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落葉隨風起(下)
整個世界的生靈都被黑色光柱籠罩。寂靜,是唯一能描寫世界的形容詞。時間在這都變得毫無意義。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絲白光突兀的出現在了東方,遮天蔽日的黑色彷彿泡沫一般瞬間瓦解,太陽終於重新出現在了天上。連帶着消失的還有那一條條的黑色光柱。
人族,皇城內。
蒲堅逐漸蘇醒過來,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斷臂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也許是已經流幹了?
他掙扎着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撐起身體,想利用靈力帶動肌肉,卻發現自己一絲靈力都沒有。
也許是靈力都用光了吧?
蒲堅閉上眼睛,準備運行周天,從天地間吸取靈氣。
靈氣艱難的進入體內,運行周天的經絡變得窄細如絲,蒲堅彷彿是一個剛修仙的小孩子,他的境界,從半步地仙跌到了凡人。
蒲堅害怕了,他睜大了雙眼,想喊護衛,但是卻只能發出如同烏鴉叫般的噪音,他的嘴巴無法改變形狀,他的舌頭早已僵硬,他的聲帶似乎已經腐朽了。
“唔啊……”
“嗯!嗯!”
……
“陛下!陛下!”一聲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陛下!你還好嗎?”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出現在蒲堅視野中,跪倒在蒲堅面前。但蒲堅卻只覺得其樣貌陌生中又帶着一絲熟悉,想要詢問,卻只能發出怪叫。
聽到蒲堅的聲音,老者忍不住的眼淚直流。“陛下……我們的境界和靈力……都被剝奪了……沒有了足夠的靈力,甲丞相和諸位大臣們都……都……”
話聽到此,蒲堅的心中已經掀不起波瀾了,因為蒲堅自己的身軀也已經開始枯竭,他逐漸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原來,被黑色光柱吞噬的手臂並不是被吸取了血肉,而是被吸取了靈力。沒有了靈力,蒲堅只是一個活了七百多年的老者,但人類的壽命哪有這麼多,此刻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大臣的話似乎離蒲堅越來越遠,聲音越來越小,蒲堅彷彿看見強盛的武國在自己的領導下消滅了妖族,一統了大陸……
蒲堅的眼睛,永遠的失去了光芒。
僅剩的大臣撲倒在蒲堅的身體上,大聲痛哭。
蒲堅,一代明君,半步地仙,給武國帶來三百多年興盛,死時,周圍卻只有一個大臣為其痛哭。
經此一事,人族百萬,銳減七成,鎮守邊關的軍隊更是十不存一,剩下的三十多萬人口中,還有十多萬人是百歲左右,猶如風中殘燭。所有人失去境界和靈力,跌回凡人。
人族,經歷着前所未有的災難。
……
末黑五年,人族新都城,長安。
“去去去,哪裏來的小叫花子,滾一邊去,別打擾本大爺做生意!”
長安城內最熱鬧的一家酒樓前,一個店小二正在驅趕着一個小乞丐。
“大爺!給口吃的吧,給口吃的吧!”小乞丐抱住店小二的大腿不停的乞求着。
“我說話不好使是不是?你再不走開我可動手了!我去你的!”
店小二被小乞丐抱煩了,一腳直接將小乞丐踢飛,小乞丐重重的摔在地上,頓時疼的吱哇亂叫。
“哎!你怎麼打人呢!”一聲輕呵從酒樓里傳來,隨後一道倩影從飯店裏飛出,瞬間來到了小乞丐旁邊,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又從瓶中倒出一粒丹藥塞入小乞丐嘴中。
店小二轉過頭,先是吃了一驚,緊接着又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上官二小姐,我跟他說了他不聽,我也是迫不得已才……”
“迫不得已?滿香樓是全長安最大的酒樓,手指縫裏流出來的都夠普通人家十幾年的開銷,隨便拿點吃的都能打發走,你跟我說你迫不得已?”一襲白衣的少女緩緩走出了酒樓的大門,衝著小乞丐和另一名少女走去。“走。燕兒,我們換一家酒樓。”
店小二現在是緊張的汗都要落下來了,且不說這上官家是長安城裏有名的大勢力,就說滿香樓丟了二小姐這樣的常客,掌柜的也饒不了他啊!
“二小姐,我錯了!您……”店小二剛想追上去,一把寶劍橫在了他的面前。
是二小姐的護衛。
此時上官二小姐也走到了小乞丐身邊。
“燕兒,他怎麼樣?”二小姐朝那位少女問道。
“應該沒事,身上沒什麼傷,我擔心他體內出血,我給他吃了止血丹。哎呀你就放心吧雲鶴姐。”
此時,小乞丐蘇醒了過來,看見兩名少女,一名身着白衣,一名穿着藍衣。兩人容貌相似,氣質卻不相同。藍衣少女眉眼間多了一絲英氣,而白衣少女更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但最重要的一點,兩人的姿色都絕對稱得上傾國傾城,因為這才沒一會兒,兩人的護衛就已經忙着驅趕人群了。
“你們是老天爺派來接我的仙女嗎?”小乞丐揉着雙眼問道。
兩名少女莞爾一笑。即使是小乞丐,也看的出了神。
“你呀!還沒死!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過當我們是仙女呢,也是可以的。”那個叫燕兒的姑娘戳了戳小乞丐的頭。
“餓了吧,來,我這有個麵包,你拿去吃。”上官二小姐從隨從手中拿過剛買的麵包,遞給了小乞丐。
小乞丐從沒吃過麵包,但此刻,小乞丐覺得麵包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直至一千年後,小乞丐也仍然懷念那塊麵包。
兩人饒有興趣看着小乞丐狼吞虎咽的吃着麵包。
“好了,燕兒,我們該走了。”上官二小姐慢慢站起身來,衝著藍衣姑娘說道。
“嗯……”
藍衣姑娘突然變得扭捏起來。
“雲鶴姐,他太可憐了,咱家收留他吧,哪怕讓他在院子裏打掃衛生呢,好歹能有口飯吃。”
二小姐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小乞丐,陷入了沉默。而此時的小乞丐還在大口吃着麵包,絲毫沒有感覺自己的人生即將發生變化。
“哎呀,雲鶴姐……”藍衣少女捏着二小姐的裙擺撒起了嬌。“好不好嘛……”
“哎呀好了好了,咱家也不缺他一口飯。帶着吧。”
“太好了!”
藍衣少女立刻蹲下朝小乞丐伸出了手。
“走吧小乞丐,跟着姐姐走,姐姐保證你不會再挨餓!你有名字嗎?”
小乞丐抬起頭看着少女,說道:
“我叫……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