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卑鄙手段

肥佳佳走後，邪不凡馬上打電話，約見遠山公司副總吳術、供銷副科長落峰、財務科長雪敏，這是他當初將奎雷扶上總經理位置時佈置的幾手暗棋，現在派上了用場。

這天，邪不凡沒有回家，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一邊分析着眼下發生的一切，琢磨下一步對策；一邊耐心地等待着三人的到來。

在官場和商場上混了這麼多年，邪不凡深知官場和商場上的競爭是生與死的較量。要想在這殘酷的環境中站穩腳跟，隨時隨地注意身邊的每一個人，一旦遇到事情，行事要果斷，做事要堅決，絕不能拖泥帶水，必須做到穩、准、狠。自己要想好好地活着，比別人活的更好，就必須將那些阻止自己的人、那些敢於跳出來直面自己的全部擊倒，讓他們心服口服。

奎雷的行動，其實早就有人暗中盯梢了，經常性地向邪不凡彙報，可以說奎雷的四周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可能暗藏着邪不凡的人。邪不凡對奎雷的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

開始的時候，邪不凡對奎雷還是比較滿意的；到了後來，雖然有些不同的聲音，但都是一些不關痛癢的小事，一來自己不好出面去管，二來縣裏的事情太多，精力上也確實有點顧不過來。在他的腦海里，只要奎雷不做出特別出格的事情，他一般是會容忍的。

當然，背後里，奎雷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想盡辦法買通邪不凡身邊的人，讓他們給他上好話。其中，最重要的人物莫過於夢雪兒的哥哥夢無能了。

為了收買夢無能，他不但擴大了夢無能的石灰石粉生意，與夢無能簽了壟斷供應協議，也就是了夢無能成了遠山公司唯一的石灰石粉供應商，這在一個大型企業里是不多見的。緊接着，他又把白雲石粉、紅泥通過裝標形勢，讓人在暗地裏做了手腳，也包給了夢無能。這幾項加起來來的收入，讓夢無能這個初中沒畢業的社會混子，轉眼之間成為腰纏千萬的一方富豪。

夢無能為了報答奎雷，經常性地在邪不凡和夢雪兒兩人的耳邊吹風，大說奎雷如何善於管理，如何為人正直等等。這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奎雷暗地裏的不少小動作。

當然，事後夢無能知道真相后，大呼上當，痛心疾首，一個勁地在邪不凡面前懺悔，再加上夢雪兒從中說和，最終消了邪不凡的氣兒。不過，從此以後，夢無能這個未來的大舅子徹底失去了邪不凡的寵信。

第二步，奎雷又加緊收買吳術，他知道吳術與邪不凡的關係，想通過與吳術聯手，總攬供銷大權，從而事實上架空邪不凡，徹底掌握遠山的真正大權。他萬萬沒想到，吳術這個鬼一樣精靈的見風使舵一樣的人物，這一次卻表現的異常決絕，完全拒絕了他的合作意向，甚至將奎雷暗中拋給他的千萬協議都置之腦後。

當然，要說這個吳術不愛財，那是胡說八道。但吳術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眼光。他這眼光，不是那種大來大去的戰略眼光，而是一種識心術。他自一開始，就猜測出了邪不凡的真正意圖，知道邪不凡壓根就沒有想過把遠山的大權全部交給奎雷。之所以起用奎雷，只不過想扶起又一個阿斗似的人物，通過奎雷來遙控整個遠山公司。這也是他吳術這個能力並不突出的人，從一個小科長一躍成為副總的真正原因，那就暗中監視奎雷。再加上吳術跟隨邪不凡多年，深知邪不凡的手段，跟邪不凡為敵，簡直是找死！

吳術那裏地受阻。大大延遲了奎雷暗中奪權地計劃。但他仍不甘心。於是又去研究落峰。想用落峰取代吳術。然而。落峰與夢無能同樣是邪不凡地親戚。卻比夢無能精明多了。不僅沒有支持奎雷。反而暗中偷偷地向邪不凡打了小報告。也正是這一動作。讓落峰在後面地事業上蒸蒸日上。成為了邪不凡手下地第一紅人。成了遠山公司炙手可熱、大權在握地人物。他地成就遠遠超過了夢無能。成為邪不凡親戚中受益最大、雞太升天地第一號人物。

…

晚六點五十分。

當。當。當。

辦公室地門響了。邪不凡起身打開門一看。吳術、落峰、雪敏三人依次走了進來。

這次。邪不凡沒有象以往那樣客氣。也沒有給他們倒水。直接示意最後進來地雪敏把門關上。然後。轉身坐到了他那高級木製大轉椅上。這又高又大地轉椅是他地最愛。他喜歡那種居高臨下地氣勢。

