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惡狗撲食
曹王村屬於天照縣杜馬鄉,與北槐鎮接壤。
曹王村的農民依靠政策扶持,短短七八年間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四面八方都是果園,蘋果園.梨園.桃園涇渭分明。一顆顆青澀的果實散發著誘人的光澤,預示着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曹王村的街道已經是光滑的水泥路面。一座座二層小洋樓整齊劃一。天照縣早已完成了‘村村通’道路交通改造計劃。
趙家莊與曹王村僅僅一界二十公分的土梁子之隔,經濟面貌卻是天壤之別。
“大哥,咱們的目標是趙家莊。曹王村這邊都是水泥路好走。”
“是啊,人家是水泥路。咱們也是水和泥路。”
“咱們北槐鎮這叫水陸兩用。”
呵呵呵……
收糧嘞……
“鋒哥,這北邊第一家真有錢。白瓷片刺的人眼疼。”
村口第一家就是趙嫣然家的兩層樓,確實與街道里的其它住宅格格不入。
趙家莊人口二千多,有五六條街道。她家是進村的第一條街。裏面的建築基本上以小平房和大房為主。整條街獨此一家,怎麼能不令人矚目。她家的大紅鐵門緊閉,不知道有沒有人。
陳鋒在收破爛的時候特意留神過。趙家莊的糧食基本都沒賣。好多家的糧食還在房子裏存放,沒有入倉。說明這些都是準備出售的餘糧。
“小夥子,咋收?”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眉毛長的都蓋住了眼皮。身上的黑布褂子綁在腰上,黝黑的胳膊上有一圈白痕。
“大伯,四毛一。”
“我家的糧食多,一萬斤。”
“那就不說了,四毛二。”
陳鋒弟兄們已經收了幾車糧食,麥子的質量不太好。顆粒泛青不飽滿,顯然是麥子收的太早。太陽一曬水分流失太多。
現在小麥的價格在四毛錢企穩,一直也沒有抬頭的跡象。許多糧食販子都在等,農民有着急的時候。
馬上學生娃都要開學,糧食存不了多久。
“小夥子,我家的小麥收的晚。乾的能崩掉牙齒,你嘗嘗?”
老漢叫趙保護,與趙嫣然家是西隔壁。
陳鋒將一把小麥攥在手裏,往嘴裏扔了幾顆。咀嚼了半天,確實能崩掉老牙。麥粒黃亮飽滿,質量很不錯。
“大伯,今天你是第一家。圖個吉利,四毛三。你可別亂嚼舌頭。”
“小夥子,我家大兒子上大學。老二上高三,女子上高一,一口價四毛五。”
趙保護是種糧食是一把好手。別人家的小麥畝產六七百今,他家的每畝已經達到八九百。
然而糧食種的再好,也抵不上鄰村的二畝蘋果。前段時間五毛多,他可惜自家的糧食乾沒有賣。如今糧食掉價,他還不得不賣。為這事老伴沒少跟他鬧矛盾。現在還分兩個炕頭睡覺呢!
“大叔,哪有你說的價。你家的麥子這麼多,行情你肯定了解。”
陳朋生怕兄弟面情軟,真給出四毛五。那不就成了農村人說的‘冤大頭’。
趙保護也知道自己的價格要的離譜。可是沒辦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一萬斤小麥都不夠大棒槌去學校的學費和生活費。
農村人可憐沒文化,兒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砸鍋賣鐵都得供孩子上學,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大伯,你兩個子女在哪上高中。”
趙保護微微一愣,賣糧食與在哪上學好像驢唇不對馬嘴。
“兩個娃都在南化中學上學。”
如此看來老漢的兒女學習都不錯。南化高中這幾年的升學率要高出西郊高中一線。錄取分數線比西郊高中高几分。
“這樣吧,小夥子。四毛五,我賣兩萬斤。”
趙保護咬咬牙,拿出了殺手鐧。陳征偷偷一樂,老頭還留了一手。不過也挺難為他,三個孩子都是用錢的時候。
靈魂剛回來的時候,陳鋒家裏只有可憐的二百塊錢。倘若不是自己發了一筆小財,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
他到現在也想不通,上輩子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當時他去學校,他親眼看到箱子底下只有二百塊錢。
“大伯,你也不容易。就按你說的數,如果你亂說,別怪我反悔。”
可憐天下父母心!
陳鋒終究是狠不下這顆心。
“鋒哥,你得是二百五。四毛二的小麥多的是?”
“是啊,兄弟?”
陳小超急眼了,這不是白痴嗎?四毛五用得着跑這麼遠嗎?
陳朋也有些不滿,這不是瞎鬧嗎?做生意講究穩准狠,怎麼能憑感感情用事。
“大伯,你看我哥和兄弟都跟我翻臉了。你的糧食可不能有夾帶啊?”
“你放心,我趙保護做事絕不昧着良心。”
趙保護內心百感交集,這孩子心眼太好了。黝黑的臉龐變得紅潤起來,腰杆子都硬朗了許多。
“二伯,我爸問麥賣多錢?”
