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南都-二

第十一章 歸南都-二

“誒呀,不是說這幾日就回來了嘛,聞卜,可派人去城門那邊看着了?”傅長白坐在前廳里不耐的詢問着聞管家。

“老爺莫急,這幾日然小丁子都守在城門口了,大小姐一回來就會回來稟報。”聞管家趕緊安撫着。

“父親,王總管不是來了書信,說這次大雨會帶個仙宗的小弟子回來嘛,帶着個孩子,當然走得慢些了。”傅廷雲負手在背,老神在在的踏入了前廳。

“大雨大雨,那是你大姐!”傅長白拿起扇柄敲了下傅廷雲的頭。

“誒,誒,爹,爹,輕點啊!”

“二哥你就是欠揍,明知道爹爹等得阿姐等得心急,你還這樣鬧他。”清脆的女聲響起,傅煙挽幸災樂禍地走進來。

“對了,小挽,你阿姐的小師妹的住處可安排妥當了?不知道你阿姐這次回來是住這大宅里,還會回她自己的小築里。”傅長白看到傅煙挽,立馬掛上了笑容,笑容里自說自話又帶着憂愁。傅煙雨可能是偌大的京城裏,唯一一個未出嫁就有自己屋宅的官家小姐了。

“知道爹爹您上心,早幾日就遣婆子準備了,阿姐的院落和阿姐的宅子都差人打掃了,就別擔心了,您這幾天問的聞伯都怕了您了。”傅煙挽攙住傅長白坐下,輕輕巧巧地解了傅長白的眉頭。

“再說了,阿姐自小跟您感情好,怎的會一回來就去小築里住,定是會在大宅里陪爹爹幾日的。”傅煙挽給傅長白倒了杯茶,誒,她這父親在朝堂上巧舌如簧,四面八方,可偏偏在這京城裏獨一份的溺愛孩子,得虧母親是個理智的主,他們這些孩子才沒被溺愛成紈絝子弟。

“老爺,老爺,來消息了,來消息了,大小姐一行人已經入清樂城了。”一小廝從門口跑到前院稟報着。

“如此?那不出兩日就能回來了。”傅廷雲聽到后,也欣喜地看着傅煙挽。

“聞卜,你這幾日就去下帖子,我要給我們大雨辦個熱鬧的接風宴。”傅長白喝了口茶定了定心,傅煙挽在旁微微笑着,果然父親這性子就要辦宴了。“名單嘛...小挽,你來斟酌下,定要好好的熱鬧熱鬧。”傅煙挽下一刻就料到了她的老父親要說什麼了,無奈搖搖頭,果然傅府的應酬門面只有她了。

“是是是,爹爹您就少操心了,這些事我都會給您辦穩妥的。”傅煙挽笑顏如畫,心中暗嘆,阿姐阿姐,要是不給她配點滋補養顏的葯,她可是這府里老得最快的人了。

而傅煙雨一行人已經入了清樂城,清樂城與朝歌城不同,朝歌城更像是流通商賈的聚集之地,而清樂城因為靠近帝都,更是遊俠兒們的集聚之地,因為清樂城九衢三市,接袂成帷,更可謂夜夜笙歌之地,這聲色之地之多,自然取樂之地更多,這各大賭坊也成了江湖遊俠喜好的地兒。

而在清樂城的百通巷口,傅煙雨帶着若書正站在一家掛着東路酒肆牌匾的店門口,此時傅煙雨和若書已換了一身男裝,喬裝打扮了一番,看似一個清瘦的少年帶着一個小小書童。若書抬着頭看了看面前的酒家,又看了看身邊的傅煙雨,這難道就是師姐說的賭坊?

“小若書,跟上。”傅煙雨雙手負在背後,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帶着若書入了東路酒肆。

“誒,貴客兩位!”小二高喊,甩了甩抹布,迎着傅煙雨兩人。

“客官想點些什麼?”

