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庇佑
顧正文面目猙獰的持刀沖向陸瑤的那一刻,讓陸瑤想起了她在穿越之前被兇徒捅死的那一刻的疼痛與恐懼,以至於她失去冷靜不能及時的做出反應自救。就在陸瑤覺得自己再一次必死無疑的時候,陸瑤忽然覺得自己手臂傳來一股力量把她拉到一旁,陸瑤只覺得一道墨青色的身影把她護在身後,等她回過神來時就看到方才還一臉兇相想致她於死地的顧正文,此時就像個炮彈一樣被打飛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老血,疼的他五官都變了形。
出手救了陸瑤的墨青色身影正是魏鳴,陸瑤雖沒看到魏鳴出手,但此時她可以肯定魏鳴絕對是個高手,而非表面如玉般公子這麼簡單。
魏鳴低眉冷眼看着地上疼的爬不起來的顧正文,絲毫不掩眼中的厭惡:“我只說殺人自是要償命,又何時說過你二人所殺之人是眼前的這個周舍。蠢而不知。”
顧正文這才驚覺,他從一開始就露了陷,後面的掙扎在魏鳴的眼裏不過是跳樑小丑。顧正文自然不會知道魏鳴之所以任由顧正文狡辯而不拆穿,只因他是想試探陸瑤。
馮景之見陸瑤眼中驚恐未消,似是嚇的不輕,心生憐憫上前安慰:“都過去了。馮某有一事不解,向姑娘請教。”
陸瑤點點頭,示意馮景之有話就問。
“就算他們二人並非親兄妹,那姑娘又是如何斷定他們之間有姦情?”馮景之充滿求知慾的問道。
陸瑤揚了揚下巴指了指顧周氏:“她看着她兄長的時候眼裏都帶着鉤子,明擺着有問題。”
“姑娘觀察入微,馮某佩服。”馮景之由衷道。
“可姑娘又是如何知道那婦人已有身孕?孩子是她兄長的?難道這些也能過面相和骨骼看出來?”馮景之又問。
“她懷有身孕是我躺在棺材裏聽到的,至於孩子的爹是誰?我瞎蒙的,不過是詐一詐他們。”
顧正文聽了陸瑤的回答差點又嘔出二兩血,原來一切都她的猜測,她並無證據。悔啊,不該這麼衝動,現在完了,全完了。
陸瑤看出顧正文心中所想:“你是不是後悔不該這麼衝動,覺得是中了我的計?說你蠢還真是,就算你沒中我的計,你也已經這位大人面前暴露了,你哪來的自信覺得可以全身以退。”
“姑娘馮某還有一事不明想向姑娘請教。”
“你說。”
“何為機械性窒息?”
陸瑤心想糟糕,一時口快沒注意措辭。
陸瑤想了想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外力以暴力蓄意導致的窒息。”
馮景之一臉受教的點點頭,心中對陸瑤升起了幾分敬佩。
兩名開封府帶刀衙役走進義莊,身後還跟着一個三十上下,背着木箱的男子。當兩名衙役看到地上受傷的顧正文和被嚇癱的顧周氏皆是一愣,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沒忘了自己的正事:“大人,方仵作帶到了。”
他們口中的方仵作正是跟在他們身後的男子,當他看到顧正文時神色間閃過一絲錯愕驚恐。
“方仵作,這份驗屍單可是你出具的?”魏鳴把周舍的驗屍單在方仵作面前抖開。
方仵作壓下心中的不安,抬頭看了一眼驗屍單回道:“回大人,這驗屍單確是草民所寫。”
魏鳴收回驗屍單,看了一眼周舍的遺體又問道:“死者可是這位?”
方仵作低頭看了一眼周舍的遺體,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正是。”
“方仵作涉及收取賄賂偽造驗屍結果掩蓋命案,與這兩個兇嫌一併押回府衙待審。”魏鳴對兩名衙役吩咐道。
方仵作瞬間嚇的雙腿發軟,跪坐在地,連為自己狡辯的膽量都沒有,算是直接默認了自己的罪行。
衙役短暫的驚愕之後立刻應道:“卑職領命。”
兩名衙役押着方仵作和顧姓兄妹離去。
“景之,去讓義莊的人來把周舍的遺體好好收斂送去府衙。”魏鳴對陸景之吩咐完這些后又湊近馮景之附耳低語了幾句,馮景之神色微變,點了點頭。。
“下官知道了。”
馮景之瞄了一眼陸瑤,轉身離去。
“剛才謝謝你救了我。”陸瑤由衷地感激魏鳴。
“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的過往?”
