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大對勁

李軻很確定自己的記憶，這裏根本沒有向上的樓梯，也就是說沒有前往天台的樓梯。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確定，在剛剛搬來這裏時，李軻曾很認真地探究了關於住在頂層如果聽見樓上傳來了彈彈珠的聲音怎麼辦的問題。雖說如今科學證明，老舊房屋因為鋼筋老化和黴菌的作用會響起彈珠落地的聲音，但是，李軻始終牢記老師的教誨：要秉持科學精神。萬一呢，對吧，要是真有兩個小鬼在拿眼球打彈珠呢。

當初，李軻想到這裏就躍躍欲試，可惜的是，當年的開發商並不打算開放天台，甚至沒有設置通往天台的樓梯。為此，李軻特意找來了建築設計圖，防止開發商是為了封鎖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將樓梯隱藏起來。但結果卻是：他想多了。

這讓李軻很是失望，這棟樓里的業主們也很失望，因為他們沒地方曬棉被了。

“所以，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些不正常？”李軻喃喃自語，在黑暗中努力睜大眼睛，努力辨別這是否是幻覺。

他揉了揉眼睛，但那段樓梯依舊紋絲不動。他向前踏了一步，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種腳掌踏在台階上的堅實感。

在李軻不算太長的十七年生涯中，他一直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一個無神論者，嘲諷一切牛鬼蛇神。但是，眼前突然出現的樓梯做不得假。

李軻沉吟片刻，想出來一個好主意，他緩緩誦道《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玉樞寶經》中的經言：“天尊言：若人居止，鳥鼠送妖，蛇蟲嫁孽，拋磚擲瓦，驚雞弄狗，邀求祭祀，以至影脅夢逼，及於奸盜。而敢據其所居，以為巢穴，遂使生人被惑。庭戶不清，夜嘯於梁，晝瞰於室，牛馬犬豕亦遭瘟疫。禍連骨肉，災及孳生，淫祠妖社，黨芘神奸，弔客頻仍，喪車疊出。若誦此經，卽使鬼精滅爽，人物咸寧……”

念了一段后，李軻發現並沒有什麼動靜。接着他左手畫十字，右手捻劍訣，腳踩太極連環步。但這些跳大神般的動作並沒有起什麼作用，那段樓梯依舊立在那裏。

他想了一會兒，飛快轉身進入家中，在喪屍爆發大套裝和三體人入侵套裝中猶豫了一會，選擇了前者的那個碩大戰術背包。他做好準備，來到樓梯間，靜靜地看着那段突然出現的樓梯。

李軻深吸了一口氣，踏上了那段樓梯。噠，左腳踏上，噠，右腳也隨之而上，就在他右腳踏上的那一刻，李軻感覺彷彿有一種力量在驅使他，他踉蹌了幾步，感覺天旋地轉，他抬起頭來，卻驚愕地發現，眼前的場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的水泥地面，變成了柔軟舒適的地毯，不鏽鋼扶手轉變成雕刻了精美花紋的木製扶手，顯得端莊大氣，雍容華貴。

自己身上也發生了變化，原本的休閑套裝和那個碩大的戰術背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合適貼身的雙排扣西裝。

李軻左望望右看看，“好傢夥，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角色扮演？”

李軻俯下身，用手輕輕觸碰腳下的地毯。

“嗯，羊毛材質，似乎摻雜了金絲或銀絲。地毯上的花紋由水平線，垂直線，對角斜線的合理搭配組成，構成白銀比例，即1：1.414。

嘖嘖，光這一片地毯，就足足抵我數年的打工工資了，還不清楚是不是古董。”李軻站起身，“這裏的主人，恐怕是個不缺錢的主啊。”

豈止是不缺錢，李軻看着四周的裝飾，腹誹道。他幾個躍步，走完台階，

前方是一條走廊。眼前的裝飾和樓梯間中一樣，低調奢華，華麗的地毯向前鋪展開來，兩側的壁燈穩定有力地照明着，驅散黑暗。

“所以，這是哪裏，我要幹什麼？”李軻逐漸適應了眼前的環境，但對接下來要幹什麼仍然一頭霧水。

“難道說找出這裏的主人，然後超度他？”李軻不禁腦補起了畫面，一個身形矯健的年輕人一個猛撲，壓在了一個身着華麗西裝男紫的身上，大喊：

“你知不知道這算是非法監禁！根據《刑法》第238條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我要代表法侓制裁你！”

李軻搖了搖頭，畫面太美，不敢想像。“不過我這應該是非法闖入民宅吧，那我可得小心些了，要是這裏的主人是個米國人，還是那種鄉間別墅的話，一槍崩了我，我可沒處說理去。”

正在李軻的思緒天馬行空，四處飄散時，走廊盡頭響起了音樂聲，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營造出一種幽靜的氛圍，好像是在指引着意外闖入的旅人：“來這裏吧，來這裏。”

李軻向前走了幾步，好像突然來了什麼性質，“這BGM還挺好聽的，不來幾句怎麼對得起我那絕世的歌喉。”說著，他清了清嗓：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注1）

聲音激昂有力，完全蓋過從走廊盡頭響起的音樂，把原來營造好的氛圍破壞得一乾二淨。

走廊深處傳來的聲音，似乎很是不滿，也加大了音量。李軻一聽自己的聲音被蓋過，也隨之加大了音量，走廊盡頭響起的聲音也隨之增大。循環往複，終於，雙方好像都達到了一個極限，都停了下來。李軻感受着自己隱隱作痛的嗓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唱的很好聽，下次別再唱了。”

這時，走廊深處傳來一陣雄渾的男子聲音，顯得很是不耐煩，也略帶些沙啞：“給我過來。”

李軻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般，向前走去，來到了走廊盡頭，一扇對開紅木雕花大門前。他停在了門前。門內又響起了，那個雄渾男聲：“進來。”李軻緩緩推開大門，這並不是他不想飛速推開大門，然後大喊一聲“surprise！”而是這扇大門實在是太沉了，哪怕我們勤於健身的李軻同學，都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推開。

吱呀吱呀的聲音中，門終於推開了。李軻看見門后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內內擺放着一個長桌，寬約一米，長約四至五米。屋內兩側掛着油畫，還有壁燈，提供照明。

長桌那頭坐着一位身着華麗服裝的紳士，帶着一頂寬檐高帽，將自己的面容大半隱藏在帽后，看上去十分神秘。

當李軻正思考着，眼前的老紳士該如何誇獎自己的歌喉時。他忽然開口了：

“你，會打牌嗎？”

注1：引自《國際歌》由歐仁·鮑狄埃著詞，皮埃爾·狄蓋特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