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雙子劍
來人變招很快，時機選得也是十分詭異，圍觀眾人有好幾個都差點叫了出來，但對於江城來說，也不算毫無準備。他立馬還以顏色，用同樣招式還擊阻擋，兩把劍在風中急速的碰撞，叮叮噹噹，讓白若月想起了早上被大師兄敲着鐵罐叫醒的日子。
江城可顧不得從劍鳴聲中勾起什麼記憶，忽地一瞬，他便瞄到了機會，用力一劍盪開對手的進攻，但沒有反擊，反而是連忙幾個後手翻，遠離了剛才激戰的地點。
那人見江城不進反退，正欲追上再戰，就見江城反手已將劍歸了手中劍鞘，不禁疑惑。
“兄弟，我這正打得酣暢，可你這是？”
江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覆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和戰意，才顧得回答。
“閣下的手段高超，在下十分佩服。只是，我們有言在先，切磋點到為止，剛才如若繼續纏鬥，必定是要我倆有人見紅或許才能停下，我正是害怕此等情況的發生，才找機會脫身以終止纏鬥。”
“哈哈哈哈，爽！真爽！兄弟，你的手段高，戰鬥思維更高，覺悟也是我不敢去妄想的，冒着危險，也要錯失先機為我考慮，厲害！尤其是你這年紀，不得了哇，哈哈哈哈，太爽了！”
“哈哈哈哈，閣下是十分客氣了。我們剛才雖然一直相持不下，但閣下的戰鬥素養，反攻時機的拿捏，確實強勝於我。並且，這些還只是切磋手段，實戰我也無法篤定自己能和閣下以命相搏到何種程度。”
“小兄弟客氣，你的手段已在這個年紀中十分罕見。至於以命相搏嘛，我們隨時都可能被順便的一個人殺死，生命過於渺小，也不過多去議論。但是兄弟你可以大致猜猜，剛才的切磋大概會在多少回合分出勝負？”
江城低頭，並沒有在意對方對他的誇獎，而是認真去思考了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在假定剛才我們切磋時都各自出了八九分力的情況下，應該會在百回合后，我會力怯閣下吧。”
“哈哈哈，好，好啊。小兄弟，若是不在意，可否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
江城雙手為揖。
“在下江城。”
“好！好一個江城！我叫做徐朗，朗朗月明的朗，若是不嫌棄，交個朋友。”
“榮幸之至！”
二人都朝着對方走去，擊掌，相擁，身邊無酒，一股如舊朋友的熱誠卻湧進喉嚨，心肝脾肺腎，五臟四肢，雖不在同一方位，仍被溫暖包圍。
“江城兄弟，你們可以走了，莫要因為我們耽誤行程。”
徐朗拍着江城的肩頭，口中雖是勸行語，心裏全不願意。江城心中也是不舍，若不是需回山復命，肯定願意陪徐朗大哥喝個宿醉。江城微微點頭回應，轉身卻看見袁一鳴拉上莫子凡向自己跑來。
“二師兄，你打算就這樣撤了？那~我~倆~呢？”
袁一鳴最後幾個字只有口型，沒有實音，但江城卻懂了師弟倆的心思。
“額~，徐朗大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江城有些難以啟齒的回過身來。
“我這倆師弟吧，都比較年輕，涉世未深，平日裏練功都是和師兄弟們過招，沒有在外與他人斗過。剛才見我倆一場酣暢淋漓的切磋，又因打而識，情誼相投，讓他倆的好鬥心被激發起來了，所以......”
“哈哈哈哈，原來是想我與這倆小兄弟過幾招啊，小事一樁，倒是江城兄弟過於扭捏了，哈哈哈哈。”
“哈哈，大哥教訓的是，那還煩請大哥對我師弟們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
徐朗說完，往三人旁邊走了幾步。
“誰先來？”
江城看了看身邊的二人，對莫子凡點了點頭，示意他先去。
莫子凡得到許可，一個箭步跳到徐朗正對面七八尺的地方，雙手握着劍鞘，深深一揖。
“請指教！”
短而促的一句話落地，莫子凡利劍出鞘，直指徐朗。徐朗絲毫不懼，劍尖一繞，就已經化解了莫子凡的進攻，嚇得莫子凡急忙後退，連退出三丈有餘。一招勸退莫子凡后，徐朗也沒追上進攻，仍然在原地立着。
莫子凡知曉了對方的指教之意，又是鼓了一口氣，提劍上前，與徐朗戰至一塊兒。
“一鳴，你覺得子凡可以堅持幾回合？”
“三十來合吧。”
袁一鳴不做思考的就回答，讓江城感到一驚。
“這麼快？不可思議的長進啊。”
“嘿嘿嘿，其實也不是。主要是剛才他和二師兄你打得不分上下，而平時你和師姐指點我和子凡時也都差不多三十來合，所以我就說了平時的時間。”
“呵呵呵，你這整天投機耍滑的，大師兄在這，你不得跑山跑到死。”
“可不敢給大師兄說啊，我這不是講兩句笑嘛。不過，子凡和我差不多，我上去也大概這麼快吧。”
師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論耍趣着，沒過幾句，不遠處的莫子凡就被徐朗一腳踹飛了好遠。
“嘿，小兄弟，先停停。”
徐朗叫停了剛從地上爬起正欲再戰的莫子凡。
