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於厄海
厄海是一片廣闊無邊的海域,從外面看,墨而幽暗,不可觀寸目海中之物,萬物進入厄海,都會化為虛無,厄海深處,一朵丈高黑焰,散發照亮整個海域的黑色光紋,焰發出的光是黑的,身在厄海中,能清晰看到海中景象,丈高的黑焰,包裹着一個一兩歲大的幼兒,正在呼呼大睡,偶兒睜開明亮的眼睛,接着又是半醒半睡。
醒了再睡,嬰兒不知晝夜,從開始的好奇、到煩躁、後來罵人,現在聽之任之,動不了、凍不着、淹不死、無飢餓感,只能選擇——醒與睡。
嬰兒的身體在慢慢生長着,睜開眼時,一切都是無法抗擊的,閉上眼又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嬰兒的身體變大了些,睡夢中的兒童,感覺到身體晃來晃去,眼開眼,划動小手小腳,向前游出丈余。
帶着童音的哈哈大笑聲響起,蹬着小短腿、用小手划著水,來到黑焰邊上,感覺很溫潤,伸小手摸去,穿過黑焰的小手,只有陣陣黑紋盪起,沒有炙熱的感覺,手腳並用,玩了一會,感覺無趣,划水向上游去。
與厄海相連的沙海,圍繞着整個大陸,形成環形大海,廣而無邊,說成是大海,並不准確,因為水深不超過三十丈,也不低於二十丈,海底是瑩白色的沙,沙海因此得名。
沙海,從參天巨樹、到尺寸青草,從空中萬鳥、到水中群魚,呈現翠蕤之象,是生機之海,養育着大多數生靈。沙海之沙,帶着瑩光隨海水起伏,一道道瑩光照亮海中萬物,形成美崙美幻的海底世界,一動一海景、一波一世界。
沙海很神奇,數萬萬億人產生的廢物一直投入沙海,從未變濁,哪怕是人類聚集城池的沙海之濱也一樣,能清晰看到瑩光、不足寸許蟲魚。
相比沙海,更神奇的還是厄海,厄海平靜如鏡,海面狂風卷不起一絲漣漪、海上雨滴冰雹翻不起一朵浪花,不論多大外物入厄海,瞬間消失不見。
厄海寒如烈陽,傳說烈陽有多熱,厄海就有多寒。
厄海暖如秋陽,沙海無論是寒冷刺骨,還是烈陽蒸騰海水,只要划船靠近厄海邊,都如沐早秋暖陽般的溫潤,很少有人呆在厄海邊,除了守厄人。
守厄人,半生守在厄海邊沙海處,一座巨大的燈塔,白天發出萬丈黃光、夜裏白光照亮數十萬里方圓。
“靈兒,咱們差一個月就到五十年了吧!可以回家看孫兒孫女嘍!”,守厄人王四說道。
邊上華髮老婦人,聽到靈兒的稱呼,臉微微一紅,好一幅深情羞臉,誰說白首情已靜,愛到深處臉自羞,“老不經的,也不知道三閨女怎麼樣了?”
王四:“進入坤玉宗,是家之福,我們能做的就這些,當初說是守厄者,有親人在宗門,能得到更多的好處,這些也不是我們能懂的,這雨快下了一年了吧!”
陳靈:“等我們滿時剛好一年,也不知丫頭怎麼樣了!”
