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訓練與死亡

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絲雲彩。

太陽把地面烤得滾燙滾燙，一陣南風刮來，從地上捲起了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雜草都抵不住太陽的爆曬，葉子都捲成個細條。

大宅院的空地上三個方陣筆直的站在太陽下暴晒，所有人都赤裸着上身。

豆大的汗珠從臉上和胸口不停的往褲子裏滑落，褲子也經不住汗水的洗禮被打濕了大片。

每個人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見，無不顯露着身體主人的瘦弱。

張三考慮到這群乞丐長期的營養不良只能慢慢養，便沒有安排什麼高強度訓練。

一個隊伍乃至一個軍隊想要成型必須從基礎打起，站軍姿是最好的辦法。

昨晚給大家定了五條必殺的規矩，今天就正式開始站軍姿的訓練，為了起帶頭作用張三也陪着大家一起站在火辣的太陽下。

大家看着三哥也一起陪着站軍姿都卯足了幹勁，不就是站着不動嘛多簡單。

可惜想像是美好的，早上剛開始站着可能還沒感覺，當太陽爬上日空如同火龍般炙烤大地所有人心中彷彿有蟲子在爬一樣煩躁不安。

不少人的腿開始不停顫抖，只能稍微抬抬腿緩解酸痛的感覺，這時就會迎來自己班長的樹枝炒肉，讓他們不許動站好三哥還在前面站着一動都不動呢，要向三哥看齊。

這時的張三也是內心崩潰的，腿上的酸痛遠不及太陽的折磨，沒辦法誰讓自己是老大呢，隊伍才剛起步，自己必須身先士卒，以身作責才能給大家樹立一個光輝形象。

砰!

突然人群中有人暈了過去，這時藍玉和沐英就登場了，熟練的把人拖到陰涼處用水打濕毛巾蓋在頭上身上，看來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剛站了一個時辰就倒了四五個人。

這個時代也沒有正氣水防止中暑，還好薄荷草遍地都是，準備了兩個缸把薄荷草泡水，暈倒的人就先用泡了薄荷水的布敷在身上降溫，等人醒了就喂兩口薄荷水坐在陰涼處休息會兒，身體恢復后就繼續回隊伍去站着。

張三幾度接近崩潰暈都靠着掐大腿的痛堅持過來。

二虎，郭興，郭英三人和他們的副連長們正對着人群站着，一邊站軍姿一邊監督着自己隊伍，班長則是站在隊伍方陣旁邊保持軍姿，腦袋卻不停的張望看看有沒有人亂動或者暈倒。

“開飯咯”

中午的時候藍玉和沐英把肉饃饃買了回來擺在桌子上，張三特意吩咐買肉饃饃的，因為開始訓練的原因本來的一天兩頓改成了一天三頓，兩頓都吃帶了點肉的饃饃，這樣大家體力才能跟得上訓練，吃都吃不飽還訓練個鬼哦。

聽到吃飯的聲音人群一陣騷動，不少人都準備離隊了，二虎他們看張三都還沒動呢趕緊連打帶趕的把人叫回去站好等着三哥發話。

畢竟是第一次訓練想達到令行禁止的程度怎麼可能，所以張三也猜到這情況的，故意不說話，等人群恢復站姿以後才開口說道

“大家辛苦了！解散吃飯!”

“哦吼吃飯咯”人群發出歡呼聲，更多人確實直接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動彈不得，勉強起身後大家互相攙扶着去藍玉那邊排隊領肉饃饃吃。

張三腳也發軟，腿上都被自己掐得青了一片，只能叫來二虎來扶自己，二虎體格壯碩虎背熊腰的站了一上午屁事沒有。

張三躺在屋檐下懷疑人生，站軍姿原來這麼累啊，

上輩子光看閱兵儀式兵哥哥軍容整齊劃一很威風帥氣，現在自己才體會到兵哥哥們的不容易。

“藍玉!三米以內!!”?(`?′)?

