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四月的洞庭湖,煙波浩渺。
風徐徐吹過,將湖水層層推散開去,帶來這個季節最後的寒意。
東邊的天空眼看就要在這絕對的寂靜中迎來第一縷霞光,卻被一個穿着單薄紗衣的少女用踉蹌的腳步聲打破了。
這個身形嬌小的少女約摸十五六歲的年紀,臉蛋雖生得俊俏美麗,但頭髮蓬亂不堪,面容也很是憔悴,且精神渙散、目光獃滯,讓人尋不到一絲生機。
她步履蹣跚地走向這片遼闊的大湖,跌跌撞撞,還打着寒戰,卻沒有一絲退意。
一步一步又一步。
很快,湖水淹沒了她的腳丫,繼而淹沒了她的腳踝,淹沒了她的大腿,最後她的腦袋也浸沒在水裏了。
“有人投湖了”
最早來到湖邊的一個漁民看到湖裏的異樣,於是大喊起來。
整個身子都浸沒在水下的少女已經完全聽不到來自岸邊的聲音,只有無邊無盡的湖水在她的耳邊咆哮。
少女在水底很快就走不動了,她只得努力維持自己在水中的位置,不讓自己後退一步。
在水中嚴重缺氧的情況下,少女很快就意識渙散、精神恍惚起來,即便她不想做任何掙扎,但在死神降臨的時候,她的手腳還是本能的不受控制的亂動起來,瘋狂地拍打着湖水。
空洞的大腦時不時地閃現那絕望的一幕幕,她恐懼,她痛苦,她憤恨。
最後她張開了嘴,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再也不會看到那個無惡不作的浪蕩公子了。
聽到有人喊叫,而且說是有人投湖了,走在路上的一個穿着白袍的男子飛快的往湖那邊跑去。
等到了岸邊,看到水中的氣泡快速消散,男子知道落水的人已經喝了很多湖水,想把人安安全全地救上岸來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但是他還是一個猛子扎進了湖裏,往少女沉水處游去。
在這水汽瀰漫的湖面上,迷霧好像要被吹散卻始終又沒有被吹散。
紅撲撲的太陽悄無聲息地探出海面,將朝暉落在了白袍男子堅毅的臉上,也落在他激起的湖水上。
湖岸邊的人有人在大聲叫喊着詢問施救的狀況,也有人開着小船往湖中駛去想要幫忙搭救,還有人站在那裏不知所為,事不關己,看着就好。
湖邊的嘈雜聲引起了一對正在趕路的主僕的注意,他們聞聲也往這邊走來。
走在前頭的年青公子氣宇軒昂、風度翩翩,他身着青白相間的絲綢便服,腰間配着一把三尺長劍,自內而外散發著豪邁不羈的氣息。
僕從則一身書童打扮,沒有什麼特點,只知緊緊跟在青年後面。
主僕二人來到湖邊的時候,白袍男子已經托着少女來到岸邊,見他雙手抱起了少女,快速的跑到水淺的地方把她平整的放在地上,開始快速搶救。
擠壓腹部,擠壓胸腔,進行人工呼吸,白袍男子有條不紊地搶救着,然而過了好一陣,少女依舊沒有蘇醒。
便服青年見白袍男子在獨自搶救落水女子,想都沒想就沖了上去幫起忙來。
“我來,你給她做人工呼吸。”青年伸出雙手擠壓在少女胸前並對白袍男子說到。
“沒用了!”男子攤開雙手失落地說道:“她一心求死,即便我們這次救活了她,她還是會繼續自殺的,更何況她早已沒了氣息”。
聽到這話,便服青年便連忙把了把少女的脈,確實沒了脈搏,也沒了氣息。
“這不是老朱家的閨女嗎?”突然有人認出來了這名少女,
大聲說了出來。
“是呀!這老朱家的小櫻桃前幾天才滿十五歲,這好好的黃花大閨女就這樣沒有了!”
