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鄧青卷宗藏玄機
「蟬昇,出門小心點兒,別磕着碰着了,去完擎涅寺早些回來,不要呆太久了,今天可是你的生辰。」
母親的話語總是要多些的,聽着便有些覺着嘮叨,雖是好意,但孩子聽多了,多少還是會覺着有些不耐煩。
這不,韋蟬昇剛沐浴焚香完,好不容易把心靜了下來,正準備出發前往擎涅寺還願,韋夫人便絮絮叨叨地囑咐,饒是以韋蟬昇這乖巧的性子,亦是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知道了娘,我都記着呢,我肯定會早點兒回來的,您就放心吧。」
韋蟬昇有些無奈地說道,心本大師之前便說過到時要心靜,可自己母親一直說個不停,還是擾亂了他的心境。
韋夫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多話,她本不是這樣的,但不知為何今日早起之後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寧,許是昨天夜裏沒有睡好吧。
總之一起來就有點兒煩躁,見韋蟬昇要前往擎涅寺了,便下意識地多說了些話。
「罷了罷了,你既已經知道了,為娘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說到這裏,韋夫人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你今日在擎涅寺,若是得空,可以和心本大師多相處相處。」
見韋蟬昇臉上稍有些疑惑,她便解釋道:「今日是你十九歲的生辰,現在雖然擎涅寺不復往日了,但心本大師還是有德高僧,與其多多交往,想來也能保你平安。」
韋蟬昇雖然還是有些困惑,但心想自家母親總不會害了自己,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韋夫人看着韋蟬昇向外走去,也只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王大哥?」
韋蟬昇剛走到韋府門口,就見到了穿戴整齊,也準備出門去的王肅。
鄧青今日約了王肅,他正是準備前去赴約。
昨日不知怎的,鄧青居然沒有來找他,難道是殺了那老頭的事情他不好解決?
不應該啊......
「哦,是韋賢弟啊。」王肅笑着說道。
「王大哥你也出去啊?」
「正是。」王肅回答道,看着今日韋蟬昇穿着格外樸素,身上還有淡淡的焚香味,立刻想起了擎涅寺的事情,笑道:「對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現在是要去擎涅寺吧?」
韋蟬昇露出笑容,說道:「今晚家父在府上設下宴會,宴請了一些叔叔伯伯,到時還請王大哥務必光臨。」
韋蟬昇的本意是好的,晚上生辰宴上,除了他會邀請一些他的朋友以外,韋律也會邀請一些他的同僚。
要知道韋律雖然身在工部這個清水衙門,但畢竟官拜左侍郎,品階不低,往來熟識的也都是些***貴胄。
韋蟬昇以為,王肅若是能夠結識一二,勢必大有裨益。
不過王肅並沒有領情,想了想,搖頭拒絕了,歉然地說道:「不好意思了,今天我有些事情,未必能夠準時赴約,還請見諒。」
韋蟬昇有些失望,畢竟王肅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於他而言有大恩,未能報恩,終是有些遺憾。
「那好吧。」
其實王肅倒也不僅僅是因為要幫鄧青、幫繡衣司查案才不出席韋蟬昇的生辰宴的。
雖然韋蟬昇有赤子之心,心思要單純一些,可他爹韋律卻沒有這麼單純了。
韋蟬昇來邀請自己,未嘗沒有韋律在其中有所推波助瀾。
韋律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通過自己來搭上老關的這條路子,若是自己出席,他便可以順勢把自己介紹給他的那些同僚,以此給外界一個暗示,暗示他已經和老關達成了某種交易或是聯盟,並以此謀利。
雖然王肅並不是很擅長、也不是很關心這些官場上的勾心鬥角,但他也不願意平白無故成為他人的墊腳石,因此也就不願出席韋蟬昇的生辰宴了。
兩人在韋府門口分別之後,王肅便直奔與鄧青約好的地方而去,韋蟬昇則是坐上了韋府的馬車,和早已等候好的韋旭昇一同前往擎涅寺還願......
「如何了?」
王肅到了酒樓,便看見鄧青一個人坐在窗邊,開口問道。
這一層除了鄧青再無他人,能在現在這個飯點,在這個天京繁華的地段,能做到這件事兒的,恐怕也只有繡衣司了。
鄧青剛才便在窗邊看見王肅了,自然也不覺着意外,取出一沓卷宗拍在桌上,說道:「你自己看吧。」
王肅點點頭,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水就坐下來查閱卷宗了。
鄧青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還真是會找事兒啊。」
王肅眼睛沒有離開過卷宗,淡淡問道:「怎麼了?」
鄧青說道:「你小子可別給我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王肅說道:「我知道啊,人就是我殺的,所以我問怎麼了?」
「你!」雖然周圍沒人,鄧青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怎麼這麼糊塗。現在是什麼時刻?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天京的局勢有多緊張,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居然還有閑心去殺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王肅一心二用,翻閱卷宗速度極快,可以說是一目十行,但一點兒也沒耽誤他和鄧青對話,說道:「小人物?他怎麼會是小人物呢?你應該早就查清楚內情了吧?我這次來天京,一來是看望看望老關,二來就是來殺此人的。」
鄧青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你要殺他,可你就不能看看時機嗎?眼下這個案子已經夠我們忙活了,咱繡衣司還得防備胡族國師,哪有精力再幫你擦屁股啊?」
卷宗雖然不多,但王肅的閱讀速度顯然佔了頭功,就這麼一會兒,王肅就看完了卷宗。
他將卷宗放下,皺了皺眉,說道:「怎麼死者都是些孩子。」
鄧青也知道眼下不是責怪王肅的時候,還是辦案要緊,於是瞪了王肅一眼,也回歸了正題。
「是啊,死的都是些男娃娃,二十歲都沒有,年紀輕輕的就遭人殺害,也真是可憐。」
不到二十歲?
王肅左手食指輕輕地敲擊桌面,鄧青知道這是王肅思考時的小習慣,也就沒再出言打擾他。
咚——
......
「虎兒......娘的虎兒......你才剛滿十九啊......娘好不容易才有了你這麼個孩子,你怎麼就走了......挨千刀的惡賊,你不得好死啊......」
......
鄭夫人?
鄭虎?
咚——
......
「那晚是少爺的生辰,少爺喝了點酒,晚上吃過了飯後便回房休息了。待到約莫酉時,他讓我燒水以便他沐浴。沐浴之後,少爺又看了會兒書,最後亥時熄燈睡下了。」
......
書童小李?
劉孟德?
咚——
王肅目光一凝,鄧青也發現了王肅的異常問道:「有頭緒了?」
王肅指着卷宗說道:「這上面的三個人,還有劉孟德和龍首山莊的那個佛予,我需要知道他們今天具體多少歲,還要知道他們死的那一天是不是他們的生辰。」
「生辰?」
鄧青疑惑地問道:「這怎麼還和生辰扯上關係了?」
王肅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你是否還記得,當時我們從鄭府離開去劉府的時候,聽見了鄭康將軍的夫人在哭。」
鄧青記憶力沒王肅這麼好,想了片刻才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應該、應該有吧?」
王肅白了他一眼,說道:「什麼叫應該有?那天咱倆明明就聽見了,當時鄭夫人便在哭喊鄭虎剛滿十九歲就死了。到了劉府,我單獨問過劉孟德的書童,當時沒有在意,剛才想起來,他也和我說過劉孟德死的那晚,是他的生辰,但不知道是不是十九歲。你剛才說死者都不滿二十提醒了我。」
鄧青也意識到問題所在,說道:「你是覺着死者都是死在他們剛滿十九歲的那天?這麼邪門?殺人還看生辰八字的?」
王肅說道:「誰知道呢?不過眼下能把這些人都給串起來的線索也就這一條了。畢竟除了劉孟德和鄭虎以外,其他人都不是什麼貴公子,有家生子,有木匠什麼的,根本找不到什麼共同之處。」
王肅說得很有道理,而且目前看來,這也是最有可能的了,起碼比兇手是齊王要靠譜多了。
畢竟經過後面的調查,最近挖出來的那兩具屍骨,都和齊王沒什麼關係,暫時可以排除齊王的嫌疑了。
不過,鄧青還有些疑惑,說道:「這些死者裏面,除了鄭虎和劉孟德還有那麼一點兒可能有所交集以外,其他人都沒什麼相互認識的可能,他們都不在一個圈子裏,除了戶部以外,還有誰能清楚知道他們的生辰呢?難不成兇手和戶部有關係?」
戶部乃是六部之中專司人口之事,出生死亡,百姓皆需登記,收錄於戶部名冊之中。
鄧青眼下之意便是,此事是戶部乾的可能性不大,反倒可能是戶部的人將信息出賣給了兇手。
而且......
鄧青又問道:「而且同一天生辰的人何其多,兇手為何一定要挑選這幾個人?殺些平民不是比殺貴胄簡單多了?」
王肅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又不是全知,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兇手可能有他的一套選人的準則,只不過我們現在不知道罷了,你還是先去查是不是同一天生的再說吧。另外,司里應該也有戶部官員的名單吧?照着名單,看看誰有嫌疑,先暗中調查一下。」
「這個我自然知道。」鄧青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王肅知道他的行事風格,這才提醒他暗中調查一下。
現在看來,他多半是聽不進去的了。
「行了,我先走一步。」
說罷鄧青便離開了,留下了一錠銀子剛好夠茶錢。
王肅手裏一邊把玩着銀子,一邊感嘆天京物價真是高啊。
等等......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