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八章 世界工廠
枸杞哥不愧是老司機，車開的很穩。副駕駛上的高衫香菜都已經開始打起了鼾。
白莫扭過頭看向車窗外的夜景，眼睛微眯。多虧了經常幫店裏跑腿送外賣，對於這一片他算是很熟悉了。眼下剛到財富廣場，空曠的廣場上空，那輪圓月被霧色迷濛，如夢似幻。
“喂，這都是你的東西，還給你。”陳小魚用胳膊肘捅了捅白莫。
“這是…”白莫茫然的接過陳小魚遞來的膠袋，他不記得有借給過陳小魚什麼東西，難道說這是…禮物？
“那是找到你的時候，你身上穿的衣服還有一些你的隨身物品，衣服梅麗姐都幫你洗過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要是走的話，記得把你的東西都帶好。”陳小魚抿了下嘴，她不好說那件衣服其實是自己洗的，那樣總感覺太羞恥了。這個袋子裏的東西她是一直放在小摩托車座里的，直到今天才有機會。
“謝謝。”白莫沒有回答陳小魚的問題，只是笑了下。
“阿香，別睡了，我們快到了。”默默開着車的枸杞哥裝作什麼也沒聽到，還提醒了下副駕駛上的酒鬼。
這裏是…江城土著陳小魚看向了車窗外，這裏是東郊街？？東郊街上除了那兩家盲人按摩還有別的什麼嗎？
“你們先下去吧，我去停個車。”
白莫三人站在路邊，沒多久就見到那個叫枸杞的男人舉着手機打着電話，緊跟着在幾人身後一家店鋪捲簾門被拉起，呼啦啦的響聲讓三人轉過了身。
“這不是…家電維修鋪嗎？”陳小魚愣了下，這家店老闆她還見過，是個脾氣有些古怪的大叔。
“孫老哥，我帶了幾個朋友過來不介意吧？”枸杞越過了三人，衝著站在門口的那個高瘦男人招呼着。
站在門口的高瘦男人明顯已經認出了陳小魚，但還是一臉狐疑的看着枸杞直言不諱道：“你這幾個朋友都靠譜嗎？那麼年輕，我這裏的東西可金貴了，別毛手毛腳的弄壞我的東西啊！”
陳小魚臉色一黑，我們還沒覺得你可疑呢，還擔心我們會偷你這些淘汰了的家電還有廢垃圾是嗎？
枸杞哥連忙拍着胸脯打着包票，站在門口的孫老哥這才一臉將信將疑的讓到了一邊。
屋裏的燈亮着，兩旁的架子上堆着些拆散了的電器零件和空殼，一張小摺疊桌擺在店中央，上面放着簡單的兩個炒菜，還擺着一瓶半滿的牛欄山。
“在屋後面哩。”孫老哥見這幾個人四處打量着他的店，一臉疑惑的樣子不滿道。
“孫老哥，不是我不信你哈，你又搗鼓出了個啥？天天打電話催我來。”
“哼哼，我這次的發明可不得了，我叫它一夢千年！它可以自主的幫助你進入一個你最想去的夢境！”走在前頭的孫老哥自信滿滿道。
“夢？”枸杞聽的都有些懵，夢又不是飛，有什麼好稀奇的，有誰還不會做夢的嗎？就連小動物都會。
“不是那種無規律，零碎，一醒就全忘了的夢。我的發明能探知到你的內心，它會帶你去你真正想去的那個地方。可以是過去，可以是未來，切實的，或者怪誕的，因人而異，誰知道呢？總之會特別有意思的！”孫老哥回過頭向著眾人笑了下。
“就在這裏，剛好有四個，你們都帶回家吧。用不用隨你們，但要是用了，記得來告訴我一聲那是不是你想做的夢，可以不用告訴我細節，那是你們的私隱，我也不會想知道的。”孫老哥連珠炮一樣唾沫星子亂飛，他的表情有些興奮。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裏的東西塞到了眼前四個人的手上。
“就這…”陳小魚愣愣的看着手裏那一個小玻璃瓶，在燈光下像是有着彩虹在裏面流淌一樣，還挺好看。就是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點，她腦子嗡嗡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幹嘛？你們不會還想着要在我家蹭飯吧？！”孫老哥一臉警惕的說道。
“…不是，孫老哥，你至少要告訴我們怎麼用吧？”枸杞哥連忙上來打着圓場。
