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威營

第二章 天威營

孫征淇在親衛的簇擁下策馬出城,很快就回到了軍營之中。

他隨即讓親衛去將麾下四個千總召來,準備安排大軍拔營北上的事宜。

大帳內,又只剩下了孫征淇一個人,他腦中還在復盤挽救“保寧之戰”危局的行動細節。

正如孫征淇剛剛離開秦王府時的所思所想,現如今完完全全就是“清強明弱”,而且已經發展到了實力差距巨大,不容一錯的地步。

其實,孫征淇前世也算是個半吊子的歷史愛好者,尤其喜歡歷史類的網絡小說,對於明末清初的大小戰事,各方力量,都有一定的了解,特別是大順軍,大西軍和鄭成功三股抗清力量。

現如今大西軍體系中,孫可望的殿前軍和李定國麾下的三萬精銳都是在大西軍老本兵的基礎上訓練而成,確實能與滿清八旗主力一較高下。

當然,如果要算的話,自己用戚繼光兵法訓練出來的天威營,在孫可望的支持下,裝備最好,士兵也是殿前軍中精挑細選的精壯,理論上戰力也應該更強。

可問題是,正在四川北伐的劉文秀麾下,四萬大軍中有一半以上是這一兩年剛剛收編而來的地方南明軍,沒有經過長期嚴苛的訓練,無論是裝備,戰鬥力還是戰鬥意識,都難以和大西軍老本兵相匹敵。

而他們的敵人,可是吳三桂的關寧軍,以及李國翰麾下的漢八旗,戰力相當強悍,不容小覷。從四川傳回的捷報來看,幾次大勝雖然殲滅了數千清軍,但是固守保寧的吳三桂大軍仍舊有近兩萬精銳人馬,並不是沒有一戰的能力。

換言之,劉文秀大軍雖然一路上所向披靡,但是入川的清軍主力並沒有被打散,建制仍在,依舊具有相當強悍的反擊能力。

而那些這一兩年剛剛收編而來的川貴地方明軍,打順風仗可以,若是戰場局勢逆轉了,以他們的戰力,恐怕不僅難以抵擋吳三桂大軍,甚至還有可能形成潰兵,沖亂己方的軍陣。

孫征淇正想着“保寧大戰”,感慨時局不利的時候,麾下的四個千總接到命令之後,已然匆匆趕到。

“末將王貴川!末將陳傳宗!末將鐘有福!末將馬寶忠!”四個千總依次抱拳,隨後又齊聲喊道:“參見世子殿下!”

孫征淇的天威營按照戚繼光在北方的練兵方略,以隊,旗,局,司,部,營的編製組織。

士兵以十二人為一隊,設隊長一名,配火槍戚刀,伙夫一名,配雙尖扁擔,戰兵十名,但是武器裝備方面則有較大的改動,每一隊的火槍兵增加到四名,配戚刀,兩名刀盾手配標槍、四名長槍手配弓箭的傳統設置則依舊保留。

軍隊同樣以三隊為一旗,每旗設一旗總,三旗為一局,每局設一百總,百總有親衛三人,四局為一司,每司設把總一名,把總有親衛十人,兩司為一部,每部設千總一名,千總有親衛十五人,三部為一營,設主將官一名,中軍一名,火器千總一名,主將官有親衛三十人。

當然,天威營還有三十門虎蹲炮,作戰時將火槍手,火炮手單獨編組,集中火力齊射打擊的演練在營中也時常進行,所以才特設了一名火器千總。

“各部都準備好了嗎?”孫征淇看着手下的四個得力幹將,冷聲道:“明日一早,大軍立即拔營北上,一刻也不得耽誤。”

從貴陽北上保寧,上千里的路程,一營數千兵馬攜帶輜重彈藥的情況下,就算有孫可望已經修繕好的驛站補給系統,沒有二十天也根本走不完,途中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孫征淇並不願意在貴陽繼續耽誤下去。

“世子殿下,部隊早先在昆明休整了半個月,今早也只是簡單紮營,下午末將派人去補充糧草馬料,明日一早就能立即出發。”千總王貴川抱拳稟報道。“只是......世子殿下,就憑咱們這一營兵馬,末將擔心很難影響保寧戰局啊!”

除了馬寶忠,其餘兩位千總見狀也連連響應:“末將也是這麼認為的。”

孫征淇畢竟年紀太小,雖然大半年的相處,孫征淇展示出的手腕和見識已經征服了全營上下近三千士兵軍官,但畢竟沒有親自指揮過大戰,沒有戰績做支撐,這些老兵們並不完全信服孫征淇的判斷。

“世子殿下,末將斗膽,劉將軍如今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應該不會敗給吳三桂吧!”千總鐘有福也提出了疑問。

其實,鐘有福的想法非常符合當前軍中的普遍樂觀心態。因為這次清軍攻入四川之後,劉文秀率軍反擊,一路大勝,北路軍的表現,不可謂不驚艷。

於是乎,這使得朝中軍中不少人認為,北路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應該乘勝追擊,一舉殲滅吳三桂大軍,畢其功於一役。

而且,如果能全殲吳三桂大軍,兩年以內,清廷在四川陝西戰場無疑是難以再發起新一輪進攻的,因為再組建一支具有同等戰力的大軍,沒有兩年時間,根本不可能。

在這個冷熱·兵器混用,軍陣大行其道,士兵已經職業化的時代,練兵的成本之高,耗時之長是不可忽視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了那些戰場經驗豐富,作戰技巧嫻熟的骨幹老兵,軍隊的戰鬥力便很難提高。另一個千總陳傳宗雖然覺得僅憑三千兵馬很難決定保寧戰局,但現在另外兩位千總都在質疑孫征淇,就不是他也跟着質疑的時候了。