“你問收糧的小伙,我還沒算賬呢。”
來的是趙老漢的侄子,他沒辦法騙人。只能支支吾吾的搪塞。
“四毛一。”
村裡來問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沒有賣的意思。
“來來來,吃西瓜。”
陳鋒的身板弱,扛了十幾袋子就雙腿發軟。那種黃色的尿素袋子要裝一百二十斤小麥,陳鋒挑小袋子扛都要一百斤。兩萬斤糧食基本上都是陳朋與陳小超扛上車廂。
三個人大汗淋漓,累的半死不活。褲衩子都能擰出水,陳鋒累的有點暈厥。趙老漢從糧倉底下滾出一個二十來斤的大西瓜。
收糧是力氣活,要過幾遍手。從屋裏拉出來還要過大磅計數,再扛到拖拉機上。陳鋒心裏過意不去。
哎,錢特么真不好掙!
“大哥,小超,你倆先把糧食送回糧站。”
趙老頭的兩萬多斤小麥已經超過十噸。拖拉機不敢超載過多。陳鋒安排陳朋與小超先把這一車拉回糧站。下午再拉一車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二哥,糧食多少錢賣的?”
“四毛二。”
陳朋與小超開着拖拉機去送糧。陳鋒坐在趙保護家門口攬生意。
這樣下去不行啊?
一趟收了兩萬斤對普通糧販來說已經完成任務。對與陳鋒來說卻遠遠不夠,可是資金太緊張。家裏只有十八萬,最多收二十萬斤。
要不再賣一隻黑碗?
陳鋒心裏犯嘀咕,他不願意走這一步。
“大伯,一會拖拉機來了,麻煩你給張羅一下……”
“好,包在我身上。”
趙保護糧食賣完,彷彿了卻一樁心事。容光煥發,嗓如洪鐘。陳鋒的意思是讓他介紹幾家可靠的農戶,四毛五裝上車。他尋思着先告訴自己兩個兄弟。
陳鋒這娃年紀小,會來事。倘若在大街上喊一聲四毛五,估計村民們頭都能擠破。
“陳鋒,你先坐。我去叫人。”
趙保護說話的時候老臉有點紅,陳鋒眼神似乎能看透他的小心思。
陳鋒自然知道趙老頭的小心思。不過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效果。
沒有幾分鐘,趙保護的兩個弟弟趙保社趙保糧。這名字起的特響亮,一看就是熱愛農業的人。
果然,這弟兄三鬼鬼祟祟的樣子,引來了村民們的猜疑。
“趙老大,你把糧食賣了。怎麼你倆弟弟也跟做賊似的?”
三五分鐘門口就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也不問價格,一個個手端着茶缸子,蹲在地上諞閑傳(聊天)。
突突突
拖拉機開到趙保護家門口,哥仨傻眼了。村民們不說話,瞅着趙保社和趙保糧都不帶眨眼睛。
汪汪
村口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拉着一條黑色的大狼狗。
“呦,陳朋,你現在都能放下這身段,倒騰糧食了?”
“超社,別他媽的說風涼話。”
趙超社和陳朋的年齡差不多。去年陳朋賣狗是他牽的線。他本來可以從中漁利,可惜陳朋最後撇開他與客戶直接交易斷了財路。他心裏雖然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不漏聲色。
前幾天與人合夥打麻將坑了陳朋一把,才報了去年的一箭之仇。陳朋最後醒悟過來,與趙超社幹了一架。
陳朋雖說有一幫江湖朋友,無奈都是酒肉兄弟。沒有人肯為陳朋兩肋插刀。
趙超社不一樣,家裏弟兄四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陳朋不懼趙超社,卻忌憚另外一個人趙超全。
趙超社藉著家裏老大的威名在鎮上混的如魚得水。在村裡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他的父親是鎮上糧站的職工,他隔三差五也倒騰些糧食營生。
趙家莊的糧食都是在他的鼓吹下,大部分都沒有出手。他看好今年糧食降價的趨勢,想狠狠撈一筆。
陳朋見到趙超社趾高氣昂的嘴臉就來氣。拿起手中的搖把(拖拉機手搖的點火開關類似z形)就想輪上去。他到現在還惦記自己輸的冤枉錢。
“陳朋,眼睛放亮點。也沒看這是誰的地盤。”
汪汪汪……
“哎呀,大頭。”
趙超社故意鬆掉拴狼狗的鏈子,裝作擔心的樣子。
“大哥,小心。”
大頭呲着鋒利的狗牙朝着陳朋撲上去。其他村民嚇得紛紛跑進了趙保護的家裏。
嗚嗚……
哇濕
陳朋可是玩狗的祖師爺,朝着狗擺着造型連續喊了兩聲。兇殘的大頭就像哈巴狗一樣圍着陳朋轉圈圈。
“超社,我是玩狗的他爺,你看這狗比你還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