“點些面上沒有的,要貴的,好玩的。”傅煙雨輕車熟路地丟了塊碎銀給店小二。店小二一看是個懂門路的。

“好嘞,客官雅座這邊請。”店小二帶着傅煙雨兩人走到了一個掛帘之後,若書一看,掛帘後面有着長長的廊道,燈火通明,像是另一番天地。

“師姐師姐,這清樂城不是有着賭坊嘛?為何我們不去那,要來這裏?”若書扯了扯傅煙雨的衣擺不解地問道。

“外頭的賭坊呢,都是在府衙上過了明案,玩得都是些中規中矩的葉子牌,若是帶你長世面,那些怕是若書沒幾下就能玩得風生水起了。而這裏,好玩的可多了去了。”傅煙雨眼波流轉,給了若書一個眼神,若書心有領悟的點了點頭。

通過長長的廊道之後,兩人被帶入了一個隱秘地宅子,若書一進去,就被裏面的熱鬧所吸引,若說外面的賭坊是幾桌子人在一起玩,這宅子就好像一個盛大的集市,裏面每幾步路便有一堆人聚集,賭得各式不同,以物賭物的,賭石的,鬥雞斗棋鬥魚的,還有射箭投壺的,更別說玩骰子和牌九了,宅子裏男男女女江湖俠客,無論是來消遣還是碰運氣,熱鬧非凡。

傅煙雨又掏出一塊銀子都來丟給帶她們進來的店小二,店小二隨後退下了。

“師姐為何又要給這店家銀子?”若書問道?

“這裏的賭攤也是要給這店家銀子的,既然人家供了這宅子給大家取樂,想進來的人自然要給些好處給這東家,這就叫入場費。”傅煙雨彎下腰,笑意滿滿地對若書說道。

“若書想先玩什麼?”傅煙雨眯起眼睛問道。

“師姐,那裏有人投骰子,我們先去玩那個可好?”若書小眼珠子轉了轉四周,覺得那個最為簡單。

“有何不可。”傅煙雨帶着若書就到一個賭攤前面。

“來來來,買定離手,看準就出手哈啊!”這個攤位的攤主是個瘦弱眼神卻泛着精光的男人,買大小又快又刺激,所以他這攤位前來往的人非常快。

若書擠到前面興奮地看着。

“欸?這位小友可是斷奶了?怎的現在奶娃娃都已經學得賭了?”周圍的人看着傅煙雨兩人頗為奇怪,這期小小少年倒是能理解,怕是圖個新鮮來見見世面,可這麼豆點大的小孩子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哪家富貴公子帶了自己家的書童出來?看到這,傅煙雨兩人已經被周圍的人打上人傻錢多的標籤了。

“來這玩的贏得就是你爹,還管人家呢,趕緊的。”那攤主更是急不可耐,這可是兩隻白白送上門的大魚啊!

“若書啊,你喜歡大,還是小呢?”傅煙雨抱手低頭問道。

“大吧!大大大大!”若書看着那攤主搖着骰子,非常新奇。

“好,那就大。”傅煙雨扔了塊銀子到大的盤子裏。

“開!開!大!大!大!”

“小!小!小!”

一群人喊的是紅光滿面。

“大!”

骰子盅一開,幾家歡喜幾家愁。

“呦!兩位小友好生運氣啊,這第一把就押對了!”瘦攤主語氣羨慕地說道。

“啊!我們贏了!”若書興奮地晃了晃傅煙雨的手臂。

“來,小友還不乘勝追擊,這手氣啊,一定要掐住,這贏了不續,可是會折損運氣的。”

若書聽了這話,抬頭看了看傅煙雨,傅煙雨眼神一點,表示同意了。

“好!那就繼續!”若書一拍手,應下了。

“哈哈哈哈哈爽氣,押大押小買定離手了!”

