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鐵和廣莉
在金橘園小區門口的水果店牛牛買了一口袋水果，拿出了寫有許廣莉家庭地址的紙條，向人打聽着地方，李鐵顯得有些緊張又迫不及待，來到許廣莉家門口，牛牛伸手敲門，李鐵就站在身後，緊張地連手都不知道往那放。
“鐺、鐺、鐺”輕輕地敲門聲，房子的防盜門打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門口，許廣莉微笑着說請進，瞬間又睜大了眼睛愣在那裏，看見站在牛牛身後的李鐵，一個當年瘋狂愛着她卻又背離她的那個男人。
許廣莉鎮靜了一會，轉身讓牛牛他們進屋，獨自一人向裏屋走去，眼淚已經控制不住流了下來，虎子看見媽媽的眼淚，還沒有等着他去安撫，就聽見了一聲“虎子，爸爸來看你來了！”
李鐵說著將禮物遞給他，“虎子，這是爸爸送你的禮物!”虎子接過禮物看都沒看直接扔在地上，轉身離去跑進自己的房間，幾個人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時間好像停在了哪裏！
過了一會許廣莉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的身後還跟着劉秀芬，許廣莉對牛牛他們說：“對不起，剛才失態了，你們快請坐，我給你們倒茶！”
在許廣莉忙着泡茶的功夫，劉秀芬向坐在沙發上的牛牛說：“我下午就過來了，講了你們的來意和李鐵的情況，給她們娘倆打個預防針，開導開導，免得父子見面顯得氣氛尷尬，不歡而散。”
“謝謝劉大姐了。”李鐵感激地說著，心裏想着遇到你是我的福分，真是個熱心腸的好大姐。
“你也別著急，十年沒見面了，總得有個過程。”劉秀芬安慰着李鐵，
“就是，劉大姐說的對，不要着急，她們娘倆讓你進門，就說明已經接納你了。”周曉霞也在勸着他，
這時許廣莉說話了，“你們請喝茶！”
“李鐵，謝謝你來看我們娘倆，特別是來看你的兒子，虎子他這麼多年沒有見到過你，連你長得什麼模樣都忘記了，現在你突然到來，可能還一時無法接受，你不要着急，他太缺少父愛了，等會兒我再去勸勸他。”還沒有等許廣莉說完，虎子就從屋裏跑了出來，喊了聲“爸爸！”就撲到李鐵的懷裏，父子倆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還真是父子情深！
牛牛看着虎子，發現他快變成一個大小夥子了，身高要有一米七了，和虎妞長得非常像，這兄妹倆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李鐵的遺傳基因真是太強大了。
周曉霞也看出來了，對許廣莉說：“虎子和他妹妹長得太像了，李鐵他還有個姑娘叫李嫣，小名叫虎妞，今年應該快九歲了吧！”
“我知道他有個女兒，今天我們工會的劉**給我說了李鐵的情況。”
這時劉秀芬站起來說：“好啦，你們父子也相認了，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也該回去了。”
許廣莉要挽留劉秀芬，“劉**吃完晚飯再走吧？”
“不了，我還有事，家裏的人還等着我呢！”真是一個可敬可親的好大姐，把工作都做到家裏來了，不愧為是工會**，對員工的溫暖體貼入微。
送走了劉秀芬，大家又坐在沙發上說話，虎子緊挨在李鐵的身邊翻看着那本連環漫畫《父與子》，鐵子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牛牛向許廣莉介紹着李鐵的近況，還說了王雲去年因車禍去逝，現在一個人帶着虎妞生活，日子過得很的艱辛。
“看，光顧着說話了，該吃飯了，我去煮餃子。”許廣莉招呼着大家上桌，她去了廚房。
李鐵這時候才顧得上仔細看看許廣莉住的房子，這是個兩室兩廳的房子，卧室里鋪的是木地板，客廳及廚房鋪的是地板磚，全新的傢具一看就是才搬進不久的新家，屋子裏收拾的乾淨利落顯示着女主人是個勤快的人。虎子帶着李鐵參觀他的屋子，單人床配着大衣櫃，寫字枱旁是個小書櫃，李鐵看着寫字枱上課本知道兒子正在上初一。
廣莉喊他們吃飯了，虎子這才牽着他的手出來，李鐵看見餐桌上擺着一瓶伊力特曲，心裏一股暖流湧出，就知道這是廣莉特為他準備的，以前他就喜歡喝這個牌子的酒。
