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草原夢魘

長矛貫體而過，發出”砰“的一聲。張到暗叫一聲糟糕，來不及查看戰果，直接遁了出來。還不忘順了把兵器架子上的武器。入手一看，居然是一把合扇板門刀。張到很滿意，這可比那半截長矛趁手多了。於是不管其他，拖刀就往外疾奔。

果然，跑出約二百丈，身後就傳來了金鼓之聲，想來是守衛的兵卒已經發現自家大人遇刺了。他這次可沒有放低速度，腳下生風，身子幾乎化作了一條殘影。路上遇到一波巡邏的兵丁攔路，被他一招力劈華山將為首的隊長一分為二，反手一記抹秋斬又將剩下的幾人砍了。拾起火把扔到附近幾個帳篷的頂上，然後繼續向著營外衝去。

一路上連殺散七八波軍兵，又點了十幾個帳篷。終於引起了大隊軍士的注意。在一個魁梧的蒙古軍官帶領下，一隊蒙古騎兵攔住了他的去路。雙方見面，一句廢話都沒有，上來就是白刃相向。那隊蒙古騎兵揮舞着彎刀，直衝張到而來。張到卻也不懼，掐訣運起天火燎原，附在長刀之上，在與那些蒙古騎兵近身的一瞬間，一招蒼狼穿林，就從為首的軍官身邊一掠而過，順便還將對方腰斬。殺入人群中后，先是一招孔雀開屏，又是一招犀牛望月，接連砍倒了兩個騎士，緊跟着原地一轉，躲開迎面一刀，單手抓住一旁的一名騎士的腰間，運起乾坤無定的絕學，順勢借力將其掄起，一下子就將面前的數個騎士砸落馬下。這時眼前一空，已經殺出個缺口。張到乘機往前一竄，落地后直接繼續向外衝去。

此時身後已經一片大亂，那些騎士撥回馬頭卻見自己的領隊已經身死，登時又驚又怒，急忙大罵著追趕。可張到的腳程太快了，僅僅這一瞬間，就已經衝出去了十幾丈，待他們想摘弓搭箭時，張到就已經轉過數個帳篷，失去了蹤影。只能呼喝着向張到消失的方向搜尋。

張到這邊毫不停歇，一路上見了人就砍，見了火盆火把就挑到周圍的帳篷上。一路又跑出去二里左右，點了數十座帳篷。好些個還沒來得及穿戴的蒙古兵，都被他一刀砍死，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火光衝天。他此刻渾身浴血，如同一個地獄中的妖魔一般。不停地點燃帳篷，收割着一個個蒙古兵的生命。身後的追兵雖然越來越多，可奈何馬匹變向不夠靈活，就是追不上他。那些追兵明明見張到進了這個帳篷，可待他們衝過去時，卻見張到已經從另一個帳篷中出來了，還順手將其點燃。一個蒙古百戶開始還怒罵著指揮手下圍堵，可追了許久，都抓不到張到，只能看到一個黑影，手中一把赤色長刀，神出鬼沒地一路燒殺，漸漸地就恐懼了起來，口中喃喃道。

“這是孛日貼阿達嗎？孛日貼阿達……”

他一旁的親兵騎士，也聽到了這個百戶的低語，很快也陷入了恐懼之中：“孛日貼阿達！孛日貼阿達！”

孛日貼阿達是草原上的惡魔，傳說中它人身狼首，通體漆黑。在草原上神出鬼沒，任何遇到它的生靈都不能倖免。

隨着張到“孛日貼阿達”的稱號傳開，那些還在圍堵張到的蒙古軍士們漸漸開始產生了畏懼之心，使得他們不自覺地就開始躲避張到。這下張到更是如魚得水，奔跑砍殺起來越發得心應手，很快就殺到了糧草堆積的后營。

這邊看守糧草的千夫長早就看到了大營中火光衝天，急令手下的兵馬戒備。他本以為是又大軍襲營，可卻只見一個人影從中軍營地之中衝出，遇到他的蒙古軍士無不一邊慘叫着：“孛日貼阿達”，

一邊四散逃命，稍有跑得慢的，被其自身旁掠過，立時屍首兩分。他急忙下令弓箭手準備，對着疾馳而來的張到射擊。

張到早就看見對方集結了人馬守衛糧草。見對面一波箭雨射來，他卻絲毫不懼，手中長刀揮舞，運起乾坤無定神功，在他前面組成了一道刀牆。蒙古角弓，射程不過百步，這點距離在張到腳下不過幾息而已。一波箭雨剛剛射完，張到就已經來到十幾丈之外了。就在對方還要再射出第二波箭雨之前，張到大刀一揮，那些被陰陽二氣裹挾着的箭矢，就如同風卷落葉一般被引了回去。霎時間，十餘名弓箭手中箭倒地。對方防守陣形就是大亂。

