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紙人
聶青竹抽得盡興之後,轉身看着白余梔,噘着嘴,委屈巴巴道,“你年紀還小,娘這也是為了你好,聽娘了,再過幾年,等你再大些,要啥女人,娘都給你麻袋套頭綁過來。”
白余梔哪看得她這副模樣,急忙從床上爬起,雙手抱着聶青竹的一隻手臂,頗有一絲撒嬌的味道,“好,都聽阿娘的。”
再看地上躺着的那個豬頭,白余梔眉頭一跳,阿娘這手下的是真狠啊,多大仇,多大怨吶,硬給人家小姑娘打成了副比龜公還慘的模樣。
“那個,如果真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啦?”白余梔繞開了躺在地上不成人形的一灘,直接奪門而出,聶青竹見狀身形也是隨之消散。
只是白余梔才跑出去不遠後頭的房間裏就響起了一陣嘶聲裂肺的哭喊聲,一時間,整座樓內嘈雜了起來。
白余梔小心翼翼的移動着,躲在一根柱子後頭,見走道上的人跑遠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這樓內佈置錯綜複雜,不論白余梔各種換着方向,始終找不着出路。
他這就不禁想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哪有人把一座青樓佈置成一座迷宮的。
他一邊躲着搜尋的人,一邊穿行在看似一模一樣的樓道間,眼瞅着周邊的光暗了,又走到了一個死胡同,擋在前頭的是兩扇可以滑動的木門。
白余梔索性咬了咬牙,推開門走了進去,又是一間黑暗的房間,令他的心臟不禁懸起,隨着他緊張的屏住呼吸,房間兩側佈置的火盆忽然燃起,照亮了房間內的佈局。
像是草席鋪成的地面,房間內沒有任何傢具以及裝飾用的物件,只是火光照亮的地方,有一道身影跪坐着背着他。
那人穿着一件秀滿了碎花的裳唐衣式樣的服飾,發簪盤着髮髻,在其身側還並列擺放着一對木屐,眼瞅着好像是一名女子。
白余梔喉頭滾動着,想要轉身離開,可是身後的門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不見了,他只能有些欲哭無淚的握住了掛在胸前的禍骨,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名女子走去。
直至他已經走到女子背後只留半步距離,那麼女子依舊不見絲毫動靜,他顫巍巍的伸出來一隻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卻見那名女子保持着跪坐的姿勢向前倒去。
白余梔這才從側面看見了女子的模樣,紙糊的白色面孔,彩墨畫成的五官,露着詭異的笑容,只是那雙畫出來的眼睛,好像在直勾勾的看着他,這女子,竟是一個紙人。
只是白余梔好像看這紙紮的女人眼睛忽然眨了眨,房間兩側的火盆也隨之熄滅,一時間,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沒有沉寂太久,那兩個火盆片刻之後又再度亮起,白余梔藉著火光又看向了那個紙紮的女人,卻發現,她的頭不見了。
隨着火光的照亮,房間的另一頭,兩扇滑動式的木門浮現而出。
握在手中的禍骨散發著微弱的溫暖,安撫着白余梔的內心,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繞開了沒頭的紙人,打開了那兩扇門,門后是一條長長的走道。
他的身體堪堪完全邁入走道之間,身後的兩扇木門亦是詭異的消失不見,回過頭去,只剩一個死胡同,逼着他順着走道走下去。
木質的走道,兩側是石壁,石壁上每隔三丈燒着一根火把,火把上的火焰搖曳之間,照亮了石壁上顏色黯淡的壁畫。
白余梔一路向前走着,一邊細細端詳着牆上的壁畫,上面畫著血色的天空,天空上爬滿了絮狀的絲線,還有着暗紅髮黑的大地,近身去瞅上一瞅,還能發現那大地之上,密密麻麻的拼湊着一張張空洞的面孔,他們張大了嘴巴,似是驚恐的模樣。
截斷紅色大地的,是那麼一條條鮮紅的河流,河流還漂着老舊的木船,也沒撐帆,就這麼飄在河上隨波逐流。
紅色河流的岸邊,是不知由何種生物骨頭捆成的大樹,樹上掛着一根根焦黑的長線,如同柳枝一般,好像能看見,它們就這樣隨風拂動着。
前頭又出現了兩扇木門,卻見門上掛着兩幅畫,畫上畫著那麼一個人,穿着一身黑袍背着身子,身後由鐵鏈捆綁着,還背着一口大大的黑色棺材。
白余梔留了一顆心,將畫中的身影記住,推開了木門走了過去,竟又回到了那燈火通明的走道之間。
只是一眼看去,走道上面站滿了人,目光都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自己,白余梔僵硬的露出了一道笑容道,“我說,我只是路過,你們信嗎?”
一口麻袋套上頭,一根悶棍打在身,被人捆在椅子上,潑了一盆冷水,白余梔悠悠醒來,得,熟悉的地方,又是一間黑漆漆的囚室。
藏在禍骨裏頭的聶青竹打了一個噴嚏,從禍骨之中看向外頭,瞧見將白余梔帶入紅袖招內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一隻手挑起了白余梔的下巴道,“好好做你的男食不好嗎?等你長大些,與我的女兒們夜夜笙歌,豈不美哉,反倒非要亂跑,有時候啊,不聽話的孩子,跑着跑着,會丟了命的。”
女人鬆開了手,狠狠的打了白余梔一巴掌,氣得聶青竹當即想要出來拚命,卻不論怎麼掙扎,竟發現自己無法離開禍骨。
女人繞着白余梔轉上了一圈,拍了拍手,便見到囚室的門被打開,走進來兩個女子,抬着一個同白余梔一般身高的紙人,又笑眯眯的拿起了一把大刀,在白余梔和和紙人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原本想留着你的身子的,這樣我的女兒們也不會跟我抱怨紙人不好用了,可是你不聽話呀,看見了些不該看見的東西,那麼就只能把你的頭換在紙人的身上嘍,原本你年紀還小,也沒法跟我的女兒們樂呵,現在給你換上紙人的身子,不管你是小孩,還是要入土的老漢,都能夠生龍活虎,放心,做那種事的時候,你的感覺還是一模一樣的,就是用一次要換個身體罷了。”
說著寒光一閃,女人一刀砍掉了紙人的頭顱,將刀刃貼在白余梔的脖子上,往前送上分毫,就劃開了一條淺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