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謂男人
燈光在光潔的地板上折射出耀眼的閃光,但某個男人的眼光比十瓦的酒店LED燈還要明亮,這男人左手把玩着打火機,嘴裏叼着一根香煙,披着的寬鬆風衣也遮擋不了他那強健的體魄。
身邊圍着三個大漢和店老闆,目光不善的盯着他,隨時都有動手的可能。
“你們的菜餿掉了。”
這男人這麼說道。
“所以我不會付錢,這是最好的結果。”
店老闆心中一驚,連忙眼神示意手下打手不要輕舉妄動,心想我滴個媽,那些用蒸汽改造身體的拳手們閑的沒事幹來我這裏吃飯幹什麼,他們不知道我這裏賣的都是別人吃剩的垃圾嗎?
底下手下翻了個白眼,你這裏成天賣的都是吃剩的廚餘垃圾,顧客吃了一天竄三次,別說人家是改造拳手,一天天的就算是普通人整的我們也快頂不住了,在街坊鄰居面前都不好意思做人,一天工資還給的扣扣索索的,誰出去好意思說跟着這個老大。
“請問您是……”
店老闆諂媚的笑了。
“改造拳手嗎?”
店老闆心想我這次可算栽了,要不要趕緊認個錯道個歉,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大不了今晚洗腳的費用他請。
“不是。”
但老闆顯然沒有聽清。
“哎呀,隔壁有家店裏面的馬子可正點了,我認識裏面的人,老哥你放心今晚我做東,你放心玩……老哥你真別說裏面的真不賴,您別覺得這風俗女子不貞潔,但目前這個世道不是富貴兒女,誰還沒去陪過酒,到時候給老哥找幾個清純的,包您滿意。”
店老闆絮絮叨叨的,還伸出手在男人肩上拍了拍,兩眼淚花花感動的就像和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
底下的三個大漢面面相覷,一時之間CPU都要燒掉了,心想咱家老大這是在幹什麼呢,這小子他也不是改造拳手啊,咱家老大咋這麼慫。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提醒老大愚笨。
場面變得微妙。
男人身上鏈條嘩啦啦響動,他站了起來,盯着禿頂的店老闆,居高臨下的審視。
“很好。”
“好好好,那就……”
“你這張臉很適合,就算被打成豬頭也不過分吧。”
店老闆那張油膩肥胖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太心急了以至於亂了分寸。
“您,您在說什麼啊?”
“我剛才好好看過了。”
男人說道。
一隻手拽住店老闆的領子,另一隻拳頭已經砸在了老闆的臉上。
這張臉瞬間變形扭曲,紅彤彤的就像一隻紅燒豬頭。而這隻紅燒豬頭正在凄慘的嘶吼,讓人引起心理上的不適。
“為,為什麼!快救我,你們這些吃乾飯的混蛋,快救我!別……”
“我說過,我看過了,該怎樣好好的把你打飛。”
“別拿我們不當回事,我們畢竟是靠收保護費來維持生計的。”
三個壯漢將男人團團圍住,他們三個的身材甚至比男人的身體更要誇張。
充滿力量感的胸肌隨着呼吸起起伏伏,鼻子裏噴出的熱氣就像是蒸汽機所散發出的蒸汽。
三名大漢呈掎角之勢,位於男人身後的大漢突然出手,兇狠但卻毫無章法的拳頭衝著男人的後腦勺打去。
“混蛋,我看你不順眼。”
可男人接下來以出乎意料的動作避開了大漢的攻擊,他彷彿不知道身後有人發起了攻擊,
他只是用力的痛扁那個老闆,左拳不斷的揮出,不過癮似的鬆開固定的右拳,穩紮馬步,腰部發力,上半身旋轉,緊接着就是一髮漂亮的右勾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漢確實打中了。
兩人的拳頭碰在一起,同時打中了老闆的腫脹的臉。
那張不成形的豬臉更加扭曲,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像真正的豬頭一樣慘叫。
怎麼可能,大漢心中一驚,這傢伙是預測到了嗎,不,絕不可能,他只不過是單純的想毆打面前的中年肥佬,只是這樣而已。
但沒人管他,吝嗇的黑心店老闆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是男人和三個男人之間的恩怨。古往今來,男人都是爭強好勝的生物,哪怕是遵守騎士道的亞瑟王,也認為削鐵如泥的聖劍比能讓自己永葆青春的劍鞘更加重要。
為何?
