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斗
他們將白余梔帶到了競技場的地下,給他編好了一個編號,因為是聖女帶來的人,他們對白余梔倒是客客氣氣的,只是眼中對他依舊是不屑一顧。
白余梔從他們手裏接過一個木牌,牌上寫着“七星二百七十九號”,他們之後帶着白余梔來到了一間漆黑的石室里,與之並排的,還有着在一條走廊上,數不清的門。
他們將白余梔推了進去,轉身就走了,接下來的事會有別人安排,他們也沒收走白余梔身上的刀,對他們而言,來這競技場追求熱鬧的,沒人管圍欄里供他們觀賞的螻蟻用什麼手段,只要見血了,有人死了,上面的人看得樂呵了,就是大善。
走進石室內,見黑暗中有那麼百十道身影擠在一起,白余梔面無表情的看着那些人從黑暗中走出,神色卻是忽然一變,他看見了熟悉的人。
殘破的黑甲,滄桑的面孔,違和的是掛在他們脖子上的項圈,直到人群朝着兩側讓開,從後頭,走出了一道魁梧的身影。
“是你嗎?白小友?”楚秋山消瘦了不少,一條空蕩蕩的袖子垂在身體的左側,白余梔鼻頭忽然一酸,喊道一聲,“楚大哥!”
在回寒州的路上,一群鳥人從天而降,綁走了他們,綁到這浮空城上,給他們戴上了項圈,關入了這暗無天日的地底,唯一能出去的機會,是被推到一圈圍欄里,只有殺了對面的人,才能活下來,成為了供這些鳥人取樂的玩物。
一晃半年過去,這群想要回家的黑甲,從最初的二百七十八號人,到如今的一百一十四號人,楚秋山曾也差點丟了性命,好在拼了一條左臂,摘了對方的頭顱。
當楚秋山看見白余梔脖子上那相同的項圈,與木牌上那一串數字,他忽然就蒼老了許多。
那剩下的一百多名黑甲一聲沒出,默默走回了黑暗之中,將這穿過小門微弱的光芒,留給了兩人。
楚秋山仰了仰頭,不知道說些什麼,拍了拍白余梔的肩膀,兩人靠着門框一起坐了下來。
沉默了許久,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楚秋山深呼一口氣屏息了一會,長長呼出,“沒事,都還活着,總比死了好,既然你來了大哥這兒,大哥以後罩着你,白余梔,你給老子聽好了,千萬別走在老子前頭,不然老子絕不給你收屍,還叫着兄弟們,一人一口唾沫一泡尿,給你腌入味了。”
“好,楚悶騷,你也要給我好好活着,你刀還沒教我呢,你要是沒了,我就拿你練刀,一片一片削了,讓你地裏頭哭去。”白余梔嘴裏空嚼着,指了指自己那口龍頭鍘,咽了口唾沫,舌頭頂了頂腮,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門外這時來人了,報了二百七十九號,白余梔拍了拍楚秋山的肩膀,提着刀跟了出去。
跟在那人身後,白余梔走過長長的甬道,見盡頭的光里,有人拖進來一具被撕得粉碎的屍體,旁邊拐角還有另一條通道,他們拖着屍體,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領頭的人示意着白余梔走出去,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在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同時瞪了他一眼,咧開一嘴帶血的牙,與他擦肩而過。
自黑暗中走出,白余梔不禁眯起了眼,此時置身在圍欄之中,外頭響起了一陣歡呼聲,白余梔眨了眨眼,面無表情的朝外頭看去,正好與吃着葡萄的姜南衣對上了視線,一旁的韓宇川低着身子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自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露着上身,拖着一口大鎚,剛一出來,就提着鎚子砸向了白余梔,引起了場上一陣喝彩。
龍頭鍘擋在身前,響起一聲金鳴,鍘刀大鎚碰撞一起,一股巨大的力氣壓得白余梔雙臂彎曲,接連後退好幾步,撞在圍欄上才停了下來。
“修行者!”
白余梔一聲驚呼,大鎚緊接着迎面而來,他趕忙低下頭去,一個翻滾,繞到那人身後,大鎚砸在圍欄上,砸得圍欄嗡嗡作響。
乘着那人空門大開,龍頭鍘也是毫不留情砍向了他的后勃頸,卻被一根錘柄恰到好處的擋住,只見錘柄向上一抬,那人轉過身來,朝前一步,錘柄沿着刀刃掃向他的虎口,逼得他只能棄刀退開。
一道清脆聲響,龍頭鍘落在地上,白余梔不去管他,一手摸向身後,拔出了那把從未出竅的紫色苗刀,自下朝上一掃,掃向那人脖頸。
兩人招式皆是大開大合,轉眼便戰過幾十回合,只是每一次碰撞,白余梔都是虎口發麻,苗刀差點脫手而去。
他尋個機會退開身來,從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條,快速將右手捆在了刀柄上,看得外頭姜南衣眉頭一皺,這人真不知好歹,竟然毀了本姑娘賞的衣服,又瞅了一旁正為她剝着花生的韓宇川,是越看越順眼。
左手持着刀柄末端,兩手握刀立在身前,硬擋推送迎面而來的大鎚,“噹噹”聲響,接連震開,刀錘撞擊,濺起點點火花,白余梔旋身閃開,手中苗刀尋着各種機會,欲要削去那人腦袋。
只是那人好大的力氣,竟是一手揮舞着錘接着他的刀,抽出一手憑空一握,掌心燒起了一朵火焰,直接甩向了白余梔面門。
急忙收刀斬開火焰,一口大鎚乘着機會卻是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胸膛。
白余梔只感覺胸口一悶,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撞在圍欄上再度噴出一口鮮血。
他趴在地上,忍着疼痛急忙想要爬起,卻被一隻腳踢着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那人大鎚高舉過頭頂,朝着他的胸膛又一次落下。
耳邊響起幾道悶響,白余梔知道是自己的骨頭碎了,又見大鎚落下,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往那人小腿一蹬,身子朝後滑了出去,左手夠過頭頂拔出了一把黑色橫刀,奮力一擲,穿入那人心口。
那人瞪着眼睛,嘴角流血,死不瞑目的朝前倒下,高舉過頭頂大鎚隨之而落,剛好砸在白余梔的左腳,只感覺一陣劇痛,白余梔胸口一悶,當場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