“我聽說昨日老朱帶着他的女兒去了縣城,回來之後小櫻桃就不見了。”
……
就在大家談論小櫻桃不幸遭遇時,村裏的老朱聽到有人淹死的消息,他心裏瞬間忐忑不安起來,擔心出事的人可能就是他家的小櫻桃,焦慮惶恐一時都湧上心頭,讓他很是難受。
稍作鎮定,老朱邁着急切的步伐也往湖邊趕去。
白袍男子再次把少女抱了起來,走到這邊人群之中,然後慢慢將少女的屍體擺在他們中間,他雙手抱拳,悲戚地說道:“各位,很是抱歉,我沒能把女孩搶救回來,要是你們之中有認識她的請立馬回去叫來她的家人。“
說完,白袍男子轉身便要離去。
“不能讓他走了,誰知道是不是他害死了這個女子。”
一個長相醜陋、僕從裝扮的人擠在人群中叫嚷起來。
白袍男子聽到有人想趁機污衊他,頓時火冒三丈,欲回頭還擊,但又覺得沒有必要,他握緊了拳頭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公子,你看他還想還手,讓我們去教訓他。”站在醜陋僕從邊上的一個高個子僕從對着站在他們前面的一個穿着錦衣的男子請示道。
“是應該好好教訓。”錦衣男子一邊玩弄手中的扇子,一邊很是輕浮的念起詩句來:“二八誰家女,飄來倚水中。鳥啄眉上翠,魚吻口中朱。”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錦衣男子踱步念詩期間,白袍男子那幾個僕從很快就打了起來。
白袍男子雖然沒帶兵槍,但還是有些武藝的,一個人面對對方几個人的圍毆還是能抵擋一陣。
看着被好幾個人連連圍攻的白袍男子因體力下降漸漸落入下風,身穿便服的青年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白袍男子就將抵擋不住了。於是他拔出了劍,嘩嘩幾下就把那幾個僕從打到在地,速度之快讓人稱奇。
受了傷的僕從握着他們身體還在流血的部位不敢再上前來。
錦衣男子見狀不好,正欲想走,可剛一轉身就被急忙忙趕來的老朱撞了個滿懷。
“是你!”
老朱看着錦衣男子驚訝的喊出了聲。
錦衣男子見到老朱如同見了鬼一般,頓時極度不安起來。
“我又不認識你。”錦衣男子胡亂的回了一句便慌不擇路地跑了。
留在原地的老朱很是猶豫地往前看了一看,可就是這一看,他這一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微風吹動着小櫻桃青黑的髮絲,打在她已經沒有氣血的臉龐,年輕美麗的生命就這樣徹底的消散了,留下的只是凄涼和寒冷。
“是他……”
老人指着逃走的男子正想說些什麼,但過於悲傷的他還沒能將剩下的話說出來,就一頭栽倒在地了。
圍觀的群眾一片嘩然,他們急忙把老朱抬到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後談論是不是該告知官府。
白袍男子經過一番打鬥後有點氣喘吁吁,但出於禮貌,他還是走近青年然後作揖道:“多謝公子出手幫忙。”
“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我本就是行俠仗義之人,如果遇到兄台被人群毆而不出手,不是我的處事之風。”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蜀地李一白,兄台,你呢?“
“浙杭吳指南,我應該長你幾歲,你叫我吳兄就行。”
“也行,不知吳兄對這個花樣少女沉湖之事有什麼看法?”
“少女衣衫破爛,一心求死,我猜應該是被人用了強,而且在我托舉她的時候,我發現了她身上還有幾處傷痕,所以她應該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看來我的劍還得再次出鞘了。”李一白按住劍柄說道。
“李公子你莫非要去找害死少女之人?”
“當然,行俠仗義、斬奸除惡、報國為民是我的行事準則,如今讓遇到這種事情,怎能袖手旁觀。”
“好,我和你一起。”
……
李一白和吳指南又說了些話語,隨後跟着村民把老朱和小櫻桃抬回了村裡。
在老朱破舊的家裏,一個郎中在不停地忙活着,見他先是給躺在床上的老朱把了把脈,按了按幾個下穴,接着又給老朱施了幾針,繼而寫了藥方,叫人去抓藥了。
喝下藥不久,老朱那老弱的身體這才漸漸有了反應。
蘇醒過來的老朱慢慢睜開了雙眼,看見圍在四周的父老鄉親們個個臉上顯露着悲憐之色,他的心又開始如同被刀絞一般,疼得死去活來。
老人本想大聲辱罵起來,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麼氣力,只是傷心地說起昨天他們不幸的遭遇。
原來,昨天小櫻桃硬要跟着老朱去城裏玩,可誰想,在路上遇到了那個好色的花花公子以及他的幾個僕從,他們當時就想對小櫻桃動手動腳,好在老朱誓死保護小櫻桃,他們見難以得手,於是先悻悻離去了。
老朱以為他們真的走了,就帶着小櫻桃快速往家裏走,可老朱那知道,他們其實並沒有走,而是跟在他們後面,等老朱放鬆警惕就伺機把小櫻桃擄走了。
“那個畜生是賀府二公子,聽別人都說他壞事干盡,糟蹋了好多黃花閨女,我盡量不讓小櫻桃出門,可誰知道這次就……”老朱越說越傷心,還給了自己兩巴掌。
