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信仰
陰冷的黑暗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浮現。
這是一個背後長着一對巨大蝠翼的男子，面無表情，神色冷肅。
他像是從虛空中突然鑽出一般，在此之前游來與雅典娜從未察覺到他的存在。
出現之後，他一言不發走到西佩托堤克身邊，抓住了西佩托堤克的肩膀。
隨後，兩人的身影都像丟入水底一般，在空氣中逐漸變得模糊不真實。
“他們要跑，攔住他們！”
雅典娜高聲呼喊，同時提着長矛上前阻攔。
游來的腳步也根本不落後於雅典娜，他伸出右手，火焰從掌心延伸出去，凝聚成一支宛如實質的火焰之爪，抓向西佩托堤克。
“滿滿！”
“知道了，【貪慾空間】！”
來自異空間的吸引使得傳送變得極不順利。
西佩托堤克與名叫巴欽的高大男子的身影在空氣中劇烈搖晃，幾乎要從空間深處再度被拉扯回來。
“你出點力！”
巴欽聲音生冷地對西佩托堤克說道。
西佩托堤克咬了咬牙，臉色的心疼之色幾乎結成了疙瘩。
他身上最後一張人皮被引燃，西佩托堤克與巴欽的身影快速隱入空氣。
在最後關頭，雅典娜拋出長矛，貫穿了西佩托堤克的腰腹，腸子都帶出去一截。
西佩托堤克兩隻眼睛痛得都凸了出來。
沒等他慘嚎出聲，游來放出的火焰之中又從他的胸前狠狠劃過，留下幾道深刻的痕迹，連他胸口的骨頭都被燒成了焦黑色。
“薩麥爾，雅典娜，你們這對狗男女給我等着，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在傳送離開之後，西佩托堤克怨毒的吼聲仍舊在地下空間回蕩。
“可惜啊，竟然讓他給逃掉了。”
雅典娜摘掉頭盔，泄氣地蹲在游來旁邊，滿臉沮喪失落。
游來朝她笑道：“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嘛。”
“什麼收穫？”
游來攤開手掌，掌心處有一點瑩瑩光芒在輕輕閃動。
“神性，你剛才從他那裏搶奪來的？”雅典娜驚喜道。
游來點點頭：“在他離開之前，我伸手在他胸前撈了一下，可惜只撈到了一點神性，沒有撈到含有狩獵之神的神位以及兩點神性的那把獵刀。”
“能拿到一點神性就算你走運了，你這傢伙還貪心不足啊！”
雅典娜跳起來，錘了游來肩膀一拳，差點讓趴在上面的滿滿都摔下去。
游來笑道：“要是能搶到那把獵刀，有狩獵神位和兩點神性，我們還好瓜分，這就一點神性，我們可不好分啊。”
“分什麼分，這神性是你撈到的，當然就歸你了！”
雅典娜擺擺手，根本沒有要分潤一部分的念頭。
“在來之前我們不是說過了嗎？要是拿到了神位和神性，都對半平分的。”
雅典娜上前踏一步，與游來鼻尖對着鼻尖，眼睛盯着眼睛。
“怎麼了？”
雅典娜的輕柔呼吸吹在了游來的臉上，游來不好意思地退開一步。
“你這傢伙，真的是薩麥爾嗎？以前有好東西，你向來都是獨吞的，現在竟然要跟我分好處，喂，你這傢伙該不會是對我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游來乾咳一聲：“我就是跟你客氣一下，你別當真。”
“對嘛，這才是真正的薩麥爾。”
雅典娜笑起來，又拍了拍游來的肩膀。
“之前跟你說要把收穫的神位神性平分，那是我原先想着你現在神性少，照顧一下你。我要是拿到神性，就大發慈悲送你一點，好讓你對我感恩戴德。
“但誰能想到，我沒拿到神性，反而讓你收穫了一點。這怎麼說呢，薩麥爾不愧是薩麥爾啊！”
“這多不好意思！”
游來嘿嘿笑着，將神性往懷裏揣。
“你好真不好意思，就把神性送給我，反正我沒聽說過誰還嫌棄神性多的。”
雅典娜說著，就撲上來要跟游來搶。
“別啊，開玩笑，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游來不惜自污道。
雅典娜哼了一聲，白了游來一眼。
“你也不用感覺不好意思，這次本來就是我求着你幫我的忙。現在偷襲我的狩獵之神-烏勒爾死了，剝皮之主-西佩托堤克也被我捅了一矛重傷，我也算解氣了。
“至於神性的事，能拿到那是你的本事。你要真覺得虧欠，以後我找你幫忙的時候，你乾脆一點就得了。”
從最後一句話可以看出，雅典娜對游來之前的推諉還是有些小小的不滿的。
可是，這也的確怪不得游來。
他的記憶都是三十年前的記憶，對雅典娜的印象，都還停留在之前那次取卡的宅女形象之中。
那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與雅典娜的關係怎樣。
雅典娜開口提出求助，他當然不敢幹脆爽快地答應。
