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欽差到
看着胡老大離去的背影,一直沒說話的春子道:“乾哥哥,你要的那是什麼東西?”
“是我復仇的法寶。有人跟咱們過不去,那咱們不能讓他舒舒服服過日子。”
梅乾把手中的紙張遞給了春子,春子端詳了一下,上面是一隻漂亮的白色花朵。
“你說的是得月樓的老闆?”
“不,那應該也只是個小蝦米,背後的張大愉才是我的目標。只要胡老大給我找到穩定的白疊貨源,我就能讓張大愉叫爸爸。”
梅乾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睛說道,春子一凜,她知道這是梅乾要對人使壞時的表情。
“可咱們哪有五萬貫錢呢?酒樓這麼好的生意一年也不過收入四五千貫錢。”
“有人會把錢送到眼前來的。”梅乾篤定道。
春子只是莫名的點了點頭,她如今已經習慣對梅乾點頭,他說的一切彷彿都不曾落空過,總之她的乾哥哥說的話一定都是有道理的,也一定都能