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襲警事件

第一章 襲警事件

徽宗政和七年丁酉,六月里的一個晌午,這天兒正熱的緊。大宋河北路相州府湯yīn縣麒麟村西口,頭上的太陽明晃晃的照着,河邊的老柳樹蔫頭耷拉腦的。連那條平rì里最愛吠的大花狗,也躲在後牆下吐着舌頭絲絲哈哈。只有樹上的知了,還在可着勁叫喚。

可是這縣裏的都頭任廣,偏偏不許蟲子們專美,扯起他的破鑼嗓子,對着路北的馬家鐵匠鋪,嚷嚷起來。

“馬鐵槍,你出來啊,耽擱了衙門裏的公事,誰也擔待不起!”

“馬鐵槍,nainai個熊的,你怎麼不敢出來?有種你出來!”

任廣一邊嘴上吵吵,一邊心裏不住的叫屈:“這叫什麼事兒!大老爺差咱們來拿打了延慶府來的行商的幾個小子,南市上的人都說是這馬鐵槍的徒弟。害的老子非要大老遠跑來到這鐵匠鋪尋人,曬的后脖頸子生疼不說,這姓馬的殺才是省油的燈嗎?就連他的二竿子徒弟徐慶,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原來任廣帶着兩個差役到了鐵匠鋪門前,根本沒見着馬鐵槍本人,就被徐慶堵在門外。說什麼也不搭話,就是不讓進去。任廣就在門外吆喝起來,指望能把正主兒驚動出來。(起點中文網c.{0,10}o.{0,10}m4.aspx)

詐唬了好一會子,對面院子裏毫無動靜。任廣撇了一眼三三兩兩聚來柳樹底下看熱鬧的村民,一張臉不由得漲的越鮮艷,逐漸像一隻紫茄子。心裏罵道:“讓那瘦猴去喚村裏的里正湯二來,怎麼還不見個人影?”加上無意中瞥見邊上圍觀的村民,似乎毫無恭敬,甚至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有心硬衝進去拿人,不幸的是徐慶那個牲口此時正立在鋪子門口,光個膀子,手裏掂只大鎚,端倪着任光一干人等,只是一言不。

見了徐慶,任誰也不得不贊一句:好一個胖大的後生!真不知他那師娘拿什麼料催的。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已是生的膘肥體壯,兩條胳膊彷彿別人的大腿般粗細。此刻腆胸疊肚,杵在那廂,大腦袋比鋪子的茅草檐還高上半拉,身子把整扇門都橫上了。

“呸,呸!”任廣吐了兩口已然順着腮幫子流到嘴裏的咸汗,咽了口唾沫,心裏話:“我這是倒了什麼霉,碰見這個混人,上哪兒說理去?”再瞅了一眼徐慶,嘀咕道:“乖乖的個嚨,就他那柄錘,怕沒有四十斤沉?”看來徐慶的膀子和大鎚,有效的幫助任廣克服了遇事愛衝動的毛病。但是老任還是看走眼了。小徐的這柄錘,乃是混鐵打造,上下沒有一個接頭,竟費了他師父五十二斤jīng鐵。

進又進不去,走又走不得,任廣心煩意亂,更覺口乾舌燥,示意帶來的兩個衙役接着叫罵,好歹也得把姓馬的擠兌出來,問個究竟。

要說剛才任廣是在號喪的話,手下的皂隸們張嘴就開始噴糞了。這也難怪,雖說哥兒幾個在衙里的老爺面前是孫子,可是下鄉辦差那個不是高接遠迎的,什麼時候受過這份洋罪,再說也丟不起這人不是?

“馬鐵槍,瞎了你的另一隻狗眼,老爺們找你問話,你還老母雞坐轎,端起架子來啦!”

“老馬,你是不是上炕踩了婆娘的尿盆子,摔折了腿,老哥這裏淘換條驢腿給你接上。”

聽得衙役們說得有趣,周圍歇晌的漢子們不由鬨笑起來。

這邊老哥幾個得了些鼓勵,更加賣弄起來:

“馬瞎子,當初不是你老娘央告老子rì弄,還沒有你這隻王八!”

“老馬頭,你祖宗八輩都是賣屁眼的主兒,當老爺們◎##¥%¥”

沖在前邊又高又瘦,象根竹竿似的那名差役,喚作齊長子的,罵的最起勁,話也難聽。周圍的閑漢似乎察覺了什麼,忽然停止了哄鬧,轉過頭齊齊看着任廣幾個,那眼神好像看着快要挨刀下湯鍋的羊。幾個公差正有些詫異,齊長子張開嘴正待再喊些什麼,徐慶突地往邊上一讓,一道黑光從鐵匠鋪的門裏飛出,直奔齊長子的大嘴而來。驚的任廣他們齊刷刷一低頭,只聽“嘣”的一聲,一桿短槍正剁在幾人背後的大柳樹上。齊長子只覺得頭頂上一陣風涼,伸手一摸,帽子沒了。回頭一看,自己的皂角帽被釘在樹榦上,那短槍的尾巴還在“突突”顫動不已。這傢伙眼一翻,“撲通”倒地,暈了過去。旁邊兩個老夥計趕忙上去,連掐帶揉的,齊長子才悠悠轉醒過來。

