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希望的火種

第八十三章 希望的火種

蕭月容腦海里浮現出當年的記憶,這段痛苦的回憶沒有因年深日久而暗淡而磨滅,反而如一面銅鏡,再不斷地擦拭下愈加光亮可鑒。現在,銅鏡里映放着那段痛苦的回憶……

時光追溯到多年前。燈光下,蕭月容雙眼含着無限柔情,正輕拂着懷中孩子的額頭,看着熟睡的兒子,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

她與丈夫南魂在前不久搬到了這個偏僻的小村裡住下,因為南魂與丁魄在葯楓村收購藥材時出了事,現在丁魄下落不明,南魂死裏逃生,為了以防萬一,南魂便帶着蕭月容與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藏匿於這裏。

夜深了,蕭月容打了一個哈欠,感到疲倦,她放下了懷中的兒子,睡下了。母子倆都睡著了,南魂披上了上衣,輕輕帶門出去,他站在陽台,眺望遠處的天空,思緒萬千。

“丁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該回去找他嗎?”他透過窗戶望了一眼睡熟的妻子與孩子,心下兩難,他甩了甩頭,那幫土匪一定已經離開了葯楓村去了別處,要想找到丁魄的下落只能回去找尋線索。他看了眼自己的左腿,槍傷還沒完全好,行動頗為不便,心想如今為了躲避那幫惡貫滿盈的土匪活的捉襟見肘,憤怒頓時充滿了胸臆。

他嘆了一口氣,抬頭獃獃的望向天空,漆黑的夜空只有幾顆疏星,遠處的山脈在寂靜的夜空下延伸向遠方,世界顯得既簡單又深邃。

忽然,前方黑暗的天空中慢悠悠的劃過一道光柱,光柱劃過一段距離,軌跡呈現出扇形,南魂頓時心跳驟然加速。又過片刻,光柱再次劃出一道扇形,並且距離更近了一些。南魂心情激蕩,因為這是他與丁魄約定的信號,難道丁魄就在附近?

“是丁魄!”南魂內心不禁狂喜,他逃出來了嗎?他來不及告知蕭月容,自己連忙跑下樓,朝光柱閃過的方向奔去。他跑出幾步又忽然警覺,因為這個扇形光柱的暗號含義是:有危險,速速離開。

可是丁魄就在附近,這次他真的甘心一走了之嗎?

就在此時,光柱又在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

“可以肯定是丁魄,光柱的連續出現不可能是巧合!而且除了他,知道這裏的人甚少。”南魂心下焦急,心想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前去看看情況。

南魂沿着坑坑窪窪的石子路跑了出去,夜晚異常寧靜,彷彿只有南魂那急促的腳步聲。他跑到了村口,朝着剛才光柱方向望去,隱約可見遠處的黑暗中有幾道凌亂的光線晃動,一個人正俯下身子從一高處的田地往下攀爬,隨後又陸陸續續又爬下兩個人。這個村莊地處偏僻,而且大路也未做通,加上天色黑暗,這幾個人顯然找不到路了。南魂心想:“丁魄會不會也在其中?”

他隨即否認了這個想法,因為扇形的光柱離他較遠,丁魄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了附近。

那麼這三個人又是誰?為什麼來到這裏?

南魂悄悄躲在一棵大樹下,靜靜的等待着這些人進村,即使危險,他也決心要搞清楚狀況。

那幾個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南魂的心“砰砰”直跳,不敢喘息。不多久已快到了村口。其中一人點起了一根煙,啐了一口:“這泥窪路,害得老子一雙鞋都稀巴爛了,他奶奶的,希望這回別落空了。”

一個結巴的聲音說道:“挨……家挨戶搜!挖地……地三尺,不……不信找不……”

“行了!聽你這講話費勁的,先找戶人家打聽下,反正這村子不大。大哥不在,那傢伙趁機逃了,萬一大哥回來我們這邊的事也沒辦成,那可就腦袋搬家了!”

結巴有些猶豫:“這……這不他媽的……打草驚蛇了?”

