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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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調頭撤離了。
冷默從地上爬起來,先把包放在地上,轉身環視四周。
秋季森林裏的樹木已經快凋零了。他分辨出有冷杉、雲杉、松樹等等。
顯然,這是典型的寒溫帶針葉林。
在未知地荒野求生中,對氣候地形的分析非常有用。
起碼此時,結合剛才直升機的航程時間,冷默就已經推斷出他還在楓葉國境內。
森林是極佳的生存場所。
雖然伴隨着會遇到大型野生動物的危險,但這裏有着天然的水源、食物,和良好的空氣質素。
開局就對他們有利。
每對參賽選手事先都有商量過誰來找誰這個問題,然後上報節目組。
基本都是男的去找女的,或體力、求生能力強的去找相對弱的那方。
顧柏山執意要讓冷默待在原地,由他來找他。
冷默在原地打轉了一會,沒有冒昧進入更深的叢林中。他想着此時顧柏山應該也已經被投放到目的地了,便按下無線對講機說了聲“喂?你能聽見嗎?”
對方沒回。冷默彎腰背起厚重的行囊,開始獨自朝森林深處前進。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
現在是下午兩點三十五分,距離日落只剩不到三個小時。北極圈秋季白天常溫有近二十攝氏度,但到了夜晚,降溫低至十度。他必須儘快找到一個落腳點建立臨時庇護所。
常年無人的密林雜草叢生。
他撿了一根長而粗的樹枝當作登山杖探路,順着日光照射的反方向出發,不一會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水流聲。
有水源。意味着他來到了露營點。
叢林裏有白影一閃而過,松鼠在樹林的罅隙間蹦跳流連……冷默能明顯感覺到這一塊區域的生機一下活躍了許多。
他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出森林,眼前的風景陡然一變。
原來這竟是一片佈滿黑礁岩石的沿海河床!
沿岸的黑礁石上密密麻麻鋪滿了黑灰色的不知名貝類。貝殼很厚,冷默用木棍探了探,發現裏面露出的肉也異常肥大。如果它們可以食用的話,這一百天內,他完全不必費心去尋找食物。
但是很可惜,節目組已提前通知過他們,空降區域內沿水的貝類受過污染一律無法食用。
當然,節目組也有可能在騙他,不想讓選手贏得太過容易。可一旦參賽選手冒險吃了身體健康出現問題,就不得不面臨退賽了。
冷默選擇忽略這些貝殼。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很想吃這些黑乎乎的東西。
魚可以吃。他打算晚上就在這裏釣點魚當作晚餐。
這個寬闊的流域河有着極佳的垂釣點。冷默想起什麼,從身後的背包里取出一台攝像機,開機。他先拍了一下沿岸周圍的風景,然後找了個角度將鏡頭對準自己,說:“短時間內我可能無法找到比這裏更好的露營點了,所以我決定今晚先在這裏紮營。”
自言自語的感覺有些奇怪。
但這是節目組硬性要求。《一人荒野》是錄播。他們選擇的國外拍攝點往往都是接收不到信號的真正荒野之地,每位參賽選手需要自己拍攝下每天日常。然後在定期體檢時將存儲卡交給工作人員,再由專業人士剪輯后統一放送播出。
為了防止自己忘記,冷默在附近架設了四個不同的機位放置攝像機。
隨後他在自己選定的臨時露營地——黑礁石最上游,一塊平坦乾燥的土地開始忙碌起來。
鏡頭畫面里,他不斷地從森林裏撿拾出粗大的樹枝,用繩子捆綁、搭建成穩固的三角形。
最後套上灰藍色的防水布,緊緊綁好口子,一處簡單的庇護所就建成了。
總耗時不超過十分鐘。
這時冷默感到有些渴了。他正準備用剛收集的乾柴點火燒個水,無線對講機滋啦響了起來。
“哥哥,你在嗎?喂?喂?有人嗎——”
冷默動作一頓,小跑過去拿起對講機:“我在。”
他微喘了口氣,又繼續按下按鈕說:“你現在在哪裏?你已經到了嗎?”
那頭:“我這邊剛到,我降落在一片礁石上。這附近好荒涼。你呢?”
冷默:“我在森林裏。你具體描述一下你那邊的植被,樹林顏色,有什麼標誌性的地點特徵……”
“好。”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冷默便確認顧柏山應該在距離自己十幾公里左右的地方。
若是在平坦的馬路上,這點距離一天內就能走到。
但這是北極圈無人區,他們還沒有地圖。
冷默保守估計顧柏山能在一周內能找到自己就已經是幸運了。
“我沒看到這附近有森林啊?”顧柏山聲音有些焦急,“我這裏不知道是海邊還是湖,好大一片。但是我能看到對岸,我對岸是綠色的叢山。你不會在我對面吧?”