趁此良機，張到又是一招蒼狼穿林，沖入敵陣，緊跟着就如同龍捲風一般在陣中開起了無雙。對方手上沒有巨盾防護，附着了天火燎原火氣的大刀簡直無堅不摧，任何敢當其鋒芒的人都是一刀過後，屍首兩分。一下子就將那些軍士給殺散了。那名千夫長還在呼喝指揮，被張到一眼瞧見，順手拽過一把彎刀就對其擲了過去。那彎刀打着旋飛來，慌得那千夫長趕緊躲避。也虧了張到沒練過暗器功夫，手上準頭不足，這把彎刀半路上就偏離了軌道，直接砸在了千夫長坐騎的眼睛上。馬兒眼睛被砸中，吃痛之下人立而起，轉身就往一旁跑了出去。

見自己的千夫長都跑了，護衛的蒙古兵們更是慌了手腳，又聽見前方不斷傳來“孛日貼阿達”的驚叫聲，登時就將張到看作了草原上的惡魔，也一邊高叫着“孛日貼阿達”，一邊四散奔逃。前隊一跑，后隊自然被裹挾着逃跑，軍陣一下子大亂，張到趁機衝到了糧台旁邊，伸手挑起幾個火把，就點燃了糧草堆。

北方向來天乾物燥，最近也是月余沒有下雨了。這糧草早就幹得透透的了。被火一點，很快就燒了起來。也許是蒙古人倒行逆施，天理不容。就在此時，忽然自西北方向吹來了一陣大風。火借風勢，一瞬間就一發而不可收拾。就在這時，身後的追兵也到了。

眼看糧草已經燒了，那些領兵的蒙古將領們一個個目眥欲裂。可見那火光下映照出的黑影，卻又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只見火光映照之下，一個黑影披着一塊獸皮，站在滿地的殘屍之中，手中大刀上紅芒吞吐不定。更自一旁不斷地傳來“孛日貼阿達”的驚叫聲，真如同噩夢中的魔鬼一般，看着就讓人心中發怵。

見火勢已經不可控了，張到也不耽擱。他可不願再享受一次被人萬箭齊發的感覺了，直接縱身直奔寨牆跑去。身後蒙古軍士急忙欲追，卻看見那道黑影直接撞向寨牆，瞬息間消失不見。這一下子就嚇住了一眾追兵。眼見此情景的蒙古人，都呆立原地不動，哪怕是這盛夏之夜，哪怕周圍烈焰翻滾，可卻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后脖子處如同被人吹了口涼氣，直接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張到自然不清楚身後追兵的情況，他此行計劃均已達成，此刻心滿意足。向前狂奔之下，忍不住放聲長嘯。那嘯聲悠遠綿長，如虎嘯狼嚎，在天地之間久久回蕩。那些還想追擊的蒙古騎兵，聽到這聲長嘯，不由得齊齊勒馬，面面相覷。他們都是草原上長起來的，自小就聽着“孛日貼阿達”的傳說長大，此刻聽到這嘯聲，更是斷定了那就是那個草原惡魔。在這曠野之上，-黑夜之中去追擊一個惡魔，哪怕是這些百戰精兵，卻也是不敢。這稍一猶豫，再想找張到，卻早就沒了蹤跡。無奈之下，只能派出斥候尋找，大部隊開始搶救糧草輜重。

張到這一跑，就足足跑了兩個時辰。途經大運河時，他還特意跳入河中，將一身血衣和長刀留在了河底。待重新上岸后，又改道通州縣城，在城外的一家茶鋪後院裏藏了半日。見真的沒人追來，這才換了一身衣服，買了匹馬，然後信馬由韁的，施施然向著大興縣城而去。

此刻的他心中無比暢快，昨夜一場大火，不止燒了蒙元北大營，更是將他胸中鬱氣一掃而空。他如今也想開了，反正師父有了那玉蟾相助，又有清和真人從旁調理，身體恢復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了。此次回山他本就想要稟明師父，更換度牒，如今這個心愿也誤打誤撞地實現了。既然師父不願自己再呆在大道教，那他正好藉此機會與阿依娜雙宿雙飛，好好領略一番中原大地的風土人情。他身上錢還有不少，加上自己一身本事，足夠與阿依娜遊山玩水，快快活活過上好一陣子了。

從通州到大興，一共四百餘里，張到不緊不慢地走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中午就已經回到了大興城中。路過一個胡商的攤子，見一個玉鐲很是討喜，他就花了五貫錢買了下來，打算回去送給阿依娜。

回到店房，阿依娜見了他自然非常高興，張到將南珠項鏈重新給阿依娜帶上，又取出玉鐲給她看。結果阿依娜見了玉鐲就是一愣，待問清價格后，當即就要拉着張到去那胡商的攤子退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