四個涼菜一盤鹵豬腳外加一盆野蘑菇肉片湯，李鐵一看都是他愛吃的菜，想到廣莉真是費了一番苦心。廣莉又端來了一大盤餃子，招呼着大家動筷子，鐵子嘗了一個餃子是羊肉大蔥餡，熟悉的味道讓他的淚水模糊了雙眼，牛牛發現趕緊舉杯和他喝酒，不住地稱讚廣莉做的菜好吃，在西藏的這些天就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沒有往日的好爽碰杯，只有細細的品味和無盡的回憶。吃完晚飯李鐵對牛牛說他要在家裏陪着廣莉和虎子，讓他們自己回賓館。
在回賓館的路上，牛牛感慨地說：“父子相認，李鐵總算是了了心愿，這趟之行沒有白來！”
“看見他們父子擁抱，我心裏在哭，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思念，願望在今天終於實現！”周曉霞傷感地說著，
“是啊，人生又有幾個十年？又有多少似曾相識卻遠遠離去，回憶和思念是永遠抹不掉的！”看見牛牛又傷感了，周曉霞伸手挽住牛牛的胳膊，他輕輕地用手推開，再次引來她挽住並緊緊地靠近。牛牛乾脆放棄了，挽着就挽着吧，就這樣一路無語走回了賓館。
成年人的世界連告白都是無聲的，牛牛的沉默是無聲的退場，理性的迴避，給他人留有空間，給自己留有餘地。
在賓館周曉霞邀請牛牛進屋裏坐坐，喝點茶水，牛牛說算了，他想一個人獃著，拒絕了周曉霞的邀請。牛牛現在還不敢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各自回房間裏休息。兩個人都沒有睡覺，站在窗旁看着外邊的燈火，想着自己的心事。
周曉霞已下定決心，要和牛牛相愛共渡餘生，雖然牛牛現在還不接受她，兩人不能相擁共眠。但愛不一定非要相擁，需要的是心靈的溝通，她想起了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放他走，如果他回來了，那他永遠是你的，如果他沒有回來，那他從來都不是你的。”想着牛牛他一定會回來的。
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隨心所欲，人的一生總是要有選擇，只是每一個人的經歷不一樣，想要的東西也不同，最終選擇的結果都不同。
……。
牛牛也站在那裏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有時候會猝不及防的想起一個人，一段情，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往事。周曉霞對他的感情他也清楚，心裏什麼都明白，可現在還不行，他要等，等待時間的淡化，到時找機會對她講清楚。
我原本以為自己長大成熟了，可以從容的面對人間生死離別。原以為自己很堅強，能夠經受住人間離別之苦，原以為控制住眼淚就可以堅強。可我錯了，這些傷痛總是在我失眠的深夜跳出來，像放電影一樣的每個細節都不錯過，淚水湧出來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止不住，沒有嚎啕大哭，沒有嗚咽，只有淚水默默的蓄滿溢出，模糊了視線。
經歷了人生第一次的生死離別，特別痛，特別久，尤其是在無眠的深夜，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
在許廣莉家裏，虎子進屋去寫作業，李鐵和廣莉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電視裏播放的什麼都沒有看進去，各自想着心事，顯得有些陌生，坐着都要離開一定的距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每個人的曾經都有一段美麗，揮之不去的只有一個回憶，此時的李鐵和廣莉卻都在回憶着當年在大學相識的經歷。
那年的夏天，你如此高大帥氣，就在那家學校旁邊的咖啡館裏，你向我表白說喜歡我，我背對着你愣在那兒，然後緩緩迴轉過頭看到了你，你朝我笑了笑，“廣莉，做我女朋友吧！”我停頓了好久鼓起勇氣向你走近點了點頭，你將我擁入懷中，期待已久的你終於對我表白了。
