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九章 背着弓的小男孩

“我說的話你都聽懂了嗎？清楚的話就眨眨眼，我會放開你的。”說話的這人聲音帶着些稚氣，或者說像是個女孩子一樣。

措手不及，被人壓制在地的白莫嘴巴也被那人用手捂住了，他只得乖乖的眨眨眼。在此期間他嘗試過掙扎幾下，卻發現按住他的那人力氣很大，根本就動彈不得。

“待會跟上我，悄悄的，盡量別發出聲音來，你聽明白了嗎？”那人主動鬆開了白莫，還好心的提醒着。

白莫坐了起來，他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的這人，是一個最多不過十歲的男孩子，可他力氣為什麼會這麼大？

那個蹲着的男孩子對着白莫笑了下，以示自己並沒有惡意，然後連忙對着白莫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生怕他會一不小心暴露兩人。

小男孩刻意做這樣有些嚴肅的表情顯得有些可愛，再說一個單純的小孩也更容易被人相信。白莫無聲的笑了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服從他的命令。

撅着屁股彎着腰的白莫緊緊跟在這個神秘的小男孩身後，如此近距離下，即便空氣中混着那些粉塵煙霧，白莫還是能看的很清楚。

從背後看這個小男孩的個頭不高，身子更是單薄。他背上還背着一張弓，腰間橫掛着一個箭簍。那張看上去很普通的木弓差一點都要拖到地上了。

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甚至很是瘦弱的小男孩行動起來動作卻很迅捷，他靈活自如的在這些齒輪，管道，傳送履帶間穿梭。不時的還要得爬高鑽低。

儘管白莫已經很努力的在跟上，小男孩還是常常待在原地等着他。他那一臉關切又藏不住焦急的表情讓白莫很受傷。

兩人緊張的穿行在這一片枯死的樹林裏，除了眼前的小男孩白莫一點也感覺不到還有其它生靈存在的氣息，連一絲風都沒有的可怕世界。

這個世界還在運作的好像只有那些不知疲憊，沒有知覺的齒輪和履帶。

他們駐足在一顆望不到頭的巨木前，早已枯萎的巨木讓白莫懷疑它只剩着一張樹皮。

“待會一定要跟緊我了。”走在前面的小男孩轉過頭來，對着白莫壓低着嗓子說道。

他趴在地上，將面前鋪上的一層樹皮搬開，竟然是一個樹洞。

白莫等着小男孩消失在樹洞裏，也跟着鑽了進去。

樹洞不算擁擠，以白莫的身材來示例還留有很大的空間，都足夠他翻身打滾了。

匍匐前進了一段的白莫乾脆學着前面的小男孩撅着屁股爬行，這樣雖然狼狽了點，但人舒服了不少。

這段樹洞很深，讓人難以想像那根枯萎的巨木原本有多麼茂密。

爬行不知多久的白莫，漸漸聽到了風扇呼呼的響聲。

機械轟鳴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他甚至聽到了隱約的人聲，有段路程里，白莫甚至聽到了離得很近，來來回回很是沉重的腳步聲。這是在…地下？

小男孩突然停了下來，瘦小的他蹲着伸出一隻手按了按，示意着要安靜。

白莫不敢再動，就這樣沉默了幾分鐘后。

咚！咚！咚！

遲緩僵硬又勢大力沉的腳步聲傳來，甚至震動傳到了樹洞裏，讓白莫捏了一把冷汗，生怕這個樹洞會坍塌。

等到那可怕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兩人爬行了沒多久，終於重見天日。

雖然周圍仍是先前所見的那些灰濛濛，死氣沉沉的景色，但白莫看見了小男孩對着他輕鬆的笑着，白莫知道他們兩個算是來到安全區了。

“你的脖子上怎麼沒有項圈，你居然是自由民？！”不等白莫開口，小男孩倒是先發問了。他說著還拽了下自己脖子上那根黑色的項圈示意着。

“我…”

“真奇怪…沒有項圈，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呀！你，你這件斗篷…你是冒險家！傳說中的冒險家！我在米梅爸爸的書上見過關於冒險家的故事！這位冒險家先生，您是來園區完成委託，還是來尋找寶藏的！！”連珠炮一般的小男孩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激動的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咳咳，沒錯，我正是一位冒險家…我，我受傷了，所以忘記了來這裏…”硬着頭皮的白莫順着小男孩的話胡扯着，不清楚什麼是冒險家的他聲音越來越低，顯得很沒有底氣。

“這裏是園區，冒險家先生您要知道，得多虧了我，不然你會把太陽照到，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不管你躲在哪兒…倒霉的我和米梅爸爸就是這樣被抓住的，他們會給你戴上這根怎麼也下不來，打不開的項圈，成為他們口中的奴工…”小男孩先是邀着功，看樣子他對冒險家很尊敬，知無不言。

“太陽？”白莫有些疑惑，雖然沒能看見，但他聽到了那機器開啟時發出的巨大聲響，這可不是什麼太陽，還有小男孩口中的他們，項圈，奴工…這些又分別代表什麼意思？

“冒險家先生，你既然受傷了，不如和我一起去見見米梅爸爸吧！他很聰明的，什麼都知道，一定也會治好你的！就連項圈的問題，都是他想出辦法解決的。不然我們就得和其他人一樣，天天要打…對！打卡！！打卡上班！就是這個奇怪的詞！”

“打卡？”白莫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個詞從背着弓的小男孩嘴裏說出來會那麼有違和感。

“對！打卡！我們這些奴工被關在園區里不允許出去。但他們也沒有派人看管我們，可一些想逃跑的人也都被弔死在園區的樹上示眾，大家也都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在這裏他們只讓你記住一點，太陽升起的時候，就要排隊經過那根大煙囪下的門，等見到脖子上的項圈嘀的一聲，還發出來綠光，那就說明打卡成功了，他們會抽出來一個人像趕着羊群一樣，領着你還有其他人去安排好的地方，一直工作到太陽落下。

一天的打卡能換來在那個叫食…食堂的地方里換取食物，如果不打卡，或者打卡失敗的話，那就只能餓肚子了…

謝天謝地，多虧了米梅爸爸，不然我情願餓死，都不想再進去工作了。”小男孩說完縮了縮脖子，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看來所謂的工作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裏陰影，不然一個小孩子也不會這麼說的。

白莫好像聽懂了一點點，小男孩算是解釋了一遍，但又牽扯出更多的問題了。看來得和他那個叫米梅的爸爸打探打探才能知道更多了。

“冒險家先生，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如果米梅爸爸治好了你的病，你可得跟我好好說說你的那些冒險故事啊！”小男孩停下腳步，仰頭眼巴巴的看着白莫。

“我叫白莫。那你呢？”

“白莫…白莫大人！我叫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