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軍事法庭
“方岑,祖籍河北,參軍前居於蘇州,民國二十六年,隨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至上海參戰,其所在排在撤退途中奉命阻擊,后不知所蹤,你是這個方岑嗎”居中的法官問。
“報告審判長,是我,是我本人”
“嗯,是就好,八十八師那些資料原本隨着南京的城破而不知所蹤,對你的來歷我們就不會這麼清楚了,不過好在我們的同事中有你們當時的,嗯,戰友吧。方岑,淞滬會戰後,不知什麼原因你又去到了77師,而後該師奉命改編為177旅,你又升遷到其下232團參謀對吧”
“報告審判長,是!”
“好,身份已經確認無誤,那麼兩位咱們就繼續開審吧”中間的法官徵詢着另外兩位的意見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嗯,咱們說回案子的本身,民國三十年7月2日起的這次會戰,過程嗎,我們就不在這裏做探討了,就單說戰區督戰隊第三小隊的李名和其24名隊員的下落,你可知曉嗎?”
這些信息看似很多很多但實則對我影響不大,他們並沒有問我這24名人員是不是我殺的,而是一種陳述,就是要旁敲側擊一下,亦或者他們知道真相是什麼只是不想說的直白,莫非有高人在幫我,但無論怎樣,只要咬定不是我們乾的就行了,就按戴顯生的話那麼說。
“回審判者的話,李名和他麾下的20幾名隊員我確實知道,我和我的部隊也曾遭遇過他們,那時我們要過橋,他把我們攔了下來,讓我們去協助郭團長所部去阻擊敵人,我們和郭團長所部阻擊了貴子兩天一夜,郭團長戰死,為了保存實力我們撤退,這些你可以詢問郭團長所部生還人員,句句屬實。至后,我們又撤到了過橋處,李名隊長又帶着他的督戰隊把我們給攔了下來,這次勒令我們接着留下來打阻擊,他和他們的隊員也上了前線,不過敵人上的太多,我們的側翼出現了防守空區,李名隊長見勢不妙也帶人頂上去了,最終因寡不敵眾全員陣亡”
聽完我的陳述后,三位法官先是耳語了一番然後又開口道“記得衛兵抓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你不知道什麼李名嗎?怎麼這回又記得這麼清楚”
這一下我的確是懵住了,我說過這話嗎,我的腦袋飛速的轉了起來,可抓人的時候法官也沒在場啊,如果傳抓我的那幾個人當年對峙,我可真是一張嘴被憋死。但轉眼我又一想,這世間上的案子,當事人越沒有什麼嫌疑反而才可疑,人不能太乾淨。那樣會太刻意,反而弄巧成拙。
“啊,那天一大早剛醒來,迷迷糊糊的,突然一群人進來要把你抓走,說你殺了誰誰誰,這麼問誰都會突兀,我是懵的狀態,那我肯定不知道啊,雖然和那個李名一塊戰鬥過,但當時兵荒馬亂的真不知道他叫啥”
“讓他倆進來吧”法官的話音剛落,只見衛兵們又帶進了兩個人。在法官的授意下,其中一個人開口道“報告各位長官,他,就是他把我們的李隊長給殺了,就是他,確認無誤”
“那你把過程再說一下”法官說。
“那天我們督戰隊照常巡視有無退戰的部隊,結果又碰上他們一夥了,李名隊長勸說他們歸戰並且帶着我們進入了他們的陣地,打了有一陣時間我倆去上了趟廁所,接着就聽見他們那個團長和我們李名隊長吵了起來,接着就傳來槍聲,正好看到他把我們李隊長給斃了,接着我們那些隊員又都被他們的人給殺了,我倆是僥倖逃過一劫”
“他說的可否屬實,方岑”法官問。
“不屬實,我只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自己人,這個邏輯上不成立,這純屬栽贓嗎”我說。
“那你們要撤退,李名隊長攔住了你們,這事可正確?你們團長又可曾與李名發生衝突?”
“這事不假,他要不攔我們,我們也不會又回去打了一仗,嗯,還有我們團長和李名發生衝突這事不假,他倆是因為就陣地選址問題吵吵了起來,不過是因為從哪裏阻擊貴子的問題,我們團長主張全員守在中路,而李名想要在不遠處的側翼埋伏一支伏兵,雙方爭執不下,李隊長就自顧自的帶着他的隊員進入伏擊位置,結果全員陣亡,唉?這兩證人應該就是李名說的那倆逃兵吧,再說了,兩人一起上廁所,尿意那麼准嗎?這也太巧合了吧?”
“什麼逃兵,你血口噴人你”證人說。
“肅靜,逃兵是怎麼回事”審判長說。
“在修建工事的時候,我聽到我們團長和李名閑聊,他們的隊伍出現了2個逃兵,還問我們在來的路上看沒看着,估計這兩人怕回去之後不好交差就編了個謊言說李名隊長死在我們手上,反正死無對證,自己逃兵的事就沒了”我故意編了個謊言,一來可以轉移話題,二來也可以把這倆人拉下水。
果然,這兩個證人一聽這就沉不住氣了,忙喊道“媽的,你是睜着眼說瞎話啊,審判長,別聽他的,他特么說的都是些屁話”
“都給我肅靜點,這裏是軍事法庭,這麼放肆一點軍人的樣子都沒有,事情的真相是什麼,自會有我們法官們來定奪,輪不到你們來插嘴,再一個我們還並沒有說什麼,決定什麼,你們倆怎麼反應這麼大,莫不是當真心裏有鬼?”
這一下那倆證人瞬間不敢吱聲了,就像那過了街的老鼠。
法官們討論了沒多久,終於開口道“此案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一些,當然了,為了事情的真相,也為了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的原則,本庭決議此事還要調查走訪,還需要各方面研究后再做決定,至於下次開庭什麼時間,還需要定奪,今天就到這兒吧,休庭”
回到監牢后,我並沒有因為沒下判決而鬆一口氣,因為自己說的那些還有些細枝末節,只要稍微調查一下,那我的謊言便不攻自破,今天唯一的優勢是那兩個證人小兵到底是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稍微往他們身上潑髒水,他們就沉不住氣了,在留給法官們的印象上我是領先的。
但同時我還有一層擔憂,這個案子說是擇日再判,但真要是拖到什麼時候誰也說不準,這要是有個十年八年的,那還不如現在就斃了我呢,再有個十年八年,貴子說不定也打到這兒了。
唉,不想那麼多了,現在這片寧靜是老天給的,我得珍惜啊,不問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