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器佣可能殺人?
讓許卿生再次感到安慰的是,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的沈警官並沒有一直忽略她的險難處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幫她解了圍。
“她是我老朋友,今後的工作助手。”
這解釋雖不能說完全沒有八卦性質,可沈嘉木的口氣十分一本正經,再加上挑起話題的趙媽媽也不再繼續“挖掘”,彷彿認定了“工作關係”無關男女情感,吃瓜群眾們瞬間對許卿生這個生面孔喪失了關注度,他們七嘴八舌鬧哄哄的議論着是小鎮上突然發生的這起命案,有的人說兇手肯定跑不了,因為街區攝像儀肯定拍下了兇手是誰;有的人說兇手很可能把臉矇著了,破案有難度;前一撥人又反駁,說鎮子上幾乎沒有流動人口,哪怕兇手矇著臉看體型也能認出來;又一撥人說好久沒發生這麼可怕的事了,寄望於警方快點破案。
在座唯一的“警方”沈嘉木就受到了又一波的目光洗禮。
許卿生卻在咀嚼“好久”兩個字,暗忖:久歸久,看來這個鎮子以前還是發生個“可怕的事”。
對於這個世界如同科幻作品裏的高科技,許卿生還沒有太全面的認識,她當然也不清楚這個鄉間小鎮的安防狀況,但剛才她聽見“街區攝像儀”這個名詞,猜測着這裏的公區應該被攝像儀覆蓋,破案難度按理說不會太大。
許卿生當然希望警方迅速鎖定目標,她這“不明人士”不會受到任何盤問。
突然就聽趙媽媽說:“嘉木,文匯總說你是個大好人,她雖沒有那麼大的福氣……你跟她分手后,她一遇難處你總歸還是願意幫忙的,文匯這孩子,命也太苦了,我們可都盼着你察明真相,不能讓文匯走得不明不白!”
死者竟然就是沈警官的舊女友?許卿生也不由趕緊看向“男主角”。
沈嘉木說是要來這裏“說話”,但他現在卻一個字不說,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心裏在琢磨什麼。
許卿生不敢把驚異表現得太明顯,她很快裝得像個“工作助手”似的觀察環境。
其實趙江玫的家距離死者的家不遠,但這裏的住宅顯然要比剛才那一片更集中,且這一片住宅是白牆烏瓦的建築,這樣的建築卿生甚覺熟悉,在她生活的世界,有不少這樣的古鎮,可此處小鎮的民居只是形似古鎮的舊屋,一片的住宅都缺乏了老舊感,白牆潔凈,烏瓦鋥亮,展現一目了然的新。
人太多,所以現在大家都在院子裏,這個院落雖然沒法和沈嘉木的大宅子相比,但容納這許多人也並不顯擁擠——要比死者的院子大多了——還不僅是院子大,院牆也高好幾倍,牆外人不用想望進院子裏,私密性好太多。
許卿生剛這樣想,就看見趙江玫摘下了墨鏡,高聲喊道:“吳小楠,你鬼鬼祟祟扒着我家院門偷看什麼?你別跑,你給我站住!”
嬌滴滴的美女終於露出了她的真容。
細長的眼睛更像趙爸爸,但並不影響顏值,反而憑添古韻的美感,許卿生認為很可以入畫,她甚至有執筆的衝動,或許是因為這一“職業病”,她甚至沒去注意鬼鬼祟祟偷窺的人,眼珠子一時釘在了趙江玫的身上。
女孩撐着桌子站起來:“你敢跑,跑就是做賊心虛!”
趙江玫一邊說還一邊行動,隨着她的行動,許卿生才看見被她小跑過去拉進來的人。
很年輕,應該還是個少年,高矮倒也和趙江玫差不多,被眾目睽睽下一拉扯,臉漲得通紅,但犟着脖子頂一句:“你別胡說八道,罵誰是賊呢?”
“說的就是你,鎮上還有誰不知道陳博驕是你姐夫,你姐姐吳小薇不久前還和文匯大吵了一架,今天又是陳博驕闖進文匯的家才發現了文匯的屍體,他不敢來打聽,你就來偷窺,還不是怕嘉木哥懷疑你們!”
“我姐夫早就和徐文匯分手了,是徐文匯一直糾纏我姐夫!”
許卿生想:陳博驕是死者的前男友,死者是沈警官的前女友……這關係,很複雜很微妙。
她又瞄了一眼沈嘉木,這人還是面無表情。
“你放開我。”吳小楠用力一掙,他卻也沒跑,很勇敢的向沈嘉木發難:“上刑警/銜雖然高,但這件案子還不由你經辦,再說你和徐文匯有感情糾葛,按程序應該迴避,你沒有資格盤問我!”