不過，經歷過這次合作，游來的心裏就十分有底了。
雅典娜這人，能處！
“沒問題，以後找我幫忙，絕對沒二話。”
游來認真地說道。
雅典娜眉眼含笑，高興地點點頭。
“剛才長着翅膀的傢伙是什麼神祇？竟然可以帶人傳送離開，那能力跟赫爾墨斯似乎十分相似。”游來問道。
雅典娜身為戰爭與智慧之神，能力自然不止戰力無雙。
要說智慧，她可能並不是真的出色，但知識的儲備糧卻少有人能夠匹及。
“剛才我聽西佩托堤克喊他的名字，巴欽，這是七十二柱魔神里的第十八位魔神，能力就有傳送。”雅典娜微微皺着眉頭，“這是一個很偏門的神位，估計都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神位能夠留存到現在都沒破碎消失，真的特別難得。”
游來呵呵一笑，苦中作樂：“我們的敵人還真是不少，什麼樣的神都有。”
雅典娜說：“這個巴欽不用我們頭疼。他的能力與赫爾墨斯相近相同，要是兼并神位的話，他的首要目標肯定是赫爾墨斯。”
游來為赫爾墨斯捏了一把汗。
雖然游來覺得赫爾墨斯很賤很欠揍，但畢竟是同屬眾神議會的一伙人，在神戰之中，游來當然要幫自己人了。
那個叫巴欽的魔神一看就不好招惹，赫爾墨斯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希望赫爾墨斯那傢伙運氣好一些吧！”游來真誠說道。
“赫爾墨斯哪裏用得着你來擔心，老頭子自己會盯着的，赫爾墨斯這麼好使的狗腿子，老頭子怎麼捨得讓他被人殺了。”
游來想起赫爾墨斯對老頭子諂媚至極的模樣，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信仰神戰開啟，赫爾墨斯整天跟在老頭子柯洛諾斯身後，恐怕眾神議會中沒有人比赫爾墨斯更安全的了。
“這下傢伙要怎麼處理？”
滿滿看向周圍的簡陋棚屋，在四面漏風的牆板之後，畏縮地露出幾雙眼睛。
大約有十幾個倖存者。
他們都是烏勒爾豢養的信徒，也是烏勒爾種植的食糧。
如今僥倖在烏勒爾的收割殺戮之下倖存，他們的存在倒成了一個問題。
“要不把他們帶出去？隨便丟在某個地方，讓他們自由生活？”雅典娜說道。
這些人有沒有犯什麼錯，雅典娜被烏勒爾偷襲受傷，也不至於跟這些普通人計較。
游來搖搖頭。
游來想到了在貧民窟艱難求生存的人。
如果這十幾人到了外界，可能會更加凄慘。
這個深入地下的空間，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他們也更習慣這個黑暗中的樂園，在這裏可以自給自足，安樂生活。
沒有烏勒爾存在，他們只會更輕鬆更幸福。
“就把他們留在這裏吧！”游來說，“把他們留在這裏，不打擾他們，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雅典娜無所謂地點點頭。
“隨便吧，我們走吧！”
“嗯。”
游來與雅典娜再度登上飛行器，在順着神殿正上方通道上升的時候，游來不忘讓滿滿從【貪慾空間】中釋放出土石，把通道再度填補回去。
在游來的要求下，滿滿小心翼翼地堆疊石塊。
保證填補得十分穩重踏實，絕對不會發生坍塌。
……
在游來他們離開之後，地下空間穹頂的大洞也被填補回去。
黑暗與寧靜再度成為此處空間主基調。
過了許久許久，在破爛的棚屋之中，走出十幾個身材佝僂的瘦弱身影。
他們面面相覷，確認過這裏只有他們存在滯后，便團簇在一起，嘰里咕嚕地說著只有他們能聽懂的語言，不時還用手勢輔助交流。
他們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辯，但沒過多久就達成了一致。
十幾個人艱難地挺直多年來都不敢挺直的腰板，雖然胸前背後都拉扯得十分疼痛，可他們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們喜歡這種感覺，於是更堅定了自己的選擇，一同來到之前烏勒爾神像樹立的地方。
烏勒爾的神像已經被雅典娜打碎，碎片滿地都是。
他們將碎片彙集到一起，重新堆砌。
材料不夠，他們又跑去拆掉多餘的棚屋。
忙活了許久，他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傑作。
雖然簡陋粗糙，但依稀可以看出模樣。
在一個酷似飛行器的底座之上，並肩站立着一男一女，因為材料的限制，男女的面容都模糊看不清，但這兩人身姿偉岸，氣勢昂揚。
男的肩膀上趴在一隻小刺蝟，女的手中則持着一隻長矛。
同時，兩人的手臂皆是摟抱在對方的身後。
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