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他嘆了口氣。

「由於我是本家唯一的嫡子,因此在她去世之後,宗族裏的長輩就開始催促我再娶良妾生子,雖然我還有兩個弟弟,但他們都是賤妾的庶子,長老認為由他們來繼承本家不太好,所以我的妻子才會作這項安排……」

「我懂了,如果你先一步掛牌休業,無論誰繼承本家,她的處境都不會好到哪裏去,所以才急着要鞏固自己的地位。」韓芊卉喃喃道。「不過,什麼是良妾?什麼又是賤妾?」

「……妳不知道?」

廢話,當然不知道,她是生物學家,又不是歷史學家,這種不重要的細節……慢着!

不對、不對,她既不是歷史學家也不是生物學家,在他的認知里,她只是一個替身,一個在女娘村裡出生長大的世襲替身,就算她沒問,也會有人主動告訴她,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shit!她不能再這麼漫不經心了,再多來幾次一定會跑出一大堆馬腳來!

「這……這……這種小事我向來不去注意,你知道,住在我們那個村子裏,大家都一樣的嘛!」這種臨時掰出來的理由,他最好相信,不然……不然……她也沒轍了。

「……良妾是良民家的小姐,賤妾是奴婢出身的女人。」

他不相信!

而且起碼有九成九不相信,說不定正在想辦法要套她的話,那怎麼行,如果他真的想要套她的話,她最好在他開口之前阻止他說話。

可是,如何阻止呢?

「那……那……」她的天才腦筋呢?趕快發揮作用啊,別臨時停擺嘛!「你能不能再來一次?」

「……」

詭異的靜默驀然降臨,韓芊卉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天哪!她是花痴嗎?

「我……我是說,如果你不累的話……」等等,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是不是越描越黑了?「那個……我……我是說……說……」說她是笨蛋!

「不累。」

「呃?」

「一點也不累,我還能再來幾次,問題是妳……」頎長結實的身軀徐徐覆蓋住她,他沙啞地低喃着,溫熱的唇瓣已經開始在她胸前輕啄細吻。「還能承受得起幾次?」

幾次?

饒了她吧!她又不是專業的,哪受得了他這樣夜夜操,剛剛已經來了好幾回,現在別說幾次,半次也承受不起了!

但是他那宛如愛撫般的熱吻,彷佛高瓦特電流般輕易地擾動她每一寸被碰觸過的末稍神經,撩起波波難耐的震顫,點燃了逐漸升高的慾望,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

咽了口唾沫,「一……一次?」她心驚膽戰地囁嚅道。

「一次?不,既然是妳先開口的……」輕輕地,他滑入她體內。「今晚妳也不準睡了!」

「耶?」

於是,熱情的夜持續燃燒到天明,因為一句話說錯,某人油盡燈枯,被榨乾了!

第三章

遲疑了好半晌,河永敬還是悄悄推開了門,兩眼偷偷望進去,訝異地發現主子竟然還在睡覺。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而且是連續三天,一大清早才回舍廊齋的廂房,睡到中午還不起床,主子並不是會迷戀女人的男人,難不成他半夜跑去山裏頭散步?

又猶豫了好半天,他終於謹慎地探出手去,打算喚醒主子起來用午膳。但,就如同他所預料的,他的手根本沒有碰上主子的機會,才伸至半途便被一隻鐵環般的手掌閃電般地攫住他的腕脈,使他齜牙咧嘴地猛吸氣。

所以說他才不想做這種事,又不得不做,雖然很小心了,卻還是被抓住。

「河永敬?」

「是,大人,該用午膳了。」

見主子放開他的手徐徐翻過身來,他一面甩手一面跑去準備梳洗用具。

一一伺候過主子梳洗、更衣、用膳之後,他等待着,期盼今天主子會想出去走一走,而不是……

「書。」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是。」然後退開去準備主子最愛喝的茶--由商人自大明朝帶來的「嚇煞人香」茶,名字很怪,但那香味確實濃醇,令人回味無窮,百喝不厭。

可是……

茶冷了,一口也沒喝,書翻在同一頁,誰知道主子到底有沒有在看,至少他瞧見的是主子一直瞪着廊外的柳樹在發獃,他不相信主子可以用耳朵看書。

不對勁,真的不太對勁!

從第二夜開始,主子就不太對勁了,從裏屋回到舍廊齋時,主子居然好像很得意的樣子,到第四天更誇張,那一夜主子直到天亮前才回到舍廊齋,還有第五夜,他竟然聽見主子的大笑聲,而且連續三天在那邊過夜之後,主子居然發起呆來了。

主子……不會是生病了吧?

「河永敬。」

「呃?」一驚回神,河永敬發現主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正在穿革靴。「啊!大人?」

「跟我來。」

「是,大人。」

亦步亦趨地跟在主子身後,河永敬開始不安起來,因為主子竟然是朝通向裏屋的中門而去。

「請留步,大人,這裏不……」中門旁的奴婢擋在前頭。

「我改變主意了。」

河永敬跟那個奴婢一樣,都是一臉錯愕之色。

「河永敬,去通知允夫人,就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想看看那個女人。」

允夫人很快便趕來了,同樣滿眼訝異。

「大人,你……」

「我想看看她,現在。」

臨時改變主意的男人不是沒有,但不多,允夫人狐疑地注視他好片刻。

「她現在不在裏屋。」

「她在哪裏?」

「到後山去了,好像是去……」

「抓蟲子?」

允夫人愣了一下。「大人怎麼知道?」

河永敬見主子沒有回答便逕自負手往後山的方向去,連忙跟上去,但主子走沒兩步又停下,回頭。

「她叫什麼名字?」

「韓芊卉。」允夫人遲疑一下。「您現在要去找她,大人?」

「不行嗎?」

「不是不行,但是她現在一定很……呃,邋遢……非常邋遢……非常非常邋遢……」

哇,這麼邋遢?

