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鄧青夜訪又添冤
「誰?」
王肅冷聲問道。
「噓——是我,鄧青。」
彷彿是怕王肅手滑,一劍把自己脖子抹了似的,鄧青還在最後加上了這麼一句。
噌——
王肅收劍入鞘,看了眼在一旁睡得死死的二狗,小心翼翼地起身,給他蓋好了被子,拉着鄧青,壓低聲音說道:「走,出去說。」
兩人出了房間,來到了院子,王肅打量了一會兒,加上自己通過內力感知,知道四處無人,這才和鄧青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王肅正想問鄧青為何這麼晚了找上門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卻見鄧青神情嚴肅,不似往日那般浪蕩不羈。
「怎麼了?」王肅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鄧青嚴肅地說道:「城外一處莊子裏,又發現了一具屍體。」
「一具屍體?」王肅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了,「也是那種死狀?」
「對。」鄧青神情凝重,愈發地感覺到了此次這個案子的棘手之處。
「我也是剛收到線報的,你現在同我一起去吧。」
「嗯,好。」
王肅點頭同意。
既然又發現了一具屍體,也就說明了現在至少已經有三名受害者了。
這兒可是天京,大唐首都,萬國之都,居然有賊子能夠在此殺害三人而逃脫於法網之外,這要是傳出去了,繡衣司的臉面何在,大唐的臉面何在,聖人的臉面又何在?
兩人翻過韋府不高的牆頭,施展輕功,穩穩地落在地上。
翻過圍牆便是鄧青早已備好的兩匹快馬。
兩人翻身上馬,由鄧青領着路,去往城外的莊子。
「今晚剛死的嗎?」
王肅一邊趕路,一邊詢問鄧青。
鄧青搖搖頭,說道:「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天了。」
鄧青嘆了口氣,他也知道王肅為何有此一問。
之所以問是否是剛死的,就是因為如果是的話,就可以組織繡衣司的人手以及周圍的守軍進行圍剿搜索。
雖然這個法子笨了些,有些耗費人力物力,但也是最保險、最穩妥的方法了。
但很可惜,這次的死者並不是剛被殺害的。
鄧青接著說道:「死者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他是莊子裏的家生子,前些天上山砍柴失蹤了,莊子裏的管家以為他是逃了,也就沒有報官。直到今晚,管家和一女婢上山,咳咳咳......觀星賞月,才發現了此人已經死了。」
鄧青說得委婉,王肅也猜到了所謂的觀星賞月是何事。
只能感嘆一聲當真是好興緻。
「大概是什麼時候死的?」
鄧青說道:「這個還不清楚,不過等我們過去的時候仵作應該已經查清了。」
王肅暗自點頭,的確,更多的信息可能還是要等到去到莊子那裏才能發現。
「對了,」王肅看着兩人正在走着的路,是往城東郊外去的,好奇地問道,「這次的死者是誰家莊子裏的?」
能在天京城郊外有莊子的,那都是有爵位在身之人。
現在可不是開國之朝,能有爵位的少之又少,都是些極為尊貴之人。
更何況,還是城東。
城東臨近龍首山,山下皆是肥沃土地。
能把莊子安在這兒的,天底下也就那麼幾個人了。
要知道,龍首山上可是有當今聖人的行宮。
聖人還時常擺駕龍首山,上山遊玩泡溫泉。
莊子上死了人,雖說是個下人,但畢竟牽涉到天京城最近發生的大案,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唉——」鄧青嘆了一口氣,他正在為此事難辦呢。
他說道:「這間莊子,可是那位王爺的產業。」
王肅有所猜測,問道:「齊王爺?」
「正是。」
王肅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確定。
怎麼又是齊王爺?
此事難道真和齊王爺有關?