“你挨家挨戶搜不他媽的打草驚蛇?”

忽然,一個粗獷的聲音喝到:“住口!找戶人家打聽,別弄出什麼大的動靜。”

南魂聽得背脊發涼,這三人的聲音他做夢都不會忘記,正是當初應在葯楓村老破廟後背站崗的那倆土匪,滿虯大漢老狗與大結巴二蛋子;而這個粗獷的聲音正是那個令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的大光頭。

幾人說完摸索進了村子,南魂躲在樹后不敢伸頭張望,生怕弄出什麼動靜。他心裏暗想:“這幫土匪根本沒打算放過我跟丁魄,聽他們的話語中,丁魄像是已經逃離了他們的魔掌,一定是他在遠處給我了危險的提示。”

南魂心急火燎的從邊上的小巷逃回家中,他對村莊熟悉不過,村口在南邊,而他們的住所在北邊,有着一段距離,再加上現在是深夜,這三人不可能很快便找到。南魂很快便回到了家中,他鎖上房門迅速上了二樓卧室,他又關上卧室房門,背靠着門板大口喘息,蕭月容與兒子南邪通還在熟睡。他深呼一口氣,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越亂越容易出岔子。

“你怎麼了?”蕭月容已悠悠轉醒,睡眼朦朧的看着南魂。

南魂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平穩了氣息,說道:“我們要趕快逃離這裏。”

蕭月容瞬間清醒了不少:“啊……為什麼!”

南魂抽動着喉節,很艱難的說出了那句話:“是那批葯楓村的土匪找來了。”

蕭月容渾身顫抖了一下,她雙目低垂看着熟睡的兒子心中一酸,眼淚撲籟籟的流了下來,她沒說一句話,很快起身穿好了衣物,抱起了兒子。

兩人很快到了樓下,只聽巷子裏傳來了談話聲:“就在前面,諾,那棟樓房裏。”

“好……謝謝大娘,這三……三十元是舉報的報酬。”

“糟糕!”南魂心裏一驚,沒想到這幫傢伙這麼快就找了過來,轉身拉起蕭月容又上了二樓。

蕭月容被嚇得心驚膽戰,更加抱緊了懷裏的孩子,顫聲道:“我們怎麼辦?”

南魂看了一眼卧室的窗戶,說道:“我們從窗戶爬出去。”他打開窗戶,爬上窗檯,隨後扶住蕭月容,走出了窗檯,隨後又關好窗戶。只隱約聽到樓下敲門聲,一人叫喊道:“有人在嗎?開門,我們是同村長一同來……”

南魂拉住蕭月容的手保持着平衡,蕭月容抱緊了孩子,兩人小心翼翼的站上上了挨着他們家房子的屋頂,雙腳踩在瓦片上輕聲挪動着。

忽聽樓下一聲巨響,想必是門被踹開了,幾個人魚貫而入,“噔噔噔”爬上二樓搜索起來。蕭月容心似乎已跳到了嗓子眼,南魂停下腳步,護住蕭月容俯身趴在原地,輕聲道:“噓,別出聲。”

屋內很快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過了片刻,聽老狗叫喊道:“他娘的,沒人,怕是走漏了風聲早就已經逃跑了。”他似乎不死心,叫道:“二蛋子,開窗看看,外面有沒有!”

“嘁,你真是個木……木魚腦袋,這……這要是逃到窗外去,咱們在樓下就……就他媽聽到動靜了……”二蛋子還是邊說邊打開了卧室里的那扇窗。

“糟糕!”南魂與蕭月容心裏一緊,壓低了身子,蕭月容緊緊握住了南魂的手,兩人神經緊繃,只能心中祈禱不被發現。

二蛋子探出腦袋朝窗外望了望,自言自語道:“哪,哪有……什麼人,連……連個鬼影都沒有……”