“洗過澡后當花露水擦身上就成了。對了，我這本來就能驅蚊的。”經這麼一提醒，孫老哥拍了下腦袋，笑着解釋道。
“那…我走？”手裏握着彩虹玻璃瓶的陳小魚試探的問道，稀里糊塗的她現在也沒什麼去見識見識夜生活的興緻了。
呼啦啦
幾人剛出那個有些古怪的孫老哥開的修理鋪，就聽見身後傳來捲簾門拉上的聲音。
剛回頭抬起手想告別的枸杞哥有些尷尬，他忙裝作用手撓着臉，一臉歉意的對着三人道：“不好意思啊，我事先也不知道這事，我孫老哥就這樣，脾氣怪了點，但他真的是個好人！要不，我請你們去捏個腳就當賠罪好了？”
“謝了，狗哥。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已經不早了，下次，下次一定哈。”已經困了的陳小魚打着哈哈道。
“那我送你們回家吧？”
“不了不了，我們家就在附近，還得辛苦您送香菜呢，謝謝狗哥了哈。”陳小魚邊說著邊拽着傻傻的白莫走向了東郊街的另一頭。
………
“這都什麼破事啊…但起碼這瓶子裏的東西還挺好看的。”陳小魚深感莫名其妙的嘟囔着。很快她就把這件事兒甩在了腦後，這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她可不敢往身上抹，就擺在電腦桌上當個裝飾品也挺好看的呢。
白莫跟在蹦跳着的陳小魚身後，他看着手裏的玻璃瓶出神，裏面那流淌着的彩虹，總讓他覺得很熟悉…
………
能夢見你真正想去的地方？還有…過去…
坐在床邊的白莫手裏還握着那小瓶“彩虹”，他頭髮仍濕漉漉的，搭在肩上的毛巾被他用另一隻手隨意的搓了搓頭髮。
啪，起身的少年關上了燈的開關，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床邊…
………
“咳咳咳。”躺着地上的白莫被一股很難聞，像是燃油或是煤煙之類混合的味道嗆醒了過來，他用手撐着地面想要起身，卻手下一滑，差點又栽了下去。
白莫低頭一看地面上像是鋪着一層黑乎乎的油污，讓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衣着，是今天陳小魚送給他，她第一次見到白莫時，少年身上穿的。
這件斗篷居然沒有沾上那些黏糊糊的油污，是因為夢嗎…
沒錯，就連白莫自己都很意外，一般人做夢的時候就算再怪誕都很難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可白莫能很清醒的意識到這一點。
他好奇的打量着這個世界，周圍是大片枯死的樹木，最醒目的是一根高聳入雲的煙囪，它噴出來的黑霧遮天蔽日。
穿着斗篷的白莫戴起了兜帽，那種嗆人的味道總算消退了很多。
或大或小的齒輪鑲嵌在一些枯死的巨木上轉動着，發出咔噠咔噠這種有些頓挫的聲音。
一根根粗短大小不一的鐵皮管道裸露在外，連接着樹木和泥沼一般的大地，讓白莫的前行有些受阻憋屈。他常常還得彎腰鑽過或是跨腳邁過這些管道。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道道看不見頭尾的履帶傳送裝置，黑色皮帶上堆滿着碎塊的礦石。
這整個世界好像就是一間偌大的工廠車間，只剩下白莫他一個人，還有那些運轉工作中的機械，這樣的氣氛很是壓抑，讓人越來越覺得心慌，喘不過氣來。
工業污染導致的粉塵霧霾越來越重，白莫都快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只能更小心的用手試探着。
嗵，嗵，嗵！
隨着像是機器開啟時巨大的響動傳來，白莫看見遠處有光穿透着層層霧氣。
不等白莫做出什麼反應，他很快就被什麼拽了一下，白莫一個踉蹌摔倒了下來。
“噓！不要亂動！小心點！太陽已經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