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庄衍拜見道長
無聲的悲傷開始籠罩着整個區域，跪地的庄衍默默擦拭着婦人帶血手掌，一遍又一遍。
張角不忍的扯了一把庄衍，卻沒有扯動。這個孩子腰腹有一道還在浸血的傷口，平靜的目光下不知道隱藏着多少的怒火。
但張角知道，不能夠再讓庄衍這樣繼續下去了，怒火攻心，傷身傷神，臨死前婦人把對方託付給他，他得對庄衍負責，臉上強行扯出一絲笑容，開口道。
“貧道張角，太平道人，小友以後就跟着我吧。”
“你母親說過，你要跟着我的。”
常年遊走於重病區域的張角，對於處理這樣的後續很熟練，漢朝是一個非常講究孝悌之道的國家，而一般父母都會把生的希望留給孩子。
而這群第一次直面生死的孩子會下意識的聽從父母囑託，安靜的追隨在張角身後，往後成為一名太平道的信徒，最虔誠的太平道徒。
他張角就這這些平民眼中最大最好託孤的對象，如今他帳下弟子孩童也不知道有幾何了。
聽到張角這個略微有些印象的名字，庄衍那擦拭的手停頓一秒，然後默默起身把婦人屍首抱着向外面走去，無喜無悲。
張角見狀毫不猶豫跟了上去，手持強弓的張寶目光死死盯着那三個背抵戒備的兵卒，張梁擦拭着戒刀上沒有的灰塵，只要這三個兵卒有絲毫亂動跡象，他會毫不猶豫的出刀。
如果說太平道張角是以醫術和名聲出名的話，那麼張寶跟張梁就是一直保護兄長左右的護道者，在這不平靜的世道裏面守護着張角的安危。
一干在山林尋找食物的太平道眾也默默出現，站在原地看着那個不斷走近的蹣跚身影，每個加入太平道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大多都讓人無法耳聞。
所以他們給與了庄衍最大的尊重，默默的站在一旁守護着他，太平道又要新加入一名成員，但他們多希望太平道永遠不要再有人加入。
太平道，只招收無家可歸的不太平之人。
小心的把婦人遺體放下，就在庄衍準備用手挖土的時候，張角默默的遞上來一個小鏟子，太平道進山搜索食物，挖土等一些列裝備齊全。
“別弄壞自己的身軀，你以後還得好好活着。”
“謝謝。”
嘶啞的聲音回蕩在林間，庄衍默默的接過，顫抖着臂膀一鏟一鏟的挖掘滿是石塊的土地。
由於劇烈活動，讓血液從腰腹間繼續滲透出來，染紅了庄衍跪坐的四周，一些年輕女太平道弟子此刻不忍直視，發出微微啜泣的聲音。
張角黑沉着臉看着茅草屋中的洶洶烈火，原本明朗的天空開始漆黑烏沉起來，帶着血腥味兒的風開始呼嘯。
那個茅草屋外的場景此處能夠一眼忘盡，他們不知道這個瘦弱的少年是如何斬殺掉兩名漢兵兵卒，並且身負這麼巨大傷勢，卻依舊保持着一聲不吭。
一個簡陋的墓被庄衍挖好，這個被血跡塗染不成人樣的少年，小心的把婦人屍首放在墓穴裏面，那個婦人臨死前是閉着眼睛的，嘴角還有一絲若有如無的微笑。
或許，對於她來說生存在這樣一個世道，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念頭就是那痴傻的兒子，而如今她放心了，安心的去陪伴自己的庄郎。
太平道張角的名號，冀州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庄衍瘦弱的臉龐又蒼白了幾分，打算去收斂父親屍首的他走在半途直接一個踉蹌昏倒在地，在昏睡前他的腦海角落裏面響起了一聲感謝。
“謝謝你，幫我們報仇。庄衍，好好的活下去吧。”
兩個靈魂之間的拉鋸終將無聞，那個一心想着報仇的少年把自己的一切包括靈魂都當成燃料融入進去，他們記憶共享，他依稀見過對方記憶中那個全新的時代和未來。
單純的少年不喜歡如今的這個世界，這是一個不屬於普通人的世界，反倒期待着他見過記憶中一角的未來。
或許在未來，就不會有人會餓死了吧？
......
“醒了。他醒了！”
“我就說嘛，這小子的命硬得很，沒那麼容易出事的，這小子可是我張梁選中看好的。”
“你倆給我小點聲！”
三道交叉的聲音在庄衍耳邊響起，他虛弱的晃了晃腦袋，半眯着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個土黃色道袍，那個濃密絡腮鬍漢子悻悻縮着手，朝着庄衍擠眉弄眼。
“哎，好不容易把你小子從閻王爺手中搶過來，你可別亂動！”
“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擔心，你父親和你母親比鄰而居，我把他們安葬在同一個地方，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亂動了。”
“你母親可是說過讓你好好跟着我活下去，我可不要一個身體殘疾的臭小子。”
張角看着這個醒過來就打算翻身下床的小子有些無可奈何，他看出來了，這小子跟三弟張梁一樣，軸，可太軸了。
他心中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搬回來。
被壓制着掙紮起不了身的庄衍最終放棄了，平攤在草席上面，他感受出這三個道人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惡意，甚至還有一股驚喜夾雜在裏面？
“哎，這就對了嘛，就連俺都不敢忤逆大哥，你小子還是乖乖聽大哥的話，趕緊養傷好起來，以後就跟着我們張氏三兄弟，讓我罩着你們。”
張角聽着張梁的話語，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多年的修道生涯依舊沒有改變其本性，他也不想去強行改變了，這樣耿直的性子，更容易招人喜歡。
沒有人不喜歡一個武力高強並且性格憨厚沒有絲毫心機的漢子。
而此刻腦海中沒有第二個聲音的庄衍也平靜了下來，搜索着他記憶中關於這張氏三兄弟的所有信息，但很可惜，他所知甚少。
好在三國類型的小說和遊戲他都嘗試很多，看着面前的三人，他決定去嘗試改變這張氏三兄弟的悲慘結局：天公將軍張角病逝征途，地公將軍張寶戰死曲陽，人公將軍張梁於廣宗力戰而亡。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遇上了而且還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怎麼也要嘗試着幫助一番。
庄衍從不信命，他始終堅信着人定勝天！
心中有所決定的他微微向著張角拱手：“庄衍拜見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