南魂與蕭月容兩顆心就快要跳出來了,幸虧他們藏匿在瓦片屋頂的另一側,屋脊遮擋住了兩人的身軀,要不然可真是無處遁形。

二蛋子縮回腦袋,“噔噔噔”的下了樓,南魂與蕭月容這才鬆了一口氣。

樓下老狗彙報道:“沒見着人,一定是聽聞了什麼風聲跑路了。”

“奇……奇怪了,難道咱們……的行蹤泄……泄露了?”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胡隊長用粗獷的聲音說道:“哼!先回去。”

南魂與蕭月容那兩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個地方已是待不下去,兩隻緊握着的手已滿是汗水。

就在這時,睡夢中的南邪通發出了幾聲輕咳,然後醒了過來,“哇喔……哇!”的哭了起來。

“啊……”蕭月容輕捂住兒子的小臉,驚慌失措下試圖掩蓋兒子的哭聲。

“通兒乖,通兒乖,不哭不哭……”

“嘭——”慶幸的是就在同時,不遠處忽然傳出一聲聲響,像是水缸被打破了的聲音,好在孩子也很快止住了哭聲,兩人伏在原地沒動,身上冷汗直冒,靜靜聆聽着周圍的動靜,那三個土匪像是被那聲聲響吸引,並未發現孩子的哭啼聲。

又過了幾分鐘,南魂輕聲說道:“我們下去,往北邊,離開這裏。”

兩人生怕又驚動到懷中的孩子,只能彎身踩在瓦片上一步步挪動,當真如履薄冰,這短短几米距離讓蕭月容感覺是這一生最長且最艱難的一段路。

他們終於挪到了屋檐邊,往下一望,漆黑一片,找不到落腳點。南魂管不了那麼多,率先跳下。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讓他原本受了槍上的腳又扭了一下,他忍痛咬了咬牙站起,輕聲對着蕭月容說道:“快把通兒先遞交給我,我再接住你!”

蕭月容俯下身子將懷中的孩子遞給丈夫,就在南魂即將要接手之前,忽然一道白光照向了他,同時伴隨着叫喊:“嚯,在這兒吶!哪裏跑!”

這一突如其來的驚嚇非同小可,孩子也被嚇得嚎啕大哭,同時蕭月容雙手一抖,孩子“撲通”一聲掉落了地,就連哭泣聲也戛然而止了。

“啊!通兒——”這一變故讓蕭月容氣血攻心,她身子骨還很孱弱,這一驚嚇,又眼看心愛的兒子掉落了下去頓時沒了動靜,心中承受不住打擊,雙眼一黑,暈厥了過去。

“找到了!在這兒吶!”老狗呼聲大喊,南魂亂了方寸,焦急萬分,抱起了地上的兒子,連聲道:“通兒,通兒你不會有事的……”

劇烈的動靜打破了巷子的寧靜,犬吠聲不斷,附近屋內也陸陸續續亮起了燈。

“孩子,孩子……”南魂用手指探了探懷中兒子的鼻息,似乎已經沒了氣。

“不……不!”南魂的內心聲嘶力竭,他接近癲狂,老狗已經一把小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全然不顧。

“快點跟我們走,快點!”老狗惡狠狠的說。

巷子裏傳來急速的腳步聲,緊接着冒出一個巨人,正是胡隊長。原來他們兵分兩路,老狗與胡隊長一直潛伏在附近,而二蛋子去查勘了別處的動靜。

南魂只覺萬箭穿心,心中的恐懼和絕望突然化為瘋狂的怒氣,直接撲向了老狗,一拳一拳狠狠擊打在他的鼻樑骨上。老火面部傳來劇痛,臉上頓時掛了彩。可他卻不敢拿刀傷了南魂,因為給到他們的命令是帶回他,不可傷了他。