這混蛋黑店,賣已經變質發餿的食物,面對比自己弱的人就恐嚇逼迫,比自己強的人就巴結討好,我看他不順眼。
這混蛋顧客,當著我們兄弟三個的面,毆打我們的老闆,就算他是個我們也看不上的人渣,不過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世界上有兩種正義,一種是絕對正確的正義,而另一種也是拳頭大的正義。
在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絕對正確的正義已經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現實究竟如何都沒關係。
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那就是,拳頭的正義。
雙方都想干趴對方,藉此來證明自己沒有錯,他們的信念已經熊熊燃燒碰撞在一起,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已經站上擂台了。
沒有規則,勝者就能夠得到正義的擂台比賽,就此打響。
“你們還要繼續動手?”
“那當然,我們也算是這混蛋雇的打手。”
“開除!我要把你們開除!沒用的廢物,吃得多不幹活的混賬。”
男人聳了聳肩,看向大漢,似乎在說你沒有理由和我打了。
大漢咂了咂嘴,提着店老闆的領子衝著他怒吼,你這混賬看不出來正要為你報仇嗎,叫什麼叫。
金錢,人脈,威望,對這兩個人統統無效,無論什麼事物都無法阻止這兩個男人打起來,因為他們兩個人真的很不服彼此。
“大哥,我們一起上。”
剩下兩個大漢說道。
三人樣貌雖然看上去很相似,但也有細微的差距。
“不。”
被稱作大哥的大漢說。
“讓我和他單挑。”
男人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着光芒,看來,他也同樣期待這一場,理由什麼的通通沒有,只是男人的好勝心無法讓他拒絕。
“別瞧不起人了。我先說好,我能痛打一頓這大叔,可不是靠你們手下留情!聽你的口氣,就像是因為你沒認真才讓這大叔讓我揍了,我很不爽,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來,讓我看看!”
“正合我意。”
大漢問。
“你叫什麼名字。”
“李一。”
“我叫陳哪吒,後面的是陳金吒和陳木吒。”
話語剛一落下,兩人的拳頭就揮舞而出,朝着對方面門襲去。
兩人的拳頭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筆直且不重合,這也就意味着沒有防禦,這倆笨蛋根本沒想過擋下對手的進攻,他們只想狠狠的痛扁眼前的人。
他們都這麼相信,自己的拳肯定會打倒對手。
面容已經猙獰,就像是被喚起野性的野獸,讓自己的拳頭加速加速再加速。
結果是……
同時打中了對方。
沒關係,那就第二拳。這兩個人如此想着。全然不管鼻血橫流,重擊頭部所帶來的暈眩感還未消退,就緊接着揮出第二拳。
依然是不做任何防守的拳頭。
是陳哪吒輸了。
他的拳頭慢了一步,棋差一着,被李一先一步打在臉上,而接下來,他會慢第二步。
李一的第三拳打在了他的臉上,鼻血四溢,血液凝結成珠飛舞在空中,隨後和大漢一起跌落在地,如雨水般滴落在他的胸口。
叮咚,桌子上的餐盤摔碎在地上,就像是拳擊比賽的打鈴聲。
勝負已分。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喝彩,但李一確確實實的贏了。
這裏是硬派青年橫行的地方,就算不是暴走族或者不良,沒有出手傷人的覺悟在這裏可是只會被人揍。
“不相信自己拳頭的人,在這裏可活不下去。”
店老闆的頭上滴下汗水,就像是看見怪物一樣倉皇的從地上爬了出去。
李一看也不看他,走了出去,幾張百元大鈔飄落,緩緩落在地上。
“喂,傻大個,把臉上的傷治一治吧,醫藥費我出了。”
“真是的……被瞧不起了啊。”
陳哪吒癱倒在地上。
“也難怪被人瞧不起,在這種黑店裏當個打手,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陳哪吒推開攙扶他的手,眼神里閃耀着熊熊的烈火,萬千豪意在他心中凸顯。
“我們要去成為改造拳手。媽的,哪怕是當打手,也要當最吊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