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歸虛殿辯難，清書被鎖白骨林

雲錦踏着雲頭御風落到一仞靈氣繚繞的懸峰之上，兩位侍使迎了上去垂首：“見過君使！”

雲錦問道：“月白，靈止兩位上使，上君可在歸虛殿裏頭。”

“是。君使若見上君，下仙此去稟告。”

雲錦頷首：“那快些去。”

月白推門進殿。

“上君，雲錦君使求見。”

一仙風道骨的仙姥倚坐在神座上，一襲白袍腰間垂着白青的流雲紳帶，廣袖無風自起，靈氣凌然出塵，眯着眼都威嚴自顯，吩咐道：“快些讓她上殿來。”

殿外聞到聲響的雲錦火急火燎地衝上殿來，仆伏在地：“雲錦見過仙姥！”

浮隱仙母無奈一笑，抬手示意起來：“你是離天的君使，怎這沒規沒矩的。”屏退左右，一語道破，“說吧，有什麼事如此急慌。”

雲錦乾笑兩聲：“不愧是仙姥。”雲錦故作深沉，“紫蘿仙林有一仙君欲求見您。”

浮隱仙母指了指雲錦額頭兩下：“你呀你，什麼人都敢往離天領，快些讓他離去吧，不見不見——”

“仙姥——”雲錦撅起嘴撒起嬌來。

“好啦好啦，下去吧。”

“哦。”雲錦回身正欲退下殿去，猛一拍腦勺，“唉，這仙君說他是個叫無塵的座下弟子。”

“你說，無塵——座下？”浮隱仙母驚然起身。

“是的，仙姥。”雲錦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浮隱仙母定定神：“那，且讓他上殿來吧。”

雲錦退出歸虛殿，為仙姥的異樣而感到疑惑，長哨一聲：“昔風——”鸞鳥從天而至，緩緩落在雲錦面前。雲錦跨上昔風往紫蘿仙林方向而去。

緩緩落在清書上半空，清書抬望半空中的驚鴻仙影，笑道：“雲錦仙子，上君願見我否？”

雲錦微笑點點頭：“仙君，上君有請。”

歸虛殿上。

“仙下拜見浮隱仙母。”清書垂首作揖。

浮隱仙母微微抬手，示意地點點頭，微笑道：“請落座。”

清書落在下座，拱手客氣道：“久聞仙母盛名已久，今日得見，果真是非同凡響啊。仙下張遙天替家師無塵道人向仙母問好。”

“無塵近來可好啊！”

“家師一向安好，謝過仙母挂念。”

“仙君自言無塵座下，而本君可不曾在九天境仙命書見過張遙天仙君的仙籍。”浮隱仙母冷聲疑道。

清書微微一笑，道：“請上君先行屏退左右。”

“你們且退下。雲錦，你一同下去。”

“是，上君。”雲錦隨眾仙退出殿去。

清書一看左右退出殿外，現出一明黃錦紙，呈到仙母御前：“常山師命旨，請上君御覽。”

浮隱仙母還是驚愕了一下，一時面色如常從清書手中接過師命旨翻閱一番，微微一笑：“原來仙君是無塵道人座下大名鼎鼎的首徒清書仙君。”

“在仙母面前，不敢稱大。”

“無塵老道選了個好徒弟呀，倒是你，此番下界而來是為煉就眾生之氣，那你待如何。”

“上君，仙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清書莊嚴說道。

“清書仙君但說無妨。”

“好，那清書造次了。”清書頓了頓，“請問上君，韶神墮魔一事是否知曉？”

“老身離天域下之事，自是知曉。”浮隱仙母一臉淡然。

清書見浮隱仙母淡然處之，不以為然，火從中燒，也是生生壓下，鬱悶地說道：“仙母，且不說韶神村本歸屬於離天屬域。韶神隸屬詭堊世玄天大帝八神將之一，為玄天大帝開創寒武紀立下赫赫勛功，戰功非常。豈可任由韶神墮魔，亂了這昇平仙世！”

仙母仍是一臉淡然，悠悠道：“仙君，我們仙家講究的是不為修身。不為俗雜事纏身，沉心修道，但勢必要有仙家執掌洪荒，統制塵世俗雜，否則就亂了天道。因此，玄天大帝當初早以將這重任交予天界。這事自有天界管束，何由仙君為此憂心呢。”仙母扶着御案又說，“再說，老身一族靈隱離天萬世已久，早以不理俗塵雜事，這是天帝都不曾權管老身這離天域的。”

“仙下自是不敢拿凡塵俗事叨擾上君，可韶神村既為離天屬域，也該由仙母執事經管。而上君一味放縱，究是為何，可否道明了卻清書疑惑。若能說服晚輩，晚輩自不敢再叨擾，退出離天。若是師父在此，他也是萬萬不會任由韶神上君墮了魔的。”

“放肆！”

候在殿外的雲錦和眾仙皆是大驚失色，雲錦尤甚。向來和藹的仙姥在自己記事以來從未發過如此大的火，殿外的她們是誠惶誠恐，月白，靈止兩位上使更是一言不敢出。

浮隱仙母怒氣上沖：“本君執掌離天境地數萬年來，從未有人敢如此跟本君說話。你是這數萬年來第一人！本君能以執掌離天數萬世，自有章法，豈容你個小仙在此愣加干涉！”

“上君！恕仙下無禮了。”清書據理力爭，“請看在家師面上，再聽一言。”

“嘭——”浮隱仙母拍案怒起：“好一個風清書，本君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麼理來！”

清書不卑不亢，絲毫不怯，直言到：“離天上君，昔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大禹仙帝不見女嬌，不入其室，是為治水，傳為美談，仁士未說；伏羲神皇，與仙母一般，靈隱成紀，卻為凡界降世人間，創太極，演八卦，教漁獵，衍文字；仙師神農，歸隱烈山，降凡入世，救世神說尚猶在耳。”清書說道此處，兩瞳炯炯有神，言行目光十分神往。

說罷，又追問浮隱仙母，“可仙母身為離天境地的上君，雖說靈隱於世，也不該諸事莫理，尚由它去吧！”

浮隱仙母一番惱怒騰地湧上心頭：“豈有此理！你既明知本君是離天上君，更是你的仙輩，也該尊重半分。如此不顧老仙顏面，在離天妄語，玄天首徒又如何！來日老身便問問無塵老兒，他是如何教了這麼個不懂禮的好徒弟！”浮隱仙母氣上眉梢，“月白，靈止！”

月白，靈止小心翼翼上殿來：“在。”

“將這仙君鎖入白骨林中，無本君旨意不得放出！”浮隱仙母怒而甩袖而去。

“這——”月白，靈止面色皺緊，相視而立。

“是不是要本君親自動手！”

“不敢。”月白，靈止上前，施術用捆仙索鎖住了清書。

“仙姥！”雲錦着急地衝上殿去，“不可如此！”

浮隱仙母本就在氣頭上，怒而言道：“雲錦，無召不得上殿！離天的規矩你都不放在眼裏嘛！”

“仙姥——”

“退下殿去！”浮隱仙母怒氣未平，向著月白，靈止兩位上使喝道，“還不快押下去！”

月白，靈止牽拉着清書出殿去，清書在浮隱仙母身後仍然堅定叫嚷着：“上君，聽仙下一言……不能讓韶神……”

不待他講完，月白，靈止拖着他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