那晚回到宿舍一直傻傻地看着你消失不見，我還站在窗前回憶剛才的那種感受。我和你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你給了我很多溫暖和陪伴，雖然懵懂，但情卻是真摯的。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是要給他能給的一切，那年的秋天，享受着世上最美好的愛，過着最幸福的生活，也收穫了愛情的果實。
你是那麼漂亮，很瘦，人高，大長腿，學校運動會上矯健的身影吸引着我的眼球，我向你發起了總攻。在我們常去的咖啡館那個常坐的位置，你答應了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你，我笑了。從此，一場轟轟烈烈熱火朝天的愛情劇上映了，一發不可收拾，白天看到你，夜裏又夢到你，一直到你懷孕。可我們還沒有畢業，不想過早要孩子，我們發生了爭執，愛情真的經不起折騰，多少個夜晚邀你出來，固執的你卻偏偏難以靠近。
電視劇的吵鬧聲，使李鐵猛然醒來，腦袋空白了幾秒，聽見了電視劇里的對話，然後才終於認清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是啊，已經離開了十年。
李鐵率先打破沉默問起了廣莉：“你現在還好吧？”
“還好，你呢？”
“不好，一個人帶着孩子太難！”
“為什麼不再找一個？”
“就我現在這樣，誰要呀。”
“你現在怎麼了？我覺得你挺好的呀！”
“不說我了，你為什麼還獨自過？”
“最早談了幾個，都不合適，不是我沒有看上他，就是他也沒有看上我。到了這個年齡也就不考慮了。”
“這麼多年，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在虎子最需要爸爸的時候沒有陪在他身旁。”
“感謝你今天來看他，我可以感覺到他是愛你的。”
“以前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得到的來之不易，我現在就是想怎麼好好補償你們娘倆。”
“謝謝你，讓虎子見到你了，他從小就要找爸爸，一直遺憾的滿足不了他的這個願望，今天終於實現了，看見他高興，我也放心了，真是不容易，十年了才見到了你，所以我在想要珍惜現在的生活和眼前的人。”
“我恨自己，給虎子的心裏留下陰影，我要替他抹去這個陰影，要讓他知道爸爸是愛他的。”
“希望你以後能經常來看看他，不要再讓他孤單。”
“廣莉，為什麼要以後常來？你也沒嫁，我也單着，要不咱倆和好吧，湊在一起過日子，你看行嗎？”李鐵終於鼓起勇氣向廣莉表白，話題進入到實質性的問題，兩人坐的距離進一步拉近。
“你說和好就和好，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看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也不容易，而我也想彌補一下欠你們娘倆的感情，我們復婚吧。”
“這樣的日子已經習慣了，已經沒有激情想再次改變，我害怕心裏的傷口又會給撕開讓你撒鹽。”
“我們還年輕，好日子還在後面，過去我們曾經愛過，現在我就想要和你好好過日子，再不會讓你飽嘗寂寞，我也並非無情無義，只要你願意，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李鐵，給我點時間好嗎？讓我考慮一下，我看你也困了，剛才都在打盹了，早點休息吧。”
“可能是酒喝的多了點，但我現在很清醒，我說的話都是心裏話，遍體鱗傷的痛讓我的心無處不荒涼，我想找個港灣住下，溫暖空曠的心房。”
“愛過才知道珍惜，痛過更懂得保護自己，你要給我時間考慮好嗎？”
“我會等你的！”萬般無奈的李鐵只能這樣了，廣莉讓李鐵和虎子睡她的大床，她去了虎子的房間睡小床。
兩人的談話就這樣平淡，有一句沒一句的，沒有擦出一絲火花，可李鐵的心裏卻是波濤洶湧，平靜不下來，而廣莉的思緒也是暗流涌動，隨時都有噴發的可能。
在人生的渡口，我們皆是過客，可真正能駐足停留的又有多少？並非不懂珍惜，而是緣分註定有長有短，該來的要來，該走的還是要走，不知道又會去哪個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