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啟：誰在派出所門口打架
元旦放假回到h市的當天晚上，梨葉青急不可待地把劉瀟瀟約了出來，神秘兮兮地說要請客。劉瀟瀟雖然不想聽梨葉青說買房，但兩人也好久未見，又聽到梨葉青說請客，便不再推辭。
兩人前後腳進了原來高中附近的一家韓餐館。由於放假，店裏客人很少。隔壁派出所因此連醉酒鬧事的人都沒有，裏面燈光昏暗，不仔細看會以為派出所也關門了，好像警察也跟着放假了一樣。
“我買房了！”梨葉青屁股還沒坐熱，眯着眼睛，神情施施然。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兒？”劉瀟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就前幾天，有個韓國人着急回國拋售，位置很好，價格合適，讓我撿到了！”梨葉青得意洋洋，心裏嘚瑟壞了！
“真的！在哪兒？”劉瀟瀟沒想到梨葉青竟然真的買房了，說到做到，如此迅速！
“在bj望京那，兩居室，我跟涼霄前陣子收拾了一下，回bj我打算租出去。沒貸款，所以我現在也算有了固定的收入了！”梨葉青飄飄然道，“瀟瀟，以後跟我一起買房吧！”
“我現在可沒錢，你哪來的錢買房？”劉瀟瀟問道。
“嗯...我媽給的。”梨葉青覺得偷錢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眼神透出一絲心虛。
“你媽什麼時候轉性了？！變得這麼支持你了！？”劉瀟瀟全然不疑她說的話，“你怎麼跟你媽說的？我從來沒有想到你媽能為你掏一分錢。”作為好朋友，梨葉青媽媽的性格她心知肚明。
“也不全是我媽出錢。”梨葉青訕訕地說，“那個，涼霄也借了我點錢。”梨葉青含含糊糊地想轉移話題。
“什麼？！涼霄給你出了錢？你倆已經到了可以一起買房的進度了！？”平地一聲雷，劉瀟瀟內心驚嘆自己這兩個月究竟錯過了多少事情。
“今天，我請客！你，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慢慢說。”劉瀟瀟盯着梨葉青，眼裏放光，然後沖后廚喊道：“服務員！來三瓶啤酒！”
梨葉青心想這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猛灌了兩口啤酒後，梨葉青硬着頭皮半真半假地說了這兩個月買房過程，含含糊糊地把跟梨花白要錢這段一筆帶過。這本就不是劉瀟瀟關心的重點，她倒也未發現什麼端倪。
一開始劉瀟瀟聽得很興奮，提到涼霄時，劉瀟瀟更是聽的真真的，八卦地追問着細節，不給梨葉青絲毫輕描淡寫的機會。漸漸地，劉瀟瀟的情緒似乎不那麼高漲了，待到梨葉青說完，劉瀟瀟幽幽地說了一句“涼霄真好。”便不出聲了，眼神里透着不該有的落寞，眼圈開始發紅。
梨葉青一直不看好劉瀟瀟和高原，甚至毫不忌諱地讓劉瀟瀟遠離高原，這讓劉瀟瀟一直不敢對梨葉青袒露高原的事情。梨葉青不知她跟涼霄表白那天在ktv里的事情，更不知道劉瀟瀟上大學后又偷偷跟高原複合了。
梨葉青看着劉瀟瀟神色不對，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趕忙坐過去安撫她。梨葉青剛說了一句話“這是怎麼了，我哪句話讓我們瀟瀟不高興了”，不安撫倒還好，這一句話讓劉瀟瀟淚如雨下。在酒精的作用下，劉瀟瀟眼淚難得揮灑地如此暢快。
聽着劉瀟瀟斷斷續續，邊哭邊說了半小時，捋清楚事情了：ktv之後，高原舔着臉來複合，說都是自己的不好，當時情緒激動沒照顧到劉瀟瀟的感受。劉瀟瀟本憋着一股子倔強之氣，打算絕不再理他。高原上大學臨走前一天，高原在劉瀟瀟家樓下一直徘徊，不肯離去，拉着劉瀟瀟的手可憐地說“我們不要再翻舊賬了好不好？不想看到你難過，我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你笑嘻嘻的樣子。”看着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劉瀟瀟之前原本堅定的心房瞬間破防，心裏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憐憫與愛。
上大學沒兩個月，高原就勾搭上了女同學。十一假期劉瀟瀟就發現了高原的不對勁。在劉瀟瀟的追問下，高原承認自己確實動搖了一下。說的話越輕描淡寫，做的事越讓人憤怒。
高原從一開始的坦白“她比你活潑開朗，我一時失控了”，之後又推卸責任地說女同學是小地方來的，是那女同學一直在糾纏他。
在兩人的極致拉扯中，高原的愛比劉瀟瀟先一步消耗殆盡。情緒就酒，越喝越上頭，越哭越傷心。梨葉青聽着劉瀟瀟一把鼻涕一把淚自責自己是不是太差勁了才讓高原這麼對待自己，是不是自己不夠溫柔可愛讓他這麼動搖不定。
“我好羨慕你。我好希望高原愛我像涼霄愛你那樣。”她盯着梨葉青委屈地追問，“我要如何，才能讓別人愛我呢？”