王四:“丫頭肯定會來接我們的。”
這對老夫妻,就這樣相守着最後幾天的守厄日子,這一日雨終於停了,明天就是老夫妻回家的日子,王四滿頭銀髮,看着沙海和厄海,生出留念和不舍之情,邊上的陳靈推了推他,“聽到小娃娃的叫喊聲嗎?”。
王四仔細一聽,聽到很微弱的叫喊聲,急忙跑進燈塔內,拿出萬里目,朝叫聲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絲不掛、小腳小手的兩三歲的幼兒,在海面上朝燈塔游來,“哪個天殺的,把孩子丟在海里,老伴,快上船!”。
夫婦倆來到船上,將萬里目遞給陳靈,王四開船朝孩子的方向而去,“老伴啊,誰這麼狠心,四周都沒有船的!”,陳靈說到。
王四:“連衣服都沒有。”
兒童叫聲越來越大,當老婦人把兒童抱在懷裏時,肉嘟嘟的很討人喜歡,一雙靈動的眼睛,看了兩人幾眼就呼呼大睡,“還是個男孩子,真討人喜歡。”,陳靈說到。
王四:“這小子的聲音好大,還會自己朝燈塔游,這麼好的小子都不要,哪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陳靈:“這麼一說還真是,離這麼遠都能聽見。”
兩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口中的孩子,已經在海里遊了數十日,要不是有燈塔,這小子真不知道往哪游,這時真累,埋頭就睡。
兩人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越看越喜歡,“老伴啊,我們就當兒子養吧!”,陳靈的臉上充滿了歡喜。
王四:“老了還撿到個兒子,真有福氣。”
兩人一起動手做起了小衣服,翌日天剛明,小短腿跑出燈塔,對着厄海排泄腸中之物,王四追了出來,“看你小子,在裏面不行啊,非要跑出來,這麼能跑,怎麼不會說話。”
小男孩什麼都不說,只是眨着眼微微笑着,心裏想着這可惡的黑焰,把自己困在海底不知多少日日夜夜,只能是醒了睡,剛開始還記着,記到睡醒上千次,就乾脆不記,不噁心它才怪。
老幼三人剛收拾好,外面來了一對中年夫妻和一長一女,一長一女,同樣的服飾,同樣高大和修長的身體,兒童睜大眼盯着看,“爸媽,哪來的弟弟,好可愛,不會是你們生的吧!”,年輕女子輕輕捏着小男孩的臉問道。
陳靈叫了聲三丫頭,把昨天的事詳細說了,“爸媽,這是龍副城主。”,年輕女子說道。
龍副城主:“王師妹,帶你父母回家吧!”
小男孩實在忍不住,帶着童聲放肆笑着,三丫叫個不停,老夫婦與龍副城主道別,帶着小男孩上了歸船,船速之快,讓小男孩有些睜不開眼,海里是瑩白色之光,魚草等海中之物,清晰可見,小男孩心裏有太多的驚喜,更有不適,這不是原來的世界。
不過船上的五個大字,蕤城甲一號,讓王厄又非常疑惑,這明明就是九成篆體,異世同文嗎?從被困黑焰不知多少時日,別說沒被餓死,連飢餓感都沒有,再到海中沙生萬物的景象,可以確定是異世,可這近似篆體的文字,太難於理解。
在黑焰呆過的日夜,並不是沒有用,身體感覺非常舒服,好像是有無盡的力量一樣,這是前世沒有過的體會,不然以幼童的身體,不可能在海里游數十日,船速快到要眯眼才能看,這速度有多快?小男孩很好奇,“你這孩子,快進來,有什麼好看的。”,陳靈抱起小男孩,進入船艙。
王琳,也就是陳靈的女兒,看着小男孩,“怎麼不會說話啊,來,我教你說話、識字讀書,也當回啟蒙之師,嘻嘻!”
王四:“丫頭別鬧,給這小子辦好啟蒙的事,回去后剛好,到時,我天天接送這些孩子。”
王琳:“啊,父親,不去城府做事嗎?都說好了。”
王四:“不去,沒跟孫輩在一起生活過,情感是要培養的。”
王琳:“也好,給小弟取個名。”
王四:“守厄海遇到,叫王厄吧!”
取王厄這名字,是為了紀念,很不錯,小男孩是同意的,“爸,這樣好嗎?要不重取一個。”,王琳說道。
王四:“那你取一個!”
王琳:“啊,那就王厄吧!”
“就眼睛像個幼童,也不哭不鬧,小厄,小孩子就是要玩,知道嗎?”,陳靈抱着王厄說到,王厄心裏有些嘆息,幼童的身體、有前世經歷的認知,怎麼會玩得起來,更別提哭和鬧,被陳靈抱着,都感覺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