沈嘉木終於說話了:“我現在的確不負責偵辦這件命案,所以地方警署拒絕向我透露案情,不過文匯的確和我曾經是戀愛關係,因此我認為我有責任察明真相,你現在不願跟我交流,我不勉強你,小玫讓他走吧,有幾件事我其實是想找你確定。”
趙江玫其實沒再繼續和吳小楠拉扯,她狠狠瞪了吳小楠一眼,轉過身時,卿生髮現她的眼角也紅了。
像是經過這番爭執,悲憤難過的心情被徹底觸動。
卿生早前聽趙媽媽對沈嘉木的一番話,就覺他們一家和死者並不僅是普通鄰里關係,現在又看趙江玫的神態,心裏就更加篤定,於是用心聽。
“我記得兩天前,小玫你電聯我,你說不久前和文匯發生過爭執,你現在仔細說說這件事。”沈嘉木口氣還算溫和。
許卿生就覺得他並不是在懷疑趙江玫。
趙江玫顯然也不認為自己受到懷疑,她邊點頭邊說:“是我剛回家沒幾天吧,聽說文匯去找陳博驕鬧,被陳博驕兩公婆大罵了一頓,很多街坊鄰居還都說文匯不佔理,我聽了后既恨陳博驕渣,又氣文匯自己不爭氣,我去找文匯是想勸她的,我認為文匯就算要討公道也不能自己去糾纏陳博驕,她應該走法律程序。
文匯不但不聽勸,還說我站着說話不腰疼,罵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當時被她氣死了,就和她吵了起來。
到除夕那天,我媽惦記着文匯孤苦伶仃,就讓我打電話給文匯,讓她接了莎莎一起來我家過年,可文匯沒接我電話,我知道她肯定還沒消氣,就跟我媽說文匯不肯來,我媽就讓我送些年貨給文匯。”
許卿生還沒梳理清楚趙家人和死者的關係,又聽說一個“莎莎”,雖疑惑莎莎是什麼人,但她這時也不便打擾沈警官問案,繼續聽下去。
卻是趙媽媽接了話,邊說邊哽咽:“文匯的父母沒得早,我們兩家人關係不一般,她一直就喊我姨,我也一直把她當自家孩子沒兩樣,那年她遇禍,遭了大罪,還因此被陳博驕嫌棄,我心裏就不好過。後來她堅持生下莎莎,母女兩個雖然不愁溫飽,但生活畢竟拮据,莎莎一年年的長個頭,文匯還沒個正經的工作,也沒法給莎莎置辦幾套好衣裳,文匯還硬氣,說欠我們的情夠多了,不願更拖累我們,我們平白無故的照濟她是不肯接受的,也只能趁着過年,我做為長輩給她的東西她不好拒絕。
都不是貴重物件,就是些吃喝衣用,我提前置備辦好的,原想着除夕那天她和莎莎來了,晚上讓老趙送她們回去的時候一併把東西也送到,哪曉得她和小玫置氣,不肯來,我要硬逼着她來,她還不自在,就想着讓小玫去,最好小姐妹間能就這機會合好了。”
趙媽媽的話有些絮叨,但說明了莎莎是死者的女兒,許卿生不由又瞄了沈嘉木一眼……不,沈警官應當不是莎莎的爸,因為街坊們沒一個指責他是渣男,那麼莎莎的爸是誰?陳博驕嗎?死者和他未婚先孕他還始亂終棄?這的確渣得夠狠。
“東西有些多,而且那天是除夕,店裏生意忙得很,爸爸走不開不說連器佣都騰不出一個,我就喊了丘子幫手,我們把東西送去,文匯在家,蔣姨剛好也在文匯家,但蔣姨看我們去她就走了,我和丘子在文匯家坐了一會兒,她還是不肯來我家過年,我們也走了。
接下來就是年初五,莎莎病了,莎莎的老師打電話給我媽,說聯繫不上文匯,莎莎高燒要住院,沒文匯簽字辦手續醫院不給走福利流程,老師問我們能不能聯繫上文匯,我媽又讓我去找文匯,她不在家,還是蔣姨告訴我文匯除夕就去昌延了,我外公本來也在昌延,文匯的電話打不通,我們就給我外公打電話,哪知我外公說年三十傍晚的時候是看見文匯了,但過了年,也有兩、三天都沒看見她,她車還停在昌延老屋門口,可就是沒人應門。
因為想盡辦法聯繫不上文匯,我才打電話問嘉木哥你,我當時也覺得文匯不負責任,大過年的把莎莎丟在小學她也算個媽?所以我才跟嘉木哥在電話里抱怨了幾句。”
趙江玫算是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了,剛好她提及的蔣姨也在現場,是個中年婦女,不待沈嘉木問,也趕緊的撇清:“年三十,我是因為文匯大半年前找我借的一筆錢去找她說道說道,不是為了逼她還錢,我有個親戚,生意做得大,我想文匯既然緊張,不如我做個中人,給她介紹個正經工作,哪知道還沒說正題,小玫他們兩就來了,我也不好再提,就先走了。
我想想是幾點來着,應該下午五點左右吧,看文匯出門,我就喊住她想說工作的事,她卻說急着要去昌延,別的事過了年再講,我當時挺納悶的,心想文匯媽雖然是昌延人,但文匯現在在昌延就沒有別的親戚,她往日裏也不往昌延跑,大過年的去昌延幹什麼。
我是上心了的,所以不管是小玫問,還是博驕這娃問,我都講文匯是年三十去了昌延,就沒再見她回來過。”
卿生聽到這裏,覺得這案子也許不簡單了,死者既然去了那個叫昌延的地方,且之後就失聯……為什麼她的屍體卻在自己的住宅被發現?
這條鎮上的人,可都說最近沒有見過死者。
正疑惑,哪知又聽沈嘉木問:“蔣姨你見文匯去昌延,有沒有帶上她的器佣?”
“沒帶!”蔣姨一口斷定:“我當時還問了呢,文匯說街區分發的器佣老出故障,帶上反而麻煩,要是在昌延又故障了不能報修,還得貼錢託運回來。”
沈嘉木居然問起了器佣?!卿生腦子忽然晃個一個驚悚的想法,這難道是個器佣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