“老王,老鍾,我倒是覺得世子殿下說得有道理。”陳傳宗打了十幾年仗,又是川北人,對保寧的地勢十分了解:

“正所謂‘攻堅圍城,兵力數倍’,若無三五倍的優勢兵力,圍城很難保證取勝。可劉大將軍麾下兵馬不過四萬餘,城內清軍則還有兩萬,如此圍城攻堅,風險太大了。

而且,據我的了解,保寧城三面臨水,北面是山。如此地勢,若是能圍三缺一,以少數兵力三面據險,俯扼清軍,必能使其心膽墜地,倉皇出逃。到那時,我大軍再追擊清軍敗兵,必能大勝。

否則,若是吳三桂等人眼看沒有退路,要做困獸之鬥、背城一戰,那保寧戰場的局勢便難以把握了。”

“這道理我們都懂,可是老陳,你把世子殿下之前的分析和我們再說一遍,是啥意思啊?”鐘有福調侃道,王貴川和馬寶忠跟着笑了起來。

四個千總經過大半年的並肩訓練,都已經是老熟人了,而孫征淇明面上嚴苛冷漠,私底下卻不擺秦王世子的架子,所以這四人在孫征淇面前都很放得開。

“我這不是世子殿下說得對的意思嗎?”陳傳宗嘿嘿笑道:“所以咱們得聽世子殿下的,道理都那麼明顯了,還懷疑什麼?”

“好了!”孫征淇抬手示意四人安靜,“我知道你們對這個計劃有疑問,覺得劉大將軍不一定會敗,假如真的敗了,咱們這一營兵馬也回天無力。但此事父王都已經准許了,咱們更不應該抱着僥倖心理,更無需畏敵如虎。那可是好幾萬將士的性命,更關乎着四川戰局,便是天塌下來了,咱們也得扛起來!”

“是,世子殿下!”四人聽罷,也不再有任何異議,齊齊抱拳稱是。“對了,馬寶忠,你一會親自帶人去取火藥鉛彈,父王已經准許了,從貴陽軍庫里再撥一批火藥,鉛彈和火繩給我們,還有一百支新造的火槍,以備不時之需。”

“末將領命!”馬寶忠平時話就比較少,孫征淇說什麼他都不問,只管執行。

“你們現在就回去準備吧,若是軍中突發了什麼意外,第一時間彙報到我這裏來!”孫征淇擺了擺手,示意手下的四個千總去辦事。

待手下四個得力幹將出帳,孫征淇的中軍大帳中又安靜了下來,他看着眼前的簡陋地圖,目光不自覺地停在了湖南衡州府的位置。孫征淇之所以要去保寧,除了去幫劉文秀打贏保寧之戰,避免孫可望對其下手,更是要去拉攏夔東的大順軍余部,以便於孫可望能團結劉文秀,大順軍余部,在朝中佔據更大的優勢,這樣或許能避免孫可望和李定國的內訌。

目前而言,孫可望才是大西軍的盟主,實力最強,他的肉身又是孫征淇,自然是傾向於幫助孫可望穩固地位,將來好直接取而代之的。

孫征淇閉上眼睛回憶着歷史:這個時間,李定國的東路軍應該是一路大勝。除梧州城被清軍奪回,辰州城,常德府,岳州府暫未收復以外,廣西,湖南已經悉數收復。但是僅僅依靠李定國,馮雙禮,馬進忠三路大軍,不過六餘萬人馬,是絕對不可能擊敗清廷十幾萬大軍的。湖南的戰事,必然需要到孫可望的殿前軍。

雖然滿清八旗兵戰力最強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但也還沒有脆弱到“三藩之亂”時,那種五六萬打兩萬的程度,只是和大西軍的精銳部隊相比,已經不佔上風了。但在大西軍軍備不如八旗兵的情況下,以弱對強,無疑難以取勝的。

想到這裏,孫征淇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他又想起了原本歷史上,孫李兩兄弟不合,相互拆台,以至於“衡陽之戰”戰果難以擴大,李定國負氣出走,孫可望勢單力薄,指揮失誤,最終導致了寶慶之戰失敗,湖南抗清局勢毀於一旦的慘痛教訓。

孫可望和李定國的矛盾,在大西政權內部,已然是公開化的,軍政高層無人不知,只是誰也不敢說罷了。

在大西軍經營雲南,反攻川貴的這段時間,孫可望一手民族大義抓政治,一手土地改革抓經濟,使得大西軍錢糧如山,軍備充足,軍隊不斷發展壯大到十幾萬,同時也極大加強了自身的威望。

只是,隨着永曆皇帝被大西軍接納,李定國領軍出滇,戰果豐碩,威望日漲,同時受到了永曆朝廷君臣的挑撥,奉永曆帝為尊,觸碰到了孫可望的政治底線。畢竟,這倆兄弟本來就誰也不服誰,都覺得自己實力更強,更有資格做大西軍的領袖,哪裏禁得起挑撥?

說到底,其實就和李自成,張獻忠一樣,孫可望和李定國都缺乏一個可以統籌全局,出謀劃策的謀士,以至於在政治鬥爭往往十分幼稚......

想着想着,孫征淇猛然睜開眼睛,然後起身,走出營帳看着麾下天威營的將士,心中的信念更加堅定——來到這個時代,他一定要改變這段令人惋惜的歷史,驅除韃虜,恢復河山!既然孫可望和李定國都擔不起這個歷史使命,那就由他來改天換地,創造一個新的華夏!大丈夫重生一世,當有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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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子太過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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