梨葉青不敢說話，她沒有理直氣壯的理由讓劉瀟瀟來相信自己的愛情。
“你不告訴我是不是？”劉瀟瀟目光堅定，好似下了決心地說：“好，那我去問別人！”
喝多了的人，神志不清但是動作敏捷。梨葉青還沒眨眼，劉瀟瀟就撥通了高原的電話。
“你為什麼不愛我？”“你不知道是嗎？”“好，你在哪？”“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劉瀟瀟一改往日的優柔，語氣堅定，“你不來，我就去你家樓下喊！”
梨葉青攔不住她，劉瀟瀟喝多了誰都撼動不了，跟平常柔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不出半小時，高原真的來了，劉瀟瀟拉着他出去。梨葉青透過窗戶，看着兩個人在外面對峙着站立，高原皺着眉神情陰鬱，劉瀟瀟雙手煞白，雙手微微顫抖着。
然後，梨葉青看到劉瀟瀟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她感到窗外的事情變得複雜了。突然劉瀟瀟吼了一句“我只是想談個戀愛，為什麼讓我承受這麼多！”她上前拉扯住了高原。
高原甩出來一句經典擺爛話術：“我已經對你這麼好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啊！”
高原一把甩開劉瀟瀟，劉瀟瀟一個踉蹌，幸好梨葉青提前趕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她。下一秒，梨葉青“啪”“啪”“啪”連着三個巴掌呼到高原的臉上，乾脆利索！
劉瀟瀟和高原都被突如其來的三個巴掌打懵了！
“你他媽有病啊！”待高原反應過來，立刻破口大罵，“跟你有什麼關係！”高原那副用來裝x的無度數眼鏡都蓋不住他眼神里的猙獰之色。
梨葉青面龐平靜，神情里也透露不出來任何情緒的起伏。扇完三個巴掌后，並未停歇，一把扯掉了高原的眼鏡，朝着他的大腿一腳猛踹！
劉瀟瀟嚇地驚呼，想上前拉扯開。梨葉青轉頭口吻盡量輕柔地說：
“你別管，現在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高原沒想到梨葉青真動手，一時慌亂被她踹倒在地。梨葉青一頓拳打腳踢，又掐又扇，“別問我為什麼揍你，”她遍打遍罵，“垃圾就是垃圾，是做不了人的，前世今生都他媽不是人！”
高原一米八的個子被梨葉青打地不敢起身，抱着頭躺在地上嗷嗷叫。
“幹嘛呢！誰跟派出所門口打架啊！”一聲呵斥，不遠處趕來的兩個民警拉開了梨葉青和高原兩人。隔壁原本昏暗的派出所亮起了燈，這時那三人才意識到他們距離派出所還不到50米。
“警察叔叔！瘋狗！她就是瘋狗！”高原進了派出所立馬嗷嗷哭起來，比之前在外面被揍的聲音才慘烈，“我沒招她，我沒惹她，突然跑出來就對我一頓打！瘋狗！”
梨葉青面無表情，無話可說。劉瀟瀟則像熱鍋上的螞蟻，慌亂地跟警察解釋着。
“你們三個什麼關係？”
“他是我男朋友，她是我朋友。”劉瀟瀟急切不安地說。
“我不是！她們兩個都他媽腦子有病！我現在跟她們沒關係了！”高原喊道，“劉瀟瀟，以前我以為你學習不高是智商低。可我今天發現了，你好有心機啊！你騙我過來，然後讓你朋友打我！我不就是跟別人多聊兩句天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至於嘛！你竟然還有臉問我為什麼不愛你，你看看你自己的潑婦樣子，哪個男生受的了！”高原習慣性地想要推一下眼鏡，手指懟住了鼻樑才想起眼鏡被梨葉青扯掉了。
梨葉青冷冷地發笑，高原之所以是渣男，是因為他的性格基礎是和噁心的自負混在一起的極端自私，另外再加上讓人作嘔的優越感。他對劉瀟瀟那些的“愛的衝動”，完全是一種低等的自我感動，根本抵不過他自身劣等的原始感情。
劉瀟瀟強壓着哭聲，喉嚨更地生疼，胸腔像被一塊巨石壓住，痛地無法呼吸。她還沒眨眼，眼淚像水簾一樣傾瀉而出，她立刻用手擦拭，雙手沾了淚水，順着手指往下滴。
警察對這種情形也司空見慣，分開兩撥人，分別通知了家長。
等到梨花白趕到時，已將近半夜，高原的父親對着梨花白一通罵罵咧咧，揚言要讓梨葉青吃不了兜着走。梨花白點頭哈腰地一直在賠禮道歉，梨葉青低着頭，不敢看她一眼。
“阿姨！您別怪葉青。葉青她並不是想鬧事的，她跟我說她買房了，本來今天我倆挺開心的。都是我，都賴我，是我喝多了要給男朋友打電話......”劉瀟瀟解釋道，“不，是前男友了......”
梨葉青心裏一顫，趕忙抬頭看一眼梨花白。她看不清楚梨花白眼裏的憤怒是因何而起。
那晚，回家路上，劉瀟瀟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撐開的氣球，脹痛到極致，被輕易地刺破，只留下一地的破碎。她的腳在往前走，眼淚在往下流。她的頭抬起，挺着胸，毫不遲疑地向前邁步，可她的眼裏充滿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