魏鳴清冷地眸子看得陸瑤心裏發虛,可她卻不能讓自己露怯,故作可憐道:“我真不記得了。”
魏鳴臉上平靜無波,淡淡道:“你可知若你想不起自己的身份,官府查不到你的戶籍,你便只能被當作無籍之人任由官府處置了。”
“那官府會怎麼處置我?”陸瑤小心翼翼問道。
“或落為奴籍為奴為婢,或發配邊陲做苦役。”
魏鳴撒謊了,大宋律雖對戶籍有着嚴格的制度,但也不會隨便把無戶籍的良人隨意處置落入賤籍。他如此說,不過是想嚇嚇陸瑤,看她有什麼反應。
陸瑤只覺一盆冰水潑下,澆了個透心涼。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莫明其妙的穿越了不說,還要去當奴婢或苦役。陸瑤此時真想一頭撞死讓自己再穿回去,可如果穿不回去呢?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有誰能保證結果呢。死是需要勇氣的,陸瑤怕疼,更怕死後的不確定。
先好好活下來再說。陸瑤心中有了決斷之後,抬頭看着魏鳴:“大人,我覺得你這樣是極不負責任的行為。”
魏鳴挑了挑眉,等着陸瑤出招。
“我一弱柔女子明明沒有斷氣卻被人當作死人關在了棺材裏,這明擺着有疑點和內情,你身為一方官員難道不該為民請命,查明真相還小女子一個公道嗎?”
陸瑤見魏鳴沒有反駁,又繼續道:“既然我失憶是有內情的,這其中極可能牽扯到刑案,那我作為受傷者,是何身份?又家在何方?這難道不應該是公…官府去查清楚的嗎?”
魏鳴嗤笑一聲:“雖說失憶,可條理卻是十分清晰。”
魏鳴雖然只是輕輕一笑,卻也讓陸瑤十分驚艷,小心臟又不由自主的快跳了幾分。真是妖孽噢??
魏鳴轉身走向擺在角落的一口木棺:“這裏有一具屍身你若能驗出他的死因,我便答應庇護於你。”
魏鳴說的是庇護,而非幫她查明真相和身份。陸瑤不得不承認魏鳴是個敏銳又犀利的人,陸瑤明白魏鳴並不相信她的失憶一說,有所隱瞞必是有隱情,那麼比起真相,陸瑤心中更渴望應該是一份庇護。
“好!”陸瑤應下。
魏鳴雖然讓陸瑤難以琢磨,但從接觸中,陸瑤直覺魏鳴是個可信之人。
陸瑤走近木棺,這是一副被封死的木棺,棺木腐舊,外表還裹着不少泥土,很明顯是剛從土裏挖出不久。
陸瑤看向魏鳴:“你要我驗屍,總得先找人把棺木打開吧。”
魏鳴沒有應聲,走到木棺前揮掌用力一推,原本被棺材釘封死的棺蓋就這麼飛了出去。
陸瑤瞠目結舌,對魏鳴充滿了驚喜與崇拜:“你是怎麼做到的,是傳說中的內功嗎?我也想學。”
陸瑤像個迷妹一眼熾熱地看着魏鳴,那雙清澈的美眸中滿是崇拜與敬仰,魏鳴竟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熱辣,不自在的撇過臉去輕咳一聲:“快驗你的屍。”
“小氣。”
陸瑤失望的嘟囔了一聲,走近打開的木棺,看到裏面躺着一具有些年頭的屍骨,穿在遺體上衣物已經腐朽的差不多了,但依然可以辨別出遺體上穿的是一套襦裙。
陸瑤的目光落在屍骨的頭骨上,眯了眯眼道:“這屍骨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