“你的攻擊、防守、反擊的出手時機把握得十分不錯，但是過於謹慎猶豫了，你可能是在思考，但是不果斷，就是給敵人機會，這是武鬥大忌。”
莫子凡站着沉默不語，只是眼睛有些失神。徐朗以為自己出手略重，打擊到莫子凡的自尊心，正打算過去看看情況，結果面前突然閃出一人，徐朗認出這是江城倆師弟的另一個。
“嘿，老大哥，我叫袁一鳴，接下來輪到我了，請多指教！”
袁一鳴說完，提劍就準備來戰！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徐朗拒絕的手勢在胸前直擺，口中拒絕的語言也打成了結，勉強把急吼吼的袁一鳴叫住。袁一鳴停下也是一臉的疑惑。
“嗯？不是說好我和子凡都有機會過招嗎？不打了？”
“啊，不，不不，不是，你這麼急幹嘛？你後面那個小兄弟沒事嗎？不用先管管嗎？”
“哦，他啊，不用管他，他就這樣，喜歡想事想走神。”
“啊？”
徐朗不敢相信，只是從江城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也不再去在意。
“到底打不打啊？打不打？”
“來吧！”
徐朗話音剛落，袁一鳴的劍尖已經到了徐朗胸前。眼見劍尖就快要刺中徐朗，袁一鳴對自己的突然偷襲頗為得意，心中那爽朗的笑聲溢於言表，結果自己的劍突然就動彈不得。
“小兄弟，別著急！”
徐朗故意放慢了語氣，彷彿在強調“別著急”一句，隨後便把自己用劍柄扣住的利劍輕輕彈開，一掌拍出，把身前的袁一鳴輕托出去。本想藉此機會說點什麼的徐朗，輕推的手勢還未放下，袁一鳴就已起身揮劍而來。
“真是急性子啊！”
徐朗心中暗暗感嘆道，也是立馬提劍去戰。倆人雙劍相向，寒光森森，劍鳴聲恰似林中鶯、燕、山雀各鳥鳴聲求偶，示愛且求戰，氣勢恢宏卻又婉轉風韻。二人的對戰也如前兩場一樣的激烈，只是此時的徐朗少了對戰莫子凡時的悠然，看起來有些局促。
“子凡，你怎麼看？”
“啊？二師兄。”
莫子凡自袁一鳴出手后就找回了神，只是又被二人的交手把魂兒丟了去，導致江城的詢問只成了招魂幡，讓他回到了現實。
“我的意思是，平時你和一鳴不分上下，剛才徐朗大哥對你可沒這麼吃力？你對此怎麼看？”
“嗯~”
莫子凡沉思良久，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左右擺了擺。
“看不明白。”
“你可以多說一點，剛才不是又搖頭又點頭的嗎？把想到的說出來，別一直悶着。”
“嗯~，一鳴的水平沒多大變化，好像是對手突然變弱了。”
江城聽了莫子凡想法，笑着點了點頭。
“是的，一鳴沒變。也不是對手變弱了，他只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不傷到一鳴的前提下，自然留了許多力。”
“為什麼？”
莫子凡剛剛想問為什麼對戰我時不是這般，而一鳴卻是這般時，袁一鳴就被突然大笑的徐朗兩腳從空中踢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江城兄弟，你這倆小師弟有趣得緊啊！”
江城正欲答話，就被從地上爬起來的袁一鳴無情打斷。
“果然！果然！我就說感覺怎麼一點都不同，你果然留了更多的力！不行，再來！再來！”
“一鳴，別鬧。你倒確實知道對手留力了，也算點進步，但徐朗大哥為何留力，留力的目的，你就沒點眉頭？”
袁一鳴沒想到二師兄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剛才只顧着拼劍打了個痛快，現在只好在原地一臉茫然、搔毛撓頭。
“哈哈哈哈，江城兄弟，所以我說你這倆師弟有趣吧，都對自己的問題不自知，卻又一股子的莽撞勁兒，無論是寡言少語的，還是那個火爆脾氣，都有一股子不怕死的勁頭。啊哈哈哈。”
徐朗大笑的半嘲半諷說完，馬上就換了一張嚴肅得有些古板的臉。
“前一位小兄弟明顯的思慮過多，有些優柔寡斷，但這也算是謹慎的一種，改改可成大器；可這后一位小兄弟，幾乎就沒啥子思考，只顧得橫衝直撞，若是一般的好手，必定會在他手下吃虧，可真遇見高手，就滿是破綻，一擊必破。如果我不多花些心思去收招，後果必定不好說，我也捨不得傷了好苗子啊。”
“徐朗大哥說得正是。這平時師兄弟們操練，大家都只是互相精進招式，而這些本質上的問題便被襯托得小了。平日裏師傅、大師兄也提點過我們幾個，尤其是他倆，鑽進招式就悶成了傻子，對於這些問題是一點不在意。此次下山，師父也希望讓我帶他們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助他們長進長進。結果一路上沒遇見什麼武林豪傑，大師兄也不在身邊，便也不願去惹事端。結果，踏破鐵鞋無覓處，全得在回山之前，遇見了徐朗大哥您，我便同意了他倆想請您指教的想法。”
“哈哈，原來如此，後來者可畏啊！希望我的這幾劍笨招能幫幫他倆。唉，其實他倆要是性格中和一下，也會有不俗的進步。”
“啊哈哈哈哈，徐朗大哥，我差點忘了給你介紹，這倆啊，可是我們山上有名的有意無情雙子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