南魂怒火攻心,豁了命的老狗扭打在一起,老狗無法阻擋氣盛的南魂,落了下風,被打得七暈八素。胡隊長慢悠悠走過去拿起了掉落在地的嬰兒,隨後又一把捏住南魂的後頸,把他從地上抓起來,南魂雙腳蹬不到地面,只在空氣中亂踩,但怒氣似乎讓他的力量倍增,竟然掙脫了胡隊長的控制,落地后閃電般一拳打在胡對長的腹部,胡隊長竟然被打得彎下了腰,他又猛踢了胡隊長的下顎,黑暗之中,胡隊長被踢的人仰馬翻,手裏的孩子也滾落了出去。

南魂急着朝黑暗中奔去,尋找兒子。可他剛跑出幾步,後腳跟就被胡隊長那鋼鐵般的手扣住,胡隊長猛一甩,南魂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被重重甩在磚牆之上,南魂頓時胸口一甜,口吐鮮血,眼冒金星。

“敬酒不吃吃罰酒!打殘了帶回去也是一樣!”胡隊長火冒三丈,已壓制不住內心的氣焰,抬手朝南魂擊打而去。

“住手!”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洪亮的聲音喝住了胡隊長。

胡對長停下手來,轉頭一望,只見黑暗中一個黑影朝他們走來。

“是誰?”胡隊長質問道。

那人邊靠近邊回應道:“我是丁魄!”

“丁魄!”胡隊長一怔,同時南魂也吃了一驚。

胡隊長心裏一陣竊喜,這下可將這兩個人都抓回去了,說道:“呵呵,你居然也來到了這裏!兄弟倆真是情深義重,剛才那動靜是你搞出來的吧!”

丁魄走到胡隊長跟前:“放了南魂一家,我會跟你回去。”

胡隊長沒回應丁魄,丁魄過去扶起了南魂,說道:“你若不放,我們兩個人寧死也不會跟你走!”

“哼!”胡隊長不屑的笑了。

丁魄繼續道:“我已解開了天書的秘密!”

“什麼!你……你是說已經解開了《翼靈五行譜》秘密?”胡隊長聲音有些發顫,眼裏透露着激動興奮的光芒。

丁魄正色道:“是的,我跟你們回去,放過南魂,並且不再與他們為難。”

南魂清醒了過來,遇到久違的兄弟,抱着他含淚道:“我決不會放過他們!”

丁魄抱住了南魂,拍了拍他的肩膀,流淚道:“南魂,你要忍耐,並且要好好活下去!”他偷偷將懷中一個包裹塞入南魂的懷中,在其耳邊輕聲道:“一切的秘密我都交於你……是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胡隊長與丁魄達成了口頭上的協議,丁魄闊別了南魂來到村口,胡隊長等人也未再與南魂為難。

二蛋子一人站在村口,手中儼然懷抱着一個嬰兒,丁魄心裏一驚:“這個……是通兒?”

他與南魂情同手足,在蕭月容有了身孕的時候就跟丁魄說過:“我的孩子我要給他取名叫‘南邪通’。”他低頭貼近蕭月容的腹部,小聲叫道,“通兒,通兒,爸爸在叫你呢……”

“啊……”蕭月容一聲輕呼。

“怎麼了?”三人緊張了起來。

蕭月容儼然一笑,目光溫柔的摸了摸小腹:“沒事,是通兒踢了我一腳。”

丁魄對着南魂笑着說道:“哈哈,通兒在睡覺,是被你吵醒惱怒了。”

丁魄回憶了這些,一把奪過二蛋子手中的孩子,他用雙指在孩子鼻間一探,尚有微弱的氣息,在摸了摸細嫩的小手,還有脈搏在跳動。丁魄喜極而泣,內心呼喊:“通兒沒有死,只是高處掉落暫時閉了氣。”

丁魄說道:“我的孩子,他還活着!”

“什麼,你的孩子?”三人疑惑不解。

丁魄摟住了通兒:“是的,我把孩子託付在南魂家中,這次出來原本是想帶着他遠走高飛。”

天已微亮,丁魄看着東方漸漸升起的紅日,心裏說道:“南魂,月容,對不起,如果讓他們知道通兒是你們的骨肉,一定會利用他來要挾你們……通兒,就先由我來照顧,只要大家還活着就有希望,今後定會再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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