吳術坐在了距邪不凡最近的沙發上，落峰挨着他坐下，雪敏見沒了位置，一聲不響地坐到了床邊上。

吳術見邪不凡表情嚴肅，一反常態，知道這次叫他們幾人來，肯定有什麼重大事情。他轉身看了落峰和雪敏一眼，知道自己這個副總要先開口，問道：“邪書記，這麼晚找我們來，有事嗎？”

邪不凡斜斜地靠在大轉椅上，環視了一下這三個人，最後把眼光盯在了吳術身上，突然問道：“吳術，聽說現在你分管安全了？”

吳術臉色一變，見邪不凡那神色，不由低下了頭，他還沒有看透邪不凡的底牌，不敢輕易回答。

“吳術，我問你呢？怎麼不說話？”邪不凡開始不耐煩起來。

“嗯，是這樣。前幾天，奎雷突然拿出一封舉報信，說我與供應焦炭的黑總暗地裏有來往，吃了人家的回扣，威脅我。”吳術無奈地低下了頭，鬱悶地道：“我不服，與其爭道，誰想他居然拿出了焦炭供應合同和一張照片來。我…”

“這樣啊，那人家奎雷說的事，是真的了？”邪不凡臉色反而平靜下來，剛才還不耐煩的表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是真的。但人家不知從哪弄來的證據，我也說不清楚。”吳術繼續低着腦袋，不敢看邪不凡的表情。他暗想，壞了，難道奎雷那小子把這事捅到了邪書記這裏？這可糟了。

“他逼你和他同謀了？”邪不凡追問道。

“嗯，我沒同意。”吳術這回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着邪不凡，繼續道：“後來，他就以這個為借口，把我的分工給調了。”

“這樣，你就沒敢和我說是不是？”邪不凡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嗯！”吳術再一次低下了頭。

“放心吧。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這點小事算什麼？誰都養家餬口，不賺幾個子，怎麼養老婆啊？”邪不凡微笑着望着吳術，眼光里充滿了讚許。

吳術聽邪不凡的語氣柔和了不少，感覺其中有玄機，大着膽子低起頭來，看見邪不凡那讚許的眼神，馬上意識到情況有了大的變化，看來這次要因禍得福，有邪不凡這樣神通廣大的人罩着，誰能動得了他？

“對了，我跟您說，這幾天，奎雷那小子跟瘋了似的，不斷的更換人手。尤其是聽說胡書記對您不滿意之後，更是變本加厲。這不，我和落峰都受了牽連。另外，還有很多你的老部下，被找理由撤換掉了。”吳術回手指了指落峰。

落峰點了點頭，輕聲地接道：“嗯，我也是因為不配合他，被調換了工作。”

邪不凡冷冷一笑，道：“奎雷這小子，忘恩負義的東西，難道他忘了是我把他從一下小小的技術副科長提升到現在這個位置，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他還想要什麼？”

“他以為有了胡來的支持，就能把我怎麼樣？也真太小看我了。不過，我還真是小看他了，沒想到這個扶不起的阿斗，竟然轉了性子，冒出了這樣大的膽量來？”

雪敏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她在等待。

吳術見機會來了，道：“邪書記，您這回可要給我們作主啊？”

“放心吧。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我會罩着你們的。”邪不凡仰起臉狼一樣的眼光直盯盯地望着屋頂上那懸挂着的日光燈，語氣突然變得冷氣森森：“我既然能把它打開，讓它發光，我就有辦法將它關掉。開關一直掌握在我的手裏。”

“對了，雪敏，我要你拿的東西，你拿來了嗎？”邪不凡望了一眼雪敏。他十分欣賞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但精細，更有智慧，性格屬於那種偏於內向的人，據說這種人保密工作一般做的好。這也是他敢於把這樣一個重要位子交給她的重要原因。

雪敏轉身從隨身的皮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票據和合同，站起來遞給邪不凡，輕聲地道：“在這裏。”

邪不凡接過那沓厚厚的東西，隨便翻了翻，問道：“雪敏，你可都檢查好了，總共多少筆，數目多大？”

雪敏臉色略略有些蒼白，畢竟她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行動，聲音里略帶着一些顫抖：“不合法的合同十一筆，不合法的票據二十五筆，不合財務規定的批示五十三筆，涉及金額三億元。其中，最大的一筆，是那份焦炭進貨，竟然批示不扣水分。這些都是奎總親自簽的。”

她停頓了一下，看着邪不凡的臉色，半晌，又補充了一句：“據查，當時那筆焦炭實際水分高達20%。”

20%，這可是個驚人的數目。那就意味着1萬噸焦炭，就有兩千噸水分被當作焦炭直接賣給了遠山。

邪不凡氣得一拍桌子，噌地站起來怒道：“夠了，足夠判他一輩子了。我看這回胡來怎麼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