聽到三米以內藍玉慌忙把肉饃饃吃完灌了一口水趕緊跑到張三身邊待命，沐英也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給我捶捶背，揉揉腿。”張三有氣無力的說道。

在藍玉和沐英的捶背按摩下張三總算舒服了不少。

中午的的太陽太過毒辣，張三也不敢讓人出去站軍姿，先讓大家好好休息申時(15點左右）再開始站到天黑去，讓藍玉記得叫自己醒來，就睡了過去。

申時(15點左右)張三被藍玉叫醒艱難起身，睡了一覺後腿舒服很多了還是有些發軟。

人群在班長連長們的叫醒服務下起身集合。

這時的太陽雖然沒有了正午的毒辣卻依舊灼人。

陽光公平公正的灑在大家的身上，所有人都保持着立正的姿勢一動不動，每個人的腳下都有一灘汗漬，幹了又濕，濕了又干。

下午的藍玉和沐英忙的手忙腳亂，前前後後倒了十幾個人包括班長連長都有倒下的。

對於站着完全不能動的眾人來說，他們的班長連長們要好一些，至少還能每隔一會兒就來回走動下巡邏糾正大家軍姿，偶爾還要幫忙抬人下去。

當太陽漸弱的時候晚霞悄悄的爬上了天空，張三看時候差不多了就宣佈解散。

郭興他們想上來扶着張三，卻被拒絕了，張三想自己走去躺一會兒。

聽到解散的眾人沒有像中午一樣急躁着一鬨而散，而是開始和身邊的人互相攙扶離開隊伍去吃飯。

“老陳別站了吃飯了三哥都說解散了，要不要我扶你一下。”這人喊了老陳幾句，發現老陳沒有動靜一直楞楞的站着，於是從背後推了老陳一下，結果老陳直直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嚇得他連忙開始喊人過來看看什麼情況。

張三正愜意的享受着藍玉，沐英的捶背揉腿呢突然看到原本解散的人群又聚在了一起，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郭英急匆匆跑了過來“三哥，我們連隊死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聽到死人了張三心中一驚，立馬起身往人群趕去。

看到張三來了人群讓出一條道路，所有人都低着頭心情沉重，今天還在一起訓練的兄弟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

走進人群中央，只見地上躺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兩個眼球充滿了血絲瞳孔已經失去了光芒直直的盯着天空，赤裸着上身，身體還是保持着死前一直站着的軍姿，讓人痛心和肅穆。

藍玉看到了地上保持着軍姿死去的老陳，眼中淚水在不停打轉帶着哭腔說到:“三哥我認識他，今天他暈倒了兩次都是我跟沐英拖下來的，他醒了后我讓他多休息會，他也不聽，執意要回去，他還跟我說三哥都沒休息他哪能偷懶，三哥給了吃給了穿，還願意帶他們一起打拚，他不能對不起三哥的信任。”

周圍的人紛紛把頭埋得更低了，有的人已經悄悄的哭了起來，張三心情沉痛的看着地上的屍體說道:有人知道他叫啥嗎？還有親人沒有？”

第一個發現老陳死去的人哽咽着說道:“三哥，我只知道他姓陳我們都叫他老陳，以前是負責在上街要飯的，就他一個人，聽他說他媳婦跟孩子都餓死在了逃難的路上，-平日裏老陳對大家都很和氣。”

看着死後也保持軍姿的老陳，張三深深地為他鞠躬三下，張三雖然很心痛，但是訓練是不能停的，老陳到死都沒放棄，更不能因為這事停了訓練。

“兄弟們，老陳的死我也非常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咱們的訓練更是不能停。”

“訓練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打出一條活路，這個狗世道朝廷欺我們，權貴也壓迫我們。”

“出路在哪？出路就在咱們自己手裏，我們只有自己強大了才不會被人壓迫，侮辱，欺負，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身邊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

“老陳是咱們的榜樣，他到死都還保持着訓練姿勢，我們又有什麼資格不去更加努力，老陳雖然死了但是他的精神依然活在我們身邊。”

“大家一起動手給老陳梳洗乾淨穿好衣服，咱們把老陳就葬在院子裏，讓老陳繼續陪着我們訓練，一起見證兄弟們飛黃騰達的那一天！”

眾人被張三的話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相信從今天起一支未來的強軍就要誕生了。

眾人分工明確挖坑梳洗穿衣，張三輕輕按摩着老陳的雙眼終於把眼睛閉上了。

不多時院裏多了一座嶄新的墳頭，沒有名字只寫着至正十二年五月初五老陳之墓

在張三的帶領下大家為老陳三鞠躬行禮送別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老陳一路走好”

眾人齊呼“老陳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