李一白和吳指南兩人擔心老人的安危也想知道更多關於小櫻桃自殺的原因,自然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在屋裏聽老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賀府的二公子是出了名的惡霸壞人,經常做欺男霸女的勾當,已經不知道害苦了多少家庭,因為他的父親在州府為官,別說一般人不敢和他作對,就是縣令大人也得看他臉色行事,此等毒瘤如若沒人懲治,定然還會繼續危害一方。
要想為民除害只得採用私刑了,於是李一白和吳指南兩人決定夜入賀府。
是夜,天高氣爽,明月高懸。
李一白和吳指南在賀府高牆外找了一處易於攀爬的地方,兩人先後登牆而上,又順勢沿牆躲過護衛的視線躍上了東廂房的房檐。
就在李一白和吳指南兩人行走在賀府東廂的屋脊時,那個醜陋僕從帶着幾個人也往這邊走了過來,他們大部分人是拿着棍棒,只有中間兩個人抬着一個很大的麻袋。
“公子,人帶來了!”醜陋僕從來到東廂中間的一個房門敲了敲說道。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房門也很快被打開了,僕從們快速地把麻袋抬了進去,然後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只留下醜陋僕從和裏面的富家公子。
賀二公子把麻袋麻利地解開,又時不我待地把麻袋蛻去。
一個青春貌美的姑娘在麻袋裏憋了很久,都快呼吸不過來,她四肢無力,胸悶氣短,快要嘔吐起來。
“你也下去。”
賀二公子對醜陋僕從命令道。
醜陋僕從不敢多言,一聲不響地也走了出去。
“果然還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水嫩!
賀二公子看着現在雖然有些氣血不足但依舊清純動人的姑娘誇讚道。
小姑娘雖然手腳都被捆綁了起來,口裏還被塞了布條,但她眼裏的仇恨卻是怎麼也是蓋不住的。
“我喜歡!”賀二公子咪咪一笑說道。
這個富家公子喜歡把姑娘帶到東廂房這個房間來,先是捆綁抽打然後強暴,這次他打算也這麼做,於是他把姑娘捆到了木床的床頭,接着又從床下拿出鞭子來,繼而用那粗實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少女嬌嫩的身上。
少女被抽的全身抖動,顯然極為疼痛與難受。
屋脊上,李一白和吳指南通過移動瓦片形成的空隙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在賀二公子拿出鞭子的那一刻,吳指南不再匍匐,立馬站了起來,正想下去,可很快就被一旁的李一白拉住了。
“你待在這裏,我去。”還沒說完,李一白就躍起而下,走進了那間罪惡的房間。
賀二公子沉浸在他的瘋狂中,繼續揮動着他的鞭子,全然沒察覺到突如其來的殺機。
就在賀二公子要抽出第三鞭的時候,突然,一劍飛來,正中其正心,一擊而斃命,呼喊聲都沒能發出來,這個罪惡滔天的賀二公子就這樣在一瞬間從人間去了地獄,接受他該有懲罰。
姑娘獲救了,自然很是開心,不過她更震驚於眼前這個英勇不凡的公子的出劍速度,很是好奇的盯着李一白。
見姑娘盯着自己,李一白立馬去給她解了綁,去了布條,然後說道:“跟我走!”
這一晚,夢澤縣沸騰了,一個人死了,他是賀府的二公子,整個縣城甚至整個縣域的人都活了,他們是被賀二公子欺壓的百姓。
李一白和吳指南連夜帶着這個救下來的姑娘離開了縣城,他們住進了離洞庭湖不遠的一個小鎮上。
姑娘叫安清靈,是隔壁鎮的一個裁縫的女兒,今年才十五,現在她不能回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李一白打算先帶她同行一段,然後再做打算。
住在鎮上的這幾天,李一白髮現吳指南每天都要去洞庭湖裏去,很是好奇,於是在等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李一白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吳指南遲鈍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地說道:“我這次來洞庭湖是來找仙人的。”
“仙人!”李一白聽到仙人兩字很是驚訝。
“天台山仙人司馬承禎!”
“就是作《坐忘論》的那位上清派宗師?”
“屢試不第的我也曾有過輕生的行為,仙人救了我而且凈化了我的心靈,於是我做了行者。”
“行者?”
“就是到處遊走,去找尋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然後幫他們解決問題,和你們遊俠很像,只不過你們重點是游,而我們的重點是助人。”
“這樣!那司馬宗師怎麼就到了洞庭湖,你又為什麼要去找他呢?”
“仙人說得到機緣,要去洞庭湖守護兩件神物,等兩個有緣人。我去找他是因為我說好的每年去見他一次,給他祝壽,順便上清派新的宗師要我帶一些話給老宗師。”
“洞庭湖這麼大,你一個人肯定找不來,不介意我一起吧?”
