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馬騎士
最近幾天天空總是陰呼呼的,雨水積在雲層里,就是下不來,本來就是夏日,這樣的天氣更是十分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
自從蓋伊來到半山浴場,轉眼就過了一個月,他從沒有做過這種服務他人工作,因此在這一個月裏沒少添亂。可老闆不會責罵他,即使有時很生氣,也只會說幾句玩笑話搪塞過去,當做事情沒有發生過。
老闆給他台階下,他也認識到自己的問題,進步很快,短短一個月就已經熟悉整個浴場的經營方式
。
浴場很大,分為室外溫泉、私人包房、吧枱和會客區等區域,可能是常年打仗的原因,即使目前在休戰期,這裏的的客人也並不多,但奇怪的是,即使沒有多少客人,這麼大的浴場只由包括老闆在內的三個人一起打理也太奇怪了。
蓋伊一直沒問過老闆,老闆給了了他工作,還有從未享受過的安定,他很感激。他不知道老闆以前是做什麼的,只知道在自己來到浴場時,浴場剛開業不久。老闆身邊帶着的老爺子對老闆畢恭畢敬,根本不像是家裏的長輩,倒像是一個管家。
蓋伊是見過管家這類人的。
他在戰區做苦力的時候,曾經有一個靠軍火發家的貴族姥爺來視察,他身邊就帶着一名管家,他幾乎把所有事情都交給管家去辦,蓋伊幫貴族姥爺拿行李,貴族姥爺要給他小費,雖然被工頭搶過去了,但也是由管家付,浴場這裏也是一樣,老闆把工作都交給老爺子去做,自己在屋子裏睡覺,自己每月的工錢都是老闆交代給老爺子來支付。
蓋伊實在是好奇,在這天浴場沒有客人的時候,礙手礙腳的跑到老爺子身邊裝作幫他幹活的樣子。
姥爺子在修理一把藤編的椅子,蓋伊拿起掃帚在一旁打掃。
“灰叔,你知道卡蜜拉家族嗎?”
“卡蜜拉?你居然知道他們,他們是當今最出名的軍火商。”
沉默片刻,又捏着下巴補充到:“也是最狡詐的奸商、投機分子、瘋子、小人。”
蓋伊苦笑,他沒想到灰叔居然這麼了解卡蜜拉家族。
“怎麼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嗯,沒什麼,我很久以前曾經見過一個來自卡蜜拉家族的先生,他身邊跟着一個老爺子和灰叔你很像,他總是把貴族老爺的事情全乾了。”
“你說的那個人是管家吧。”灰叔放下修的差不多的凳子,示意蓋伊把住椅背,退後幾步遠距離仔細觀察着。
“好像是的,灰叔,你是不是老闆的管家呀,老闆她……難道是一名貴族嗎?”
蓋伊的脖子抻的老長,眼中甚至閃着光。
灰叔抬頭看了看蓋伊,愣了片刻,大聲笑着拍了拍蓋伊的腦袋,說道:“我給你的感覺像是一名管家嗎?”
蓋伊點了點頭。
“看來我得跟卡爾反應一下了,她確實有點太閑了。”
灰叔蹲下身,拿着螺絲刀將椅背固定住。
“我們算是上下級關係,和你們一樣。”
蓋伊似懂非懂。
“也不一樣,你們屬於雇傭關係,我們卻是單純的上下級。”
蓋伊還是不太懂,他把住椅背,抬着頭說道:“老闆也不像一名貴族,她那麼懶,以前應該在家裏遊手好閒吧。”
灰叔着實被他逗笑了,帝國的阿德勒之鷹,居然被說成遊手好閒的家裏蹲,他好多年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了。
他剛想抬頭好好修理眼前的這個小子,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幾乎是一瞬間,他將蓋伊推開,拖起椅子像右前方甩去。
一聲巨大的聲響,椅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剛剛修好的椅背完全斷裂,這把可憐的老藤椅掉在了地上,壞的很徹底,顯然再也修不好了。
此時的蓋伊躺在地上,已經嚇傻了,他完全沒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之後,卡爾也放輕腳步,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她拿着一把精緻的手槍,那把手槍被擦的很亮,似乎每天都有在保養。
卡爾像灰剡遞過一個眼神,示意她那裏是大門的死角。
二人多年的默契展現無疑,灰剡兩個並步像右側閃去,看見了大門處的敵人,來者瞬間開槍,可惜子彈打偏了。
卡爾幾乎在灰剡越出的同時同時向左閃出,她被灰剡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擋,在灰剡到達安全地點時,她已經站在大門中央瞄準了敵人。
來者是一個身騎白馬的青年男人,長着一頭火紅的頭髮,穿着墨綠色的工裝,圍着一個土黃色的短斗篷,馬背上馱着兩個很大的背包,那應該是他的全部家當了,這樣看來他應該不屬於任何組織,那他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你是誰?我們見過嗎?”卡爾問道。
“沒想到阿德勒之鷹居然是一個女人,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說罷,他朝着卡爾的方向開了一槍。
卡爾沒有躲,她知道那一槍是歪的。
“看來並不是徒有虛名,接下來不會打偏了。”來者將槍口對準了卡爾的眉心。
可是卡爾卻放下了槍。
來人的表情略顯差異,將槍口抬高,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想必我在戰爭中做過什麼事傷害到你的家人了吧,雖然這樣說可能讓你很反感,但是,對不起。”
來者半晌沒有說話,卡爾只好繼續說道:“現在雖然是休戰期,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戰爭結束了,不會再開始了,我做過的事總要有人來了結,能死在祖宅也算是很幸運了,請你動手吧。”卡爾將槍扔到了一旁。
“少校!”灰剡喊道。
卡爾伸出手臂做出制止的手勢。接著說道:“不要傷害他們,他們也只是戰爭的受害者罷了。”她手無寸鐵的向前走去。
來者放下槍,將面罩稍稍放下,仔細的看了看走近的卡爾,隨即問道:“八年前,你多大?”
卡爾緊繃著的表情頓時展開。
“唉?”
“我問你,八年前,你幾歲?參軍了嗎?”
“那時候我應該還在軍官學校,大概十二歲左右吧。”卡爾說道。
來者把槍收了起來,說道:“你跟那件事沒有關係,回去吧。”
他將面罩整理好,隨口嘟囔了一句:“阿德勒之鷹,居然是個小屁孩?”
嘣————
一聲悶響,男人晃晃悠悠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啊——嚇死我了,老闆你沒事吧。”剛剛鬆開繃著一口氣的蓋伊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大聲說道。
在場的三個老油條注意力都太過集中,誰都沒發現這個腳步輕盈的偷盜高手拿着棍子繞到了男人身後。
男人面朝大地趴在白馬的腳邊。
“沒事了蓋伊,進屋吧!”卡爾說道。
蓋伊還是止不住哭,一邊哭一邊往屋裏走,走到門口剛要關門,又想起什麼有些不妥,便哭着回頭跑到男人身邊,將他的頭側過來,怕他窒息死掉。
他用袖子擦着眼淚進屋了。
“身手不錯嘛蓋伊,以後大有作為啊。”
“嗚嗚~~~真的嗎老闆!”
“當然是真的…”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白馬在男人身上聞了聞,戲謔的嚼了嚼他的頭髮,嫌棄的吐了一下便吃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