那主子一定不……咦咦咦?主子還是要去?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主子為什麼這麼急着要看看那個「非常非常邋遢」的女人?

主子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

七月的京畿,潮濕炎熱,但山裏頭綠蔭蓊鬱,向來比平地要爽冽幾分,遞布山間的瀑布與潺潺溪流更為這酷暑帶來沁人的涼意,蒼蔥的叢林中不時傳出悅耳的鳥鳴,野花競相怒放,彩蝶錦蛾忙忙碌碌地飛舞其間,幾隻羞怯的小兔子跳躍在嶙峋的奇岩上,與自然的山林生動地勾繪成一幅絕妙的畫,清新,舒暢。

但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賞這種自然美,兀自拿着一支粗陋的自製捕蟲網,潛伏在一株叢生的灌木旁,屏息地、耐心地、安靜地……

「韓小……」

憤怒的手猛然揚起來,很不客氣地比出「閉嘴」的手勢,再握緊拳頭揮了一下,意味:誰敢再出聲,小心她揍人!

從頭到尾,手的主人都沒有看一眼出聲的人,片刻后,捕蟲網猛地一揮!

「呀哈,終於被我抓到了吧!」

韓芊卉迅速將網袋折轉、封口,不讓裏面的獵物逃逸,然後隔網用拇指和食指指尖壓捏獵物的胸部,獵物旋即窒死,她再小心翼翼地取出獵物,攤開在掌中,滿眼驚嘆地仔細欣賞。

「真行,居然給我抓到了阿波羅絹蝶,這可是未來會瀕臨絕種的大型絹蝶耶!嘖嘖,好美!」

然後,也不管剛剛出聲的人是誰,她立刻伸過去獻寶。

「瞧,這翅膀展開來起碼有八、九公分以上,夠大吧?還有,牠的前翅外緣半透明帶及亞緣黑帶都比較寬而明顯,后翅紅斑也比較大而鮮艷,所以這隻必定是雌蝶。」

她自顧自說完,又把手縮回去,珍而重之地放入自製的三角紙袋內。

「不曉得能不能再抓到一隻雄……咦?」猛然抬頭,訝異地拚命眨眼。「你是誰?」敢情她現在才讓「有旁人」的概念進入腦子裏,剛才的話都不知道是對誰講的。

對方輕笑一聲。「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嗎?」

呆了呆,韓芊卉猛然出指指住對方。「是你?」

被她的食指很失禮地定定指住的是一個十分瀟洒的男人,身材高挑,起碼高了她一個頭以上,五官不算俊美,也不清秀,但非常清朗、非常有型,那種很帥氣的型,特別是他的眼神,非常深沉,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蠱惑力,使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鎖住拉不開,然後,她咽了口唾沫,開始感到全身發熱。

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眼神讓她聯想到黑夜裏的他,熱情、性感。

雖然雪白色的深衣使他顯得格外高貴優雅,但他並不像一般朝鮮人那樣束起髮髻,而是放任一頭烏黑的發披在肩上,只將前面的頭髮往後梳用黑繩綁起來,幾許飄落的髮絲拂在臉上,看上去不但狂野,還有幾分慵懶頹廢的調調兒,而這三種氣質都跟熱情、性感無關,可是他的眼神就是會讓她感受到這兩種形容詞。

見她看他看得痴了,他的唇角勾了起來,然後提起寬大的衣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污漬。

「允夫人沒說錯,妳可真邋遢。」

「呃?」韓芊卉眨了眨眼,「啊!」終於回過神來,趕緊退後一步,手忙腳亂的把塞在裙帶上的裙角扯下來拉直,再抓下黏在頭上的樹葉枯枝,又用自己的衣袖拚命揩乾凈沾在臉上的泥巴,最後低頭看看。「這樣可以了吧?」

她的臉雖然擦乾淨了,衣裳卻髒得不得了,頭髮也亂了,卻只注意到衣服穿整齊了沒有?

他的嘴角更上揚幾分,還故意上前扶起她的下頷,俯下眼在她臉上仔細端詳。

「我看看。」

修長的眉、杏圓的眸子、挺俏的鼻,雖然嘴巴有點大,但唇型輪廓非常迷人,雙頰兩抹陀紅,看上去非常動人、非常亮眼,亮眼得令他忍不住俯首在她唇瓣上親了一下。

她抽了口氣,又退後一步捂住自己的嘴,滿眼吃驚,臉蛋通紅。

他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在不遠處等候的河永敬看得瞠目結舌,差點一頭跌進小溪裏頭去餵魚。

「我已經親過妳不知多少回了,怎麼妳還會害羞?」

「那……那不一樣……」韓芊卉結結巴巴地說。

他有趣地俯視她尷尬的表情。「哦,怎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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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聞花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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