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九成
“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倘若你答應了她，現在地上就該多了具冰冷的屍體。”
旁邊不知何時站着個青衣老者，老者揣在身前，藏進袖子，看着白余梔，露出了一道滿意之色。
“至少現在不能殺，我知道你這小子有那能力，哪怕在這王宮之中，殺了姑蘇天澈，依然能在御林軍手中全身而退，只是現在王城裏不安穩，怨聲太多。”
“皇帝一旦死了，率先坐不住的，不是天上的那群人，而是藏在這王城黑暗裏的豺狼虎豹，抱着她隨老夫來。”
老者帶着他們在宮道之中兜兜轉轉，終於來到了一間偏僻的閣樓，敲了敲，見沒人回應，老者竟是吹着鬍子，一腳將門踢開，轉頭對着白余梔露出了菊花般璀璨的笑容，“這裏有人欠收拾，沒事，來來來，你先進去。”
白余梔嘴角抽搐，還是聽了老者的話，一腳剛邁過門檻，就見一隻臭鞋迎面而來，他抱着姑蘇諾璃趕忙身子一低，好巧不巧，臭鞋子直接砸在了身後青衣老者的臉上。
就見青衣老者抹了抹臉，擼起袖子，直接略過了白余梔的身體，跑進了閣樓中，裏頭頓時響起來一陣扭打聲，白余梔隨之走了進去，見裏頭場景，不禁滿臉黑線。
見兩個老者扭打在地上，滾來滾去，一人白衣勝雪，卻滾得滿是灰塵，還有就是那個青衣老者了，兩人扭打着僵持不下，開始耍起了陰招，插眼睛，扣鼻孔，扯耳朵，偷桃子，無所不用其極。
“公孫爺爺？還有廖爺爺？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直到吵醒了白余梔懷裏的姑蘇諾璃，少女揉着眼睛，見白余梔將自己橫抱着，如此親昵的姿勢，不禁面色一紅，閃躲着扭過頭去，就見着地上那兩個打不過開始扯對方鬍子的老者。
“咳咳，老夫在鍛煉身體。”
“嗯，在鍛煉身體，一把老骨頭了，不活動活動就僵了。”
兩個老者老臉一紅，尷尬的站了起來，試圖解釋解釋着，令白余梔沒想到的是，姑蘇諾璃這姑娘，還真的信了，還問了句下次可不可以一起鍛煉。
“那個，白大哥可以把我放下了嗎？”姑蘇諾璃細若蚊聲，埋着頭說道。
白余梔也知道自己再抱着這姑娘也是不太好，將其放了下來，為了緩解尷尬，走到兩個老者跟前，抱拳道，“見過兩位前輩。”
雖兩位老者看起來不是那麼正經，可白余梔的眼力也不差，看得出來兩位是境界高深的修行者。
廖離璟這也想起來，自己差點忘了正事，至於公孫道青見這賤人竟然將白余梔給領了過來，越是看着白余梔越是心驚，心中默默做出了一個決定。
兩個老者領着白余梔兩人上了二樓，煮了壺茶，打發了姑蘇諾璃去一旁書架看書，拉着白余梔在桌前坐下。
白余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對面並排坐着的兩個老者，見他們誰也不想挨着誰，互相掐着手臂，吹鬍子瞪眼的好不容易坐下，皆用一副看美女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看得白余梔頭皮發麻。
“那個，兩位前輩，不妨有話直說。”見茶好了，白余梔頗有些反客為主的洗了茶杯，為兩個老者各自斟了一杯茶。
“嗯，好，拜師茶老夫喝了，以後你小子就是老夫的弟子。”不知怎麼開口的廖離璟見白余梔送上的茶，眼睛一亮，直接端起杯子一口飲盡，公孫道青也是不甘落後，一口喝光，只是茶水太燙，兩人直接噴了出來，吐了白余梔一臉。
“額，兩位前輩，是要收小子為徒？”白余梔無奈的抹了抹臉上的茶，這倆老頭，有口臭。
“是也，自己進城裏，我和這賤人就看上你小子了，能被我和這賤人同時看上啊，是你小子的福分，反正現在拜師茶我們已經喝了，你小子是逃不掉的嗷。”
這話說的，還真是強買強賣啊，白余梔有些哭笑不得，“可小子並無修行之姿，只怕是負了兩位前輩好意。”
“誰說的，你這根骨簡直世間罕見，我原本只打算把你便宜給這賤人的，可你剛進這門，我便見你身具仙光，乃不世之資，這才心生了與這賤人共收一徒的想法。”
聽見白余梔這話，公孫道青這就不樂意了，一把扯過白余梔的手，捏了捏骨，只道這小子的天賦比自測的還要過之不及。
“所以，照前輩的意思，小子可以修行？可白曾問過他人，皆說白先天有缺，無法修行。”聽聞，白余梔瞪大了眼睛，自己不是先天有缺么。
“你的確是先天有缺，老夫也是好奇，你是否曾吃了些什麼天材地寶，那天材地寶不僅補全了你的缺陷，還拔高了根骨資質，說來也是你的機緣。”
天材地寶？聽聞，白余梔不禁想到了韓兄為他偷來的那瓶藥水，韓兄信中有說，洗經易髓，生死人肉白骨，難道，這是那瓶葯的效用？
“白余梔，見過兩位師傅！”想明了原因，白余梔當即跪下，拜下大禮，如今遇到兩位大修行者，可謂機不可失。
“你這小子，倒也聰明，倒可以繼承我的符師之道了。”公孫道青人老成精，哪看不出來白余梔的心思，倒是對這新收的弟子萬般滿意。
“你且寫上一字，讓我看看你能承我符道幾成。”公孫道青隨手一揮，桌上的茶盤不見，一張白紙飄然落下，手指再那麼一點，文房四寶就那麼齊全了。
白余梔拿起毛筆，沾了沾墨，筆尖停留在紙上愣了那麼一會，寫下了一個“舍”字。
“舍么？看來都是命中注定了，也好，你小子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希望你日後，不論經歷什麼，都不要迷失本心，你可繼我符道九成。”說著，公孫道青一指點在白余梔眉心。
只感眉心一陣脹痛，一道道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湧入腦海，一個個玄奧的符文於白余梔的眼中閃過，符文洋洋洒洒，交織之間，化作一座座陣法，為白余梔記住，只是最後一道陣法凝聚之時，卻是忽然散開，不見動靜，白余梔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公孫道青。
“那最後一陣，便是那少去的一成，那一成的路，並不好走，你還不夠資格，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如何布出的。”
說著，公孫道青的面容愈發蒼老起來，他站起身，離開了閣樓，白余梔急忙跟出去，卻被他揮了揮手，叫停了，“你我師徒，就止在此，這是命運註定，不必送我，我也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
話音一落，公孫道青就走遠了，白余梔朝着他的背影深深一拜，此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這位便宜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