“還是大!”若書喊了一聲,傅煙雨就丟了塊銀子到盤裏。這外人紛紛揣測,這二人穿得都不錯,難不成這小書童才是正主?否則哪有公子哥帶着自己的小廝出來還出錢給小廝賭的。那這種孩童,更是好吐錢了。

“快開快開。”邊上的人催促道。

“大!哎呀這位小友真真是好運氣啊。”攤主見若書又贏了一把,暗道不愧說初生手運道好,這連押對兩把。

“繼續繼續!”若書更是興奮了,好玩,師姐說得沒錯,果然是好玩,這幾刻她面前就能堆了小堆碎銀,也太好玩了。

傅煙雨立在一旁,嘴角笑意不減,宛如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

而後面眾人沒想到的是,若書連押十把,每把都押對了,若不是這個看這是個奶娃娃,定要說這廝必是出了什麼老千,會有如此運道?

若書掏出個小荷包,將銀子全數裝了進去,臉上樂開了花。而瘦攤主的臉色很不好,這該死的小子是來砸場子的嘛?小小孩童竟然在他的攤上連贏十把,這是什麼神仙能耐,他眼神轉向不遠處,惡狠狠地給了個暗示。

“若書,可還要去玩些別的?”傅煙雨不動聲色的看着這瘦弱攤主的神色,笑着問若書。

“好啊好啊,師………師兄。”若書起身拜了一禮:“多謝大哥賜教,今日我還想玩些別的,就不打擾了。”

若書起身的瞬間傅煙雨看到這攤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師兄,那裏為何會放着兩塊大石頭?”若書跑到不遠處的賭石攤位上問道。

“這叫賭石開寶,就是賭運氣,你若運氣好,也許就能開到千金。”傅煙雨走到若書身邊解釋道。

“師兄看好哪塊?”若書在兩塊石頭間皺着眉頭,這可比那賭大小難多了。

“若書隨心即可,不必多思。”傅煙雨直接放了塊碎銀在賭石攤位上。

“好!大哥!左邊這塊!”若書一拍手便決定了。

“我是看好右邊的,你看這成色和紋路,必能開出,果然這奶娃娃就是什麼都不懂。”周圍的人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分析。

“好,看各位有無這好運道點石成金了,立馬為大家開石。”賭石攤位的攤主立馬拿上鎚子,卻也是個習武之人,掌氣一揮,兩塊石頭立馬都分成了兩邊。

“竟是左邊?!”

“這怎麼可能!”

“這小娃娃運道可真是好啊。”

圍觀的人更是議論的熱鬧了,傅煙雨眼睛一掃,其實並沒有開出什麼值錢的玉色,只不過右邊那塊就只是石頭,顯得左邊那小塊成色極差的玉石也顯得珍貴了。更顯的若書的運氣太好了。

而這宅子的二樓處,正立着兩個人向下望去。

“真當是活的久了,清安,你這賭場竟然還有孩童?可真當是誤人子弟啊。”一絳紫色衣袖綉着金絲竹紋的男人輕晃小扇對着他身邊的墨衣公子說道。

被喚作顧清安的男人聽言,微微皺了皺眉,向下看去,本以為是哪家賭鬼已經失了心智,帶着自己的孩子來賭場,卻不曾想竟是個面白如脂的白面書生。

“誒。這世道的人間百態,在你這一方賭場可是全都領略了。”紫衣男子合起扇子打趣道。

“溫初言,你可要好好看看,那可不是普通的孩童。”顧清安掃了一眼,神色平靜。

“哦?有何不同?”溫初言看着若書在各個攤位之間穿梭,看似就是個普通的富家小孩。

“尋常人家的小孩,會在這般年歲入小天之境?”顧清安看着若書也有些驚訝,按說青龍榜上小天之榜的人他也大概知全,但從未知道一個孩童竟然能到達小天之境,難道青龍榜也沒有發現過這個孩子嘛?這孩子到底是何來歷?

“小天之境?可青龍榜上何來有過這年歲的小天之境?”溫初言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你可別看錯了。”

“這孩子的功力絕對已達小天之境,更何他身邊那位少年,不,應該說是少女,我探不到她的功力內息是何境界。”比起若書,顧清安的注意力更是在傅煙雨的身上。

似有感覺,傅煙雨抬頭看了看顧清安所在的位置,嘴角似笑非笑。若書已經如常勝將軍般將各種玩法玩了個遍,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若書可是玩夠了?”

