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隻狗
“可你太招人了。”
趙潛的屍體被祝知折掛在城門上在京中激起了多大的浪花仇夜雪並不知曉,但多半能夠猜到。
無非就是御史們參他,再等朝堂上的消息流到民間,百姓們又要罵他暴虐殘酷。
仇夜雪垂着眼眸,感受着自己體內的暖意,難免有些睏乏。
所以在他聽祝知折用那樣懶散的語調與他講京中之後的佈置時,仇夜雪到底還是沒抵住,挨着他睡著了。
畢竟昨夜因為祝知折燒得有些反覆,他也沒怎麼睡,這時是真累了也困了。
祝知折眼疾手快,率先接住了他,將人撈到了自己懷裏。
他這大開大合的動作不是不會扯到傷口,祝知折也沒神到可以完全無視身上的痛楚。
但望着在他身邊總是容易睡着的人,祝知折連輕嘶都能壓下。
怕吵醒了仇夜雪。
他環着他,小心地將他的耳飾取下,免得待會壓着壓淤,也怕這銀牌底下穗子掛得這麼長,仇夜雪萬一動一下扯着了,會疼。
祝知折起初的目的是好的,可當他的指尖碰上仇夜雪的耳廓時,呼吸就難免沉重。
他將耳飾取下,到底沒忍住捏着仇夜雪的耳垂,很輕地捻了下。
有點涼。
但好軟。
祝知折都不敢用一點力。
他望着仇夜雪耳垂上因為耳飾過重,被拉得有點長的耳洞,再看了看仇夜雪左耳那枚硃砂痣……
祝知折垂首,將下半張臉埋在了仇夜雪的發間,想要瘋了。
光是這樣看着仇夜雪,他骨子裏就有什麼在躁動不安,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早該想到的。
從見仇夜雪第一面起,他的理智與某些本能就在糾纏着搏鬥。
.
祝知折受傷在他府上這事兒,藕荷是與太子府的人說了,太子府的人又報給了皇上和祝祁煜。
畢竟祝祁煜和皇帝都在找祝知折。
他們都曉得趙潛的事多半是祝知折乾的,但關於趙潛的本事,心裏也多少有些估計,故而十分擔憂祝知折。
在得知祝知折在仇夜雪這兒時,先是祝祁煜拋下了一堆事務,趕過來瞧了一眼。
那時仇夜雪還被祝知折摟在懷裏睡得正沉,藕荷敲的門,她才敲一聲,祝知折就微眯了眼,抬手捂住了仇夜雪的耳朵。
祝知折靠坐在床榻上,仇夜雪坐在床沿,整個人都歪在他懷裏,屋內又沒有旁人,這份難得溫馨祝知折很是喜歡。
藕荷也只是敲了兩下,沒等到裏頭的動靜,就很識趣地先行退下。
等到仇夜雪醒來時,才曉得祝祁煜來過後聽說祝知折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就走了。
他捏捏眉心,掃向祝知折。
不必他說,祝知折知道他的意思:“你昨兒沒睡好,我兄長來也只是看看我死沒。又不是什麼要事。”
正好端了水進來的躑躅聽見這話,認同地點點頭,又覺得太子爺在真好。
要換了平時,世子定是不管自己,要下塌待客的。
躑躅將帕子打濕了遞給仇夜雪,仇夜雪簡單擦拭了下臉和脖頸后,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主要祝祁煜也走了,他現下說什麼都沒意義。
躑躅捧着水退下,仇夜雪捏了下自己空蕩的耳垂,望向祝知折,朝他伸手。
祝知折從一旁拿起那枚銀牌,在手裏掂了掂,又細細地看了看上頭雕刻的九尾狐仙還有銀紋。
“這手藝不錯。”
仇夜雪走近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歲南最好的匠人刻的,還拿去狐山開了光。”
祝知折沒把牌子交到他手上,只湊近了他一點,抬手捏上仇夜雪的右耳。
仇夜雪猝不及防,稍頓了下后,被他指腹上的繭磨得整個後頸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擰眉,抬手拍開祝知折的手:“手癢?”
因為記掛着祝知折那一身的傷,仇夜雪到底還是收了力道。
於祝知折而言,就算仇夜雪用了全力,也就那樣,更何況他還可以放輕了。
真的就跟摸了一下一樣……
祝知折舔了下自己的尖牙,實話實說:“是有點。”
仇夜雪要從他手裏把那銀牌抽出來:“回頭給你砍了。”
祝知折往自己背後藏了下。
仇夜雪傾身的動作一停,抬眼看他:“?”
又犯什麼毛病?
“我給你戴。”
仇夜雪又擰擰眉,下意識就是一句:“我不喜人碰我。”
這是實話。
仇夜雪素來就不喜歡與任何人有任何肢體接觸,除非是沒辦法。
比如上下馬車。
祝知折卻挑了眉,微歪了下腦袋,嘴角噙着的笑帶着危險:“阿仇,你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還與我睡過……現下又說我是旁人了?”
仇夜雪:“?”
祝知折這話說得實在放丨浪,仇夜雪聽不得這樣的話。
這要是旁人,他定是要給教訓的,偏偏說這話的是祝知折。
仇夜雪心頭的赧然勝過了惱意:“祝知折!”
他壓低了聲音,有幾分咬牙切齒:“誰與你……”
仇夜雪說不出那話,但祝知折明白他的意思:“就方才。”
方你個頭。
那能那麼說嗎??
祝知折望着原本還有些冷冷淡淡的人被他逗得又有了朝氣,眼裏不免浮現出笑意,他捻着手裏的銀牌,哪怕是摩挲着未雕刻的那一面,也在想這手感可比仇夜雪的手差遠了。
“阿仇,你還未回答我。”
仇夜雪瞥他,覺着祝知折有時真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