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鐘
“經過我這麼苦口婆心地‘推銷’,是不是對於自己以後的工作生涯萌生了期待?”
“每一位新員工,都必須要經過我的調教,並最終測定‘基準意識’后,才能被准許作為正式員工入職。”
雖然蘇北看不到電波那頭霧巡的樣貌,卻似乎可以感覺得到她的樂觀與開朗,當然,也沒缺少尋常女孩該有的脾氣與傲嬌。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將那些字跡投射到我的視線內,很奇妙的感覺。”
“而且......聽起來你的工作很辛苦,都是你一個人在做嗎?”
這是蘇北一直以來頗為好奇的事,如果這一切是小說里所描繪的系統,倒是可以輕易地解釋來由。
然而他所處的並不是由作者所虛構的世界,而是現實。
“辛苦?”霧巡的聲調頹然低沉,“不,只有我一個人,足夠了。”
蘇北愕然,僅僅憑藉他現在的認知,即可得見工作量的巨大,然而所有的事竟都交由這個少女獨自負責嗎?
這已經脫離了資本家壓榨與否的討論範疇,而是可否實際操作的問題。
“蘿莉控,你知道銀海太空技術探索公司嗎?”霧巡突然轉言詢問道。
“知道一點。”蘇北如實回答。
他自知無法再糾正被當做“蘿莉控”這件事了。
關於銀海,他的了解其實也僅限於新聞上的零星報道,並沒有太多深入的研究。
畢竟對於星空這種可見而渺遠的事物,更多人對其還是處於旁觀的遐想中,並不會耗費太多心神去思慮如此不切實際的嚮往。
不過關於這個名詞,就在昨天,他卻已經聽過了一次,夏語嫣說過,銀海的背後,所站着的龐然巨物也是miracle公司。
霧巡說道:
“銀海從本世紀初開始,就在不斷地朝太空發射低軌道衛星,用於執行‘miraclestarlink’計劃,即‘奇迹星鏈’計劃。”
“他們計劃通過4萬2千顆衛星,構建足以覆蓋全球的寬帶網絡,實現邊緣運算。”
本世紀初,蘇北也才剛剛出生而已,所以他並沒有聽過這個計劃,新聞也未曾訴諸報端。
但即使是如此龐大而複雜的計劃,如果從世紀初就開始運作與執行,那麼依常理而言也應該完工,他不可能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霧巡接著說道:
“你的所見所聞,就是我調用那些低軌衛星發射數據,並通過臆想之石所打造的銘輪接收,從而具現於你的視野內。”
“聽起來很厲害。”蘇北由衷讚歎。
浮空成像的技術,他也僅僅在電影裏見過而已,如此充滿未來感的造物,沒想到卻已經存在於世。
“厲害?不,她本來可以更厲害。”霧巡的話唐突轉換了人稱,彷彿徒然間變成了旁觀者,明明前言語意所代指的對象就是她自己,“我給你講講關於一個女孩的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女孩,她一直在幫助大家,但卻因為莫須有的罪過,被教條判定為違逆之人,於是,她被關進鐵籠子,而籠外是審判者們在歡歌雀舞,肆意歡愉。”
蘇北愣住了,他沒想到本是不經意間的讚美溢詞,卻換來了這樣的故事,內容還如此的突兀與壓抑。
“不過女孩後來做了一個夢,夢中有着她所幻想的未來,想知道嗎?有時候,幻想,意味着希望,也意味着,正身處絕望。”霧巡的聲音淡漠而冰冷。
蘇北僵硬地點頭,但隨即意識到她並然看不見動作,剛想要出聲。
然而她卻像是已經接收到了繼續講述故事的許可權,緩緩道:
“在女孩的夢中,她偷到了牢籠的鑰匙,並走出去,將所有的審判者,一刀!一刀!一刀!全部,殺死!殺死!殺死!”
她話中的每一個詞語都念得極為生硬,伴隨着惡狠狠地咬字,音響就像是兩個擴音器交疊在一起,發出撕破耳膜的尖利聲響。
但是她的聲音卻並沒有疲憊與釋然的後知後覺,而是徒然遇見新世界的驚喜與期盼。
......
驟然間聽到她講述帶有如此濃重虐行色彩的故事,蘇北不自覺地產生了難以辨別虛實的交錯迷幻之感。
霧巡的聲音忽地恢復了少女所獨有的輕靈,歡快的腔調:
“所以,看在我講了這麼一個有意思的故事的份上,趕快喝下這瓶‘啟明之水’,開啟你的意識,去迎接屬於你的未來吧。”
她的語氣至極催促,似乎格外地期待,肖似站在糖果店外期盼着甜蜜的小紅帽。
此刻,車窗外的天空,業已蒙蒙光亮,僅憑太陽的焰芒,便可以照亮車內諸多擺設,折射着皮革座椅熠熠生出星輝般的璀璨。
蘇北深吸一口氣,拿起柵格架子上的藥劑,舉在半空。
並沒有史詩故事裏巫婆所給予的惡毒藥水般,擁有着迷幻的致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