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小姐91
覺得屋裏有些熱,他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偏巧裴月也去拿,兩人的手結結實實地握在了一起。
觸電一樣,又同時收回來。
水杯被帶倒,水頓時灑了出來。
陸凜急忙去抬電腦,裴月拿相機,手忙腳亂的,很是狼狽。
幸好是沒灑到要緊的東西上,裴月擦乾淨了桌上的水,低頭就看到陸凜的錢包掉地上了。
她彎腰撿起來,其實是個裝證件的小夾子,裏面有他的身份證和學生證。
裴月擦了擦上面的水,目光落在裏面夾着的一張照片時,神色微凝。
上面的他們都還很年輕,是那一年他們在民俗村拍的藝術照。
倆人都穿着少數民族的服飾,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扮成情侶模樣。
這一張是舉止最為親密的,他從後面摟着她的腰,她回頭撫摸他的臉。
當時她貪便宜,覺得能免費拍照,攝影師讓扮情侶就扮,還扮得高高興興異常配合。
現在再看當時的神色和姿態,不僅詫異當時怎麼能那麼自然,現在他們倆哪敢做出那樣親密的舉動。
她又想起王梅很久以前就說過,陸凜的錢包里放着兩人的合照。
現在已經沒什麼人用錢包了,陸凜將照片放在隨身的證件夾里。
看着裴月盯着照片發獃,陸凜倒也沒遮掩,說道,「過去對我而言,每天都很珍貴的,月姐,請你允許我懷念,那也是我的過去。」
裴月燙了手似的,將他的證件夾放到桌上,扭頭說,「我去洗手間……照片你弄完了吧?弄完你就回屋吧,我一會兒也要休息了。」
她匆匆走了。
陸凜看了眼證件夾,收入口袋裏。
照片的確弄完了,他將電腦合上,相機放在她桌上,他起身,應該走的,卻仍是沒法那麼洒脫。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點現金,有零有整,想着留給她。
這幾天一起走,發現她這個人很粗心,會忘記給手機充電,而且身上備的現金花完了。
真懷疑她之前自己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要是偏巧趕上去了偏僻的信號不好的地方,身上又一點現金沒有,那可怎麼是好。
他找到她背包,將錢塞進最下面的夾層里。
看着她的東西,也真的很少,她以前旅行都帶幾套漂亮的衣服拍照,這次她也就一個包,裏面衣服也沒幾件。
他眼睛瞄到了衣服底下露出來的一角,雖然翻她東西很不好,但他卻敏感地察覺,那東西,好像跟他有關。
他就將她衣服拿開,果然,裏面是一本相冊。
就是他們去民俗村拍的藝術照全套,他拿了一張,而她帶了一冊。
他心裏跳着,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旅行要帶着這個東西。
他正思緒微亂,隨即,又在旁邊的小口袋裏,發現了另一樣跟他有關的東西。
他上次回去,送她的那串手鏈。
珠串已經被摩挲得光滑圓潤,散發著一種溫潤厚重的光澤。
她沒扔掉,還千里迢迢地隨身攜帶。
像是籠罩多時的厚重陰霾破開了一道縫隙,有陽光照射進來,那麼細微,那麼令人歡欣鼓舞。
他手都有點抖了,正站着,裴月洗完澡出來,看着他還站在那,皺眉道,「臭小子,我要睡覺了,你怎麼還不走。」
走過去,看着他手裏拿着那條手鏈,相冊也給他翻出來了,她頓時一陣惱火,「你幹嘛翻我東西!欠揍了是吧?」
陸凜抬頭看她,嗓音干啞地問,「月姐……」
裴月就知道他會問自己為什麼帶着,過去
將東西往他懷裏一推,「我忘了跟你說,我又換房子了,搬家的時候收拾出來這幾樣東西,扔了可惜,就想着給你算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
「月姐。」陸凜打斷她,臉色很是無奈,「你非得說的這樣傷人嗎?跟我有關的東西,你都覺得是礙事的,想扔掉的是嗎?」
「陸凜,我不想跟你爭吵,我已經很累了。」裴月嘆了嘆,她身心俱疲,躲到這裏來是想求個清靜,誰想到卻遇到了他,她疲倦地坐下來,「如果我說,我帶在身上是捨不得,你會高興的話,那我承認,過去的一些回憶對我而言,也是很溫暖的。但是陸凜,那不能影響到我現在和以後。」
「月姐,你發生什麼事了?」陸凜看出來她的不對勁了,她一個人跑到這裏來旅行,她眼神裏帶着一種受過傷的暗淡和落寞。
他想到她受了傷,卻一直是一個人面對,心痛地拉着她的手,「是裴叔?還是……你前夫?告訴我!我不是一點作用沒有的,如果有人傷害你,我會用我的方式去保護你!」
裴月不想回憶那噩夢一般的過去,只是搖頭,「都結束了……陸凜,你別問了,我不想提了。」
陸凜感覺到她受的傷不小,她試圖回憶的那一下,臉上充滿了絕望。
他伸手把她拉過來,緊緊地摟着,「月姐,能不能重新考慮一下,我不那麼差的,我就要畢業了,我可以找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我們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定居,我保證會對你很好,月姐,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讓你傷心委屈的!」
她嘆了嘆,拍了拍他寬厚的背,「你別犯傻了,陸凜,我大你六歲,我離過婚,還……」
有些傷疤她說不出口,「我有很多不堪的過去,我賺的錢不那麼清白的,身心都不幹凈,你別再鑽牛角尖,這會害了你。」
「你又是這套說辭。」陸凜收緊胳膊,讓她幾乎無法順利呼吸,「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大我六歲,我也知道你離過婚,那又如何?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
他心痛她的自我貶低,「如果你的錢不清白,那我那幾年念書,生活,都是受你資助,那我又怎麼算?花了不清白的錢的,是我,要說不幹凈,那也該是我。」
裴月心裏觸動,他什麼都知道,卻能說出這樣的話,她不能不感動,卻仍是推開他,「別說了,沒可能,你走吧。」
「裴月,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對我有過那種感情嗎?哪怕只是片刻,哪怕只是一秒,只要你說有,我們之間,就什麼障礙都沒有。」
陸凜強行將她擰過來,低頭,眼神深到能將她靈魂吸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