“節目組規定的匯合時間是二十天。我們時間很充裕,可以慢慢來。”冷默安慰他。
似乎被冷默的鎮靜感染,顧柏山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他說:“我先去找一個落腳點,再弄點晚飯吃。”
冷默說:“嗯。現在太陽馬上落山了,我們等明天再商量趕路的事。”
在冷默的描述幫助下,顧柏山很快找到了海湖邊一塊僻靜的地點搭起了帳篷。
他的帳篷是伸縮便捷款式,防水防蚊,住着還挺舒服的。
冷默自己這邊也沒閑着。
他在河床岸邊設立了三個自動抓魚陷阱,只要有魚上鉤,樹枝就會晃動。他只要走過去把魚再撈起來就行。整體裝置傻瓜式便利。
顧柏山問:“你在幹嘛?”
冷默回答:“釣魚。”
兩人幾乎下意思都忽略了前些天鬧的矛盾。
眼下這個情況,顯然共同合作更重要。
顧柏山撿了根樹枝,套上魚鉤和魚線。魚餌就用就地抓的蟲子,他把魚鉤遠遠地拋進海湖裏,邊舉着對講機說:“哥哥,我也在釣魚。我們比比誰釣的更快吧。”
話音剛落,冷默就看到面前的樹枝瘋狂晃動起來。
怕是條大魚。
這種簡易裝置的缺陷就在於,很難控制魚線。如果他用手去抓,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劃破皮膚。
冷默掂起一根足有一米多長的樹枝,快速用獵刀削尖頂部,再綁住漁網,一個簡易抄網就製作而成了。他握着抄網往水下一撈。
嘩啦!水花四濺。
是一條活蹦亂跳,重約十幾斤的北極茴魚。
冷默把魚扔到岸邊,擦了擦手拿起對講機說:“我釣到魚了。”
顧柏山:“這才幾分鐘??”
冷默說:“我們運氣比較好。這附近湖泊應該是匯入北極海的,資源豐富。”
顧柏山咬了咬牙,又放遠了幾米魚線。
男人的勝負欲一下就上來了。
忽略運氣的因素,當地水裏的魚情才是上鉤率的決定性因素。
果然,如冷默所說,幾分鐘後顧柏山也上鉤了一尾肥魚。
生在常年無人踏足的秘境之地,北極圈的魚難免有些傻。一見到食物就接二連三地往上蜂擁,才釣了半小時,兩人這邊都是大豐收。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日落後,紫蝦色的晚霞爬上天空。
黑礁石邊篝火滋啦燃燒着。
烤架上架了一鍋魚湯,以及一條烤魚。
冷默看着火候給魚翻面,烤制兩面金黃后灑上調料。
香味頓時彌散開來。
他嘗了一口,唔,味道很鮮。
“你今天一共釣了幾條?”顧柏山問。
冷默算了一下說:“五條吧。”
顧柏山說:“我釣了三條,有一條很大。”
冷默說:“那挺好的。”
顧柏山又問:“你現在在幹嘛?”
冷默後知後覺,這已經是對方這段時間好幾次主動開口在問自己了。
他回答:“在吃烤魚。”頓了下,“你呢?”
顧柏山說:“我在想你。”
冷默按下對講機正想回答,卻不小心被辣味粉嗆到了,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顧柏山不知道為什麼生起氣來,恨恨地道:“呵,你現在肯定覺得我很下頭吧。死纏爛打糾纏着你不放。但那又怎樣?有本事你報警抓我,把我抓起來。”
冷默:“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柏山卻陷入到自己的情緒中,越說越委屈。
這回他不是裝的,而是真委屈。這大半個月的情緒一下翻湧上來。
“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我又不懂得談戀愛!從來沒人教過我是對是錯。我就偷偷跟過你那麼幾次,你就這樣給我判了死刑……冷默,你不覺得你很小氣嗎?是人都會犯錯。你卻連一次原諒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冷默:“我小氣?”
顧柏山哼了聲,“小氣鬼,喝涼水。”
冷默端起魚湯,“不好意思,我現在喝的是燙水。”
顧柏山陰惻惻地說:“反正,你不能親了一個人,又對他不好。”
這句話恰恰說中了冷默的心坎。
他想起那束沒有結果的花,有些微的恍惚。
其實分開住的這半個月,他腦海里經常會莫名其妙地冒出那個在扎金索斯沉船灣的那個吻。
以及他們在客廳沙發上……
他並沒有忘記過顧柏山。
相反,冷靜期讓冷默更深刻地意識到了。他想去愛顧柏山。
他想去愛這個人。
過去已經是過去式。
他不應該總是沉浸於前世弟弟死去的痛苦,而是要試着讓自己走出來。
冷默說:“你以前在我面前的樣子,並不是你本來的樣子,對不對?”
“對啊。”顧柏山冷冷的,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我就是裝的,故意去演你會喜歡的樣子。我就是這麼一個惡劣的人。你後悔了吧。”
冷默有些無奈,“你怎麼知道那就是我喜歡的樣子?”
對講機那頭安靜了好一瞬。顧柏山悶悶地說:“我猜的……我以為你會喜歡。”
像個小孩似的。
冷默心想,可能小孩以為自己不好的本性不會被愛,就選擇藏起來。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壞。
冷默想了想,說:“那你以後不用裝了。我想去喜歡的是,真正的你。”!
聽說和異性朋友討論本書情節的,很容易發展成戀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