“師姐果然沒騙我,真的很好玩!”若書拍了拍自己的小錢袋興奮地說道。

“那我們好回去休息了,明日還得趕路。”傅煙雨拍了拍若書的小腦袋。

“好吧!”若書看似有些捨不得,她躊躇一會,還是順從的跟着傅煙雨走出了東路酒肆。

傅煙雨破天荒地帶着若書慢慢走回客棧,夜深,路上的行人漸少。

“師姐,有人跟着我們。”若書拉着傅煙雨的手小聲說道。

“是啊,不然我們幹嘛走回去呢,自然要滿足下他們。”傅煙雨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她當然知道是什麼人,若書在東路酒肆里贏了那麼多錢,自然有人看不慣的要來找麻煩,這些經歷她當年玩的時候沒少遇到過,她並不想為了免去麻煩而攔着若書遊玩的興緻,何況他們也得看看自己找了誰的麻煩。

傅煙雨停住腳步,若書抬頭一看,面前也出現了一大幫人,身穿布衣,地痞模樣。

“兩位小公子,這賭場得意的滋味如何?”帶頭一個大漢惡狠狠地笑問道。話音剛落,傅煙雨的背後也出現了一大群人,就是一直跟着的人。

“自然是好極了。”若書大聲的回答道,可稚嫩的聲音沒有絲毫威懾力。

“也不知道你小子用了什麼手段出了老千,今日把銀錢都交出來我們就留你好手好腳,否則,忒!”帶頭大漢吐了口唾沫,上前一步說道。

“這位大哥真是說笑了,我竟不知道我用本事贏的錢怎麼就成了出老千?”若書沒好氣的貧了一句,師傅在她跟着下山的時候就說的對,這世道果然除了師傅和師姐就沒有好人了!

“真本事?哼,今天不把錢交出來,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本事!”大漢一揮手,眾人開始步步逼近。

若書抬頭看了看傅煙雨,傅煙雨揉了揉她的腦袋:“點到為止,切勿傷人。”

“遵命。”若書就等着傅煙雨開口了,傅煙雨慢悠悠地晃到一邊。坐在了路邊已經收攤的凳子上。

若書在六歲的時候就突破了小天之境,當然,她一直在終寒山上,無人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所以青龍榜也探不到有若書這樣的人存在也有可能,若書被她撿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是在師傅的葯池裏長大的,可也許自小就是靠葯救回來的,她練功的速度非常之快,在她六歲之時,她無意間打開了“九路”的陣法,差點在裏面一命嗚呼,可當師傅把她從陣法里救出之時,她一舉進入了小天,師傅當初都沒如此天資,有些人是勤學苦練,可她真如拔苗助長一般的成長,但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若書之後功力就停滯小天,毫無進展,可哪怕是如此,卻比其他常人的修鍊速度丟之千里了。

不到一刻時,兩群惡勢洶洶的大漢已紛紛倒地,傅煙雨起身往前走,若書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若書啊,天下之傾家者,莫速於賭,天下之敗德者,亦莫甚於博,你還對那地方流連忘返嘛?”傅煙雨望着前方,說了一句。

“不了師姐,若書受教了。”若書突然明白為什麼傅煙雨沒有攔着她玩,卻在她玩的正興頭上帶她離開,這世間百態,賭徒輸贏,賭贏了是好,賭輸了紅了眼,便要殺人,真真可怕,不可沾染。

“竟然真是小天之境。”傅煙雨她們走遠后,溫初言和顧清安出現在這,看一群大漢倒地哀嚎。溫初言挑了挑眉,這兩個小少年是何人?

“那尹老六無需他再出現在東路酒肆。”顧清安冷漠地朝空中說了句,這尹老六就是那比大小的瘦弱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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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雨寒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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