這時從門裏大步走出一條漢子,四十歲上下年紀,鷹勾鼻,八字須,面上斜綁一條黑布,遮住一隻眼。個子不高,身材瘦削,卻挺的筆直,舉手投足自有一股凌厲的氣勢。眾人一看,來人正是四里八鄉一等一的好漢馬鐵匠。

馬鐵匠名叫馬廣,原是真定府人士。早年曾在北邊的雄州指揮使標下充任親衛,後來在與遼人作戰時被蠻子的弓箭傷了一隻眼,便告病還鄉。身上還有一塊什麼郎的鐵牌牌,據說見了縣官可以不拜的。老馬雖然脫了軍戶,老家卻沒有什麼故舊,又好遊歷,便四海為家,靠着打鐵的手藝餬口,有時也給大牲口上上掌子。此時的大宋天下太平,但是河北路這邊因為靠近遼境,民風有些尚武。七、八年前老馬來到麒麟村的時候,見到一些個後生在場院裏比比劃划,較量些莊稼把勢。一時技癢,就指點了幾招,治得小子們個個服服帖帖。這老馬善使一桿鐵槍,舞動起來風雨不透,等閑十來個人近不得身。人們就送了個外號“馬鐵槍”,至於他原來的名字,倒沒有人記得了。再加上老馬還有一手投槍的絕技,三十步內十拿九穩,更加被鄉黨驚為天人。這村裏的里正湯二年輕時也好些個拳腳,一來二去,對老馬十分敬佩,就把自己守寡的妹妹許給了他。老馬便在麒麟村落了戶,開片鐵匠鋪,制的好刀鐮,打的好犁頭,又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平時無事,收了幾個孩子作徒弟,教習武藝,卻是從來不收錢的。所以老馬這人雖然脾氣刻板,對誰也不加辭sè,可是在村裡人緣極好,附近鄉鄰也算是個有頭臉的人物。(起點中文網c.{0,10}o.{0,10}m4.aspx)

這馬鐵槍出來,向任廣等人略抱了抱拳,言道:“俺們在屋裏睡覺,有些老鴰在門前吵嚷,只想說出手趕了走,沒料到驚動了幾位差爺,還望不要怪罪。”

任廣見他大步過來,兩手不由得摸到腰間的刀把上。後來看老馬顏sè平常,並沒有再要動手的意思,心下暗暗鬆了口氣。又見手下齊長子只是驚的翻了,這會子已無大礙,便先狠狠瞪住要上前理論的衙役們,才向老馬回禮道:“馬老哥哪裏話來,不知者不過。”自己又打個哈哈,接著說:“這大熱天的,我們哥幾個也不想過來打擾。只是今早上有過路的行商來衙里央告,說是南市上有人驚了他的馬群,險些鬧出亂子,還打了他的侄子。縣大老爺着人去問,有人認得是你的幾個小徒弟作下的。大老爺叫咱們幾個來帶人回去問話,還望馬老哥幫襯,不要攔着才是。”

這時村裏的里正湯二緊巴巴趕過來,氣喘吁吁接過話來:“剛才這位差爺過來一說,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幾個小祖宗惹下的事情。兄弟你也不能老是護着他們,早晚捅漏了天,帶連我們老的去吃牢飯。要是我那小崽子作的,看我不先打折他的腿!”

馬鐵槍聽了這話,心裏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還是來了。”

湯二見他沉吟,知道他舍不下孩子們,又說:“縣裏葉大老爺,你也知道的,最是仁厚。幾個崽子還小,老爺見了,最多打幾下屁股,又能怎地,也好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就怕我們兩個老臉,好歹一頓訓斥。”

這邊任廣聽了,接上幫腔:“湯里正說得沒錯,兄弟我曉得這事。集市裡馬匹亂了一陣,總算沒傷着人,那行商的子侄,也才是個孩子,無非鼻青臉腫而已。大老爺得了求告,總得過問一番才是。”

馬鐵槍尋思了半晌,在湯二屢屢使眼sè下,終於點點頭道:“這麼樣吧,你們幾位差爺先回去。待我家去問問,若真是我那幾個小徒作下的,我自帶他們去衙門裏請罪。”

邊上剛跟着湯二過來的衙役瘦猴急道:“不行,跑了怎麼辦?”任廣正惱他來得慢,一聽這話立馬一巴掌扇過去,正批在他嘴上,瘦猴捂着臉不言語了。任廣瞅了瞅那支還戳在樹上的鐵槍,入木足有半尺深,心裏不由念道:“扎人這就是個對穿。”又對老馬拱手說:“有勞馬英雄了。”

老馬黑着一張臉,給眾人告個罪,轉身自進屋裏去了。只剩下徐慶支起前窗的席棚子,藉著光亮,掄起大鎚,“咣當,咣當”砸起犁胚來,竟象是對剛才的事毫無知覺,弄的任廣幾個面面相覷。

待在人家門前也不是個事,湯二拉扯着他們,讓到斜對過的茶棚里去,倒上幾碗水酒解暑。幾個人喝着,還不時往這邊探頭探腦。直到見着老馬領着四個蔫頭耷拉腦的半大小子出了門,往村西的官道去了,任廣幾個連忙丟了酒碗,躲躲閃閃跟在後面。走了一里多地,湯二從後面趕上來,往每人手裏塞了些個銅錢,任廣又多得了幾錢銀子,幾個人連走路都jīng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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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大兵岳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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