“當然不介意!”
“那從明天起我們一起去找。”
“好。”
……
“來,我們再喝兩壺。”
兩人如同久別重逢的老友,有說不完的話,有喝不完的佳釀。
接下來便是安清靈好奇的時候了,每天見李一白和吳指南兩人早出晚歸,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於是安清靈問了之前李一白問吳指南一樣的問題。
每天出湖登山,其中有多艱辛,只有李一白和吳指南兩人清楚。怎麼可以讓她一個弱女子一起去受苦呢?況且其間的危險不計其數。於是他們就說是賞景去了,順便還釣了會魚。
安清靈不是很相信,但他們男人做他們的事,不說與自己聽,自己也沒必要再追究,於是每天安心在客棧等待。
一晃半月有餘,李一白和吳指南又來到洞庭湖中一處高山腳下。
和以往一樣他們打算找一條好的道路爬上去,可就在他們要登山的時候,一個樵夫叫住了他們:“小夥子們,那邊有老虎,你們還是回去吧!”
聽到有老虎,李一白和吳指南都有點遲疑,兩人互相看了看,決定山還是要上,不過換一邊吧!於是聽取樵夫的建議去了另一邊。
登至半山腰,雷雨下了起來,不過只在山那邊,而這邊卻風平浪靜,看起來有些詭異。
山這邊比起那邊來說著實難登了不少,因為路太窄而山勢卻更陡峭了。
李一白扶樹而上,披荊斬棘。
吳指南踩草拓路,緊跟其後。
一片彩雲隨風來到山的那一頭就變成了烏黑色,兩個黑影因懼怕恐怖的雷電而躍到了山這一頭。
“有東西……”
李一白放緩腳步,仔細尋找四周的危險。
“那邊。”吳指南指了指山那頭的方向:“是老虎……”
吳指南之前都沒見過老虎,更何況是兩隻這麼大的!他有點不知所措。
李一白也被嚇了一跳,這麼大,頭大如牛,全身散發著凶獸的煞氣,鋒利的牙齒一看就可以一口咬斷一個成人的脖子,爪子抓到人就得見骨。
在這兩頭猛獸面前,一般人肯定嚇得尿褲子了,可李一白還是冷靜下來了,他拔劍做防禦狀。
茂密的叢林裏,兩人兩虎對視一陣后,腿部有燒黑傷疤的老虎率先發起了攻擊。
李一白見狀快速躍起找到一個適合戰鬥的地方,揮動龍泉劍刺出帶着光芒的一劍,然後又斜辟而下,瞬間前頭的猛虎眼瞼破裂,血流不止,本來李一白想回劍趁機斬殺前虎,可后虎支援的太快,李一白於是快速回掃斬斷了前虎的尾巴,接着又翻身倚劍在後虎的肚皮上劃出一條細長的線,-不久,后虎轟然倒下,李一白又快速抽回身子,躲避了后虎屍體的擠壓。
而就在李一白和后虎打鬥時,前虎趁機撲上了吳指南,吳指南站立的位置太差,躲閃不及,等李一白回身要擊殺前虎的一刻,前虎竟一頭把吳指南撞下了山。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李一白一時氣血上頭,悵然若失,差點站立不穩要跌倒,好在有龍泉劍撐着了。
前虎看到后虎被李一白一劍斃命了,如同被雷劈一樣,驚恐萬分,撒腿就跑,可哪有那麼容易,只見一劍擊來,再中眼珠,前虎成了徹底的瞎虎,但它還是沒有回頭,繼續逃跑,李一白並不是殘暴之人,既然前虎不敢再食人作惡,又何必殺之,就讓它走了,拿回龍泉劍,奔向吳指南跌落的山腰。
山腰一棵大松樹邊,吳指南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有被老虎撞的,有被大樹樹枝刮的,有被石頭碰的,最恐怖的是他的頭,顯然是撞在石頭上了,裂開了,血都是流成了黑色,好在還有一口氣,他對飛奔過來的李一白說出了他的遺願――幫他找到仙人。
“好!”堅強的李一白眼中滾着淚珠答應到。
一場戰鬥,不到一分鐘死了一人一虎,還刺瞎了一虎,戰鬥之快之兇猛可想而知,但痛苦顯然比山那頭的風雨更多,它們吹散不去,縈繞心間。
李一白做好了拖床,一步一步地把吳指南拉了回去。
李一白和安清靈把吳指南的擦洗乾淨,換上初次見到他是的衣服,梳好髮髻,將他安葬在這個不出名的小鎮邊,墓碑上刻着:好友行者吳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