你肯定也以為他在嚇唬我,是,他是嚇唬我,不過過幾天就不是了,他真的死了,但是,不是你和我所想的自殺。
又一幢命案,竟然都與我有脫不開的關係。
我再一次進了牢房,是秋語把我送進去的,一個十歲卻很老成的孩子。
敢把老娘送進牢房,還說是我害死了他爹,這個欠揍的小兔崽子!
兩條人命,這次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事了。其實,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難事,難事是沒有辦法用錢解決的。
杏仁是我做的,與我有間接關係,我不否認,但絕對沒有直接關係,我也絕對沒有害死陸墨的想法。
秋越的死,跟我一文錢關係都沒有,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被殺的,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就被殺了。他為何要劫獄,為何要讓我收養他的孩子?他家雖然不富裕,但也不至於養不起孩子。他以死相逼幾天以後就被殺,這事難道沒有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