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正的受害者(一)
楊敏雯
8月24日星期二
程茵出局后,我思考了很久,但實在沒有頭緒,最終還是只能暫且把許斌列為重要的嫌疑對象。雖然我對於推理遊戲一向十分熱情,但我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手段高超的推理大師。
然而,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相信不論是我還是其他人,都沒有心思關注這個遊戲了。
因為真的受害者出現了。
早上,當我們聚在客廳的茶几上吃早餐時,似乎少了一人。
“洋介怎麼還沒起來?”許斌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昨晚大家進房休息時間都比較早,洋介平時也不是個愛睡懶覺的人,自從國內出發以來,洋介幾乎每天都是起得最早、最活躍的人,用他那還不是完全熟練的中文試圖找我聊天。這個時間點,仍見不到他出房間確實有點蹊蹺。
“可能他醒了之後在房間裏忙自己的事吧,我去叫他。”許斌走到洋介的房門前,敲了敲門,“洋介,起床了嗎?吃早餐了。”房間裏沒有動靜,許斌又敲了房門,約二十秒后還是沒有回應。
我這時已經隱隱感覺洋介大概出了什麼狀況,但出於謹慎,我說:“可能洋介昨晚失眠睡得比較晚吧,我們等等再叫他吧,給他留一份早餐就好了。”
“不會的,這門隔音效果不好,洋介一向睡覺會打呼嚕,現在完全聽不到房間裏有任何聲響,我們還是看看房間裏的狀況吧。”程茵看着許斌,後者點了點頭。
“門上鎖了,我看看能不能把它撞開。”許斌扭了扭門把手,用了吃奶的勁也沒扭開。
“洋介房間的窗戶比較大,應該能從窗戶進去。”陳輝說完,直接出門繞到洋介房間的窗外。
“等等我,輝哥。”許斌也跟了上去。
我和程茵焦急地在客廳等待,果不其然,房間裏先是傳來了陳輝的驚呼聲,隨之而來的是許斌大聲呼喊:“洋介!”。
我和程茵都愣住了大概一秒,趕緊衝到房門前邊拍門邊呼喊:“陳輝,許斌,快開門!”
陳輝很快把門扭開,眼前的景象令我和程茵都目瞪口呆,這是人生中從未見過的畫面。
昨天晚上還和我們一起吃晚飯的遠藤洋介,此時圓瞪着雙眼,嘴角微張,平躺在地上,詫異地看着天花板,眼神中已失去了光芒。他的心臟處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傷口周圍的血液早已氧化成褐色。顯然,他已經失去了任何生命的跡象。我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但身邊其他人同樣驚訝的神情告訴我這並不是幻覺。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洋介……他真的死了……我的天,他就這樣死了……我的大腦如同受到了重重一擊,胸中感到一陣反胃,我迅速跑出木屋,不忍心再看他的慘狀。
“敏雯,你沒事吧?”程茵也跟着我跑出來,她看到洋介的屍體后似乎只是表現出了驚訝和些許的恐慌,沒有我這麼強烈的反應。
許斌和陳輝也跟着出來看我。好在我跑的及時,如果剛剛在那裏多看一會,可能我現在已經吐出來了。剛才的場景我實在不想再讓它在我腦海里多停留一秒。我一向不是一個面對突發事件容易保持鎮定的人,更何況剛剛那如此有衝擊力的場景。
我面對廣袤的山林深呼吸了些許分鐘,慢慢從巨大的精神衝擊中稍稍舒緩了一下心情,思緒稍微鎮定了些,向其他三人提議一起回到房間裏去。
“你還是不要看屍體了吧,
先在客廳坐一坐。”陳輝很關切地看着我。換作是以前,我應該會對他的關心感到開心,但這個時候我還是無法完全從剛剛的衝擊中緩過神來。
我在客廳燒了一點熱水喝下,靜靜地看着回到屍體旁邊的其他三人。他們三人的神情,表現着不同程度的驚訝,程茵看起來似乎是最為鎮定的。
房間裏包括我在內的四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看到其他三人都注視着洋介的房間,不知道他們此刻腦海里想的是什麼。他們中的一人會是殺害洋介的兇手嗎?兇手還會繼續向其他人動手嗎?我不知道,更不敢順着這個想法繼續思考下去。
程茵打破了沉默:“我表姐是法醫,她跟我說過一些通過屍體特徵判定死亡時間的方法,我來看看屍體吧。”程茵在那具我不敢靠近的屍體前蹲下仔細觀察。看着她專註的樣子,我對她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身體已經僵硬了,從屍僵程度來看,我初步推斷洋介的死亡時間在距現在4-12小時的範圍之內。”程茵思考了一會之後說道,她又補充道:“當然,我的推斷並不是很專業,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洋介已經死去了一段時間。”
陳輝看了看錶后說:“現在是9點45分,昨晚我最後一次見到洋介應該是晚上十點半左右看到他進房間。這樣算的話,他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晚10點30分到今天早上5點45之間。”
“我昨晚和小茵在客廳聊了一會,進房間之前沒有看到洋介從房間裏出來過,也沒聽到什麼聲音,他應該是在我們進房之後遇害的。”許斌看向程茵,後者點了點頭以示贊同。
“我記得我們進房間的時間是接近十一點,基本上可以確定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十一點到今天早上5點45之間。”程茵補充道。
“你還有線索能證明洋介的死亡時間嗎,敏雯?”陳輝突然問道。
我在昨晚的記憶中反覆摸索了一會,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我昨晚睡得很早,睡覺時也沒聽到什麼聲音。”
“那現在基本上可以把死亡時間確定在昨晚十一點到今早5點45之間了。”許斌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房間裏洋介的財物沒看到什麼異常,周圍也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那就基本上可以證明一點。”
“殺死洋介的兇手,很有可能就在我們四人之中。”陳輝接上了許斌想說的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們。
這一刻,空氣彷彿再次凝固。這是第二次精神衝擊,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許斌,程茵和陳輝這三人中,有人殺死了同在推理社的夥伴,來自日本的遠藤洋介。是因為兇手之前和洋介有過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嗎?是因為對洋介懷恨已久嗎?我實在想不出,洋介這樣一個平時為人低調,甚至有點悶騷的人能和誰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必須要直接奪走他的性命。我更願意相信是這裏附近的一個村莊裏的神秘人在夜裏對洋介動手,但這個猜想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