可是尊貴如齊王爺,又為何會去殺這幾個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呢。
王肅權衡一二,問道:「你有查清楚鄭虎和劉孟德之間的關係嗎?」
鄧青沉默了一會兒,任由快馬疾馳時的風拍打着兩人的臉龐。
「你應該也看完了那些書信了吧?」
「嗯。」王肅點點頭,問道,「鳴蟬詩社?」
「對。」鄧青臉上有幾分無奈,緩緩說道,「事發突然,這也是我為什麼來找你的原因。」
「下午我們兩人分道揚鑣之後,我便派人去調查了,最後發現兩人共同參與的詩社、文會,也就只有鳴蟬詩社這麼一個了。」
「而這鳴蟬詩社,乃是齊王爺創辦的......」
王肅幫鄧青補充道。
「唉——這也正是我現在頭疼的地方,誰知道此事到底是湊巧呢,還是真的和這位齊王爺有關。」
「要是和齊王爺沒什麼關係也就罷了,最多是折損了齊王爺的一些臉面,就算是齊王爺事後責怪,告到了聖人那裏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到了最後,也不過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罷了,並無大礙。」
「可若是此事真是齊王爺在背後所為,我們將此事上報上去,以齊王爺常年不干涉政事、不結交權貴的性子,且不說聖人信不信我們的結果,到時候,最少先被治一個離間天家的罪名。」
「而且當朝權勢最大,影響力最大的王爺,在這個時刻居然在天京城中殺人,這事不管背後真相為何,肯定會和胡族國師入唐一事聯繫在一起......」
鄧青說到這裏就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了,後果是怎樣,鄧青、王肅兩人都能大概想像得到,但卻不敢深想。
只怕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王肅呼出一口氣,說道:「放心吧,咱在繡衣司也幹了這麼多年了,聖人雖然對齊王爺這個親兄弟寵愛有加,但我們的監視可從來沒有斷過。齊王爺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沒有任何謀反的舉動,我相信此事應該和齊王爺關係不大。」
鄧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希望如此吧......」
到了城門,兩人被守門的士卒攔下,鄧青亮出繡衣司的令牌后他們便不敢阻攔,開門放行,隨後兩人便沿着道路策馬疾馳,直奔城東龍首山下,齊王爺的莊子而去。
等到夜晚中黑漆漆一團的龍首山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兩人便見到了莊子裏的燈火,繼續前行一陣,便到了發現死者的地方。
此地已經被繡衣司的人團團圍住了,除了繡衣郎之外,此地還有一個臉上帶着驕縱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子,模樣還算不錯。
王肅一下子便把兩人對上了號。
他們應該就是天黑之後上山觀星賞月的管家和女婢了吧?
兩人衣服有些凌亂,上面還沾着點雜草,雖然那管家面上有些驕縱之氣,但王肅還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尷尬。
鄧青來了之後,眾繡衣郎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行禮道:「見過鄧大人。」
「這麼晚了,諸位辛苦了,還請勘察得仔細一些。」
「喏。」
這些繡衣郎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轉頭接着做事了,雖然每個人臉上都有些疲憊和困意,但眼神卻沒有迷糊,依舊清明。
那管家能當上齊王爺家裏莊子的管家,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弱,見眾繡衣郎都是這個態度,也就知道了能做主的人來了。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說道:「見過鄧大人。不知我等二人能否回去了?」
鄧青掃了一眼他們,說道:「不急,還需要問問你們事情經過才能放行。」
管家皺眉問道:「剛才這些繡衣郎已經問過了,都記下來了,鄧大人有什麼想知道的不妨直接把記錄拿過來看就行了。」
鄧青冷冷地看着他,臉上卻露出笑容,說道:「不知您怎麼稱呼。」
「哼,」管家說道,「在下不才,免貴姓高,單名一個城字,乃是齊王殿下龍首莊園的管家。」
說到齊王殿下的時候,這個高城還可以加重了語氣,深怕鄧青不認識齊王一般。
鄧青冷笑道:「高城是吧?到底你是繡衣司的還是我是繡衣司的?你還好意思提齊王爺?你身為齊王爺的管家,擅離值守,也會女婢,信不信齊王爺知道此事後把你們頭給砍了?」
鄧青越說聲音越大,高城還好,跟了齊王年歲也不少了,見識過大風大浪,沒有露怯,倒是那個小女婢,平日裏便聽別人說繡衣司的人是怎樣的凶神惡煞,如今鄧青這麼一嚇唬,真以為齊王會把她給砍了,一下子給嚇得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低聲啜泣。
高城看了跪在地上哭的女婢,心煩意亂,給了她一腳。
鄧青接著說道:「說到底,齊王爺的莊子裏出了人命,你怎麼也脫不了干係,現在好好配合我們查案,還你一個清白,齊王爺也不會嚴加懲罰。懂?」
管家也知道鄧青純粹就是嚇唬自己,齊王的性情他還是知道的,溫文儒雅,都不曾與誰紅過臉,又怎麼會對他痛下殺手呢?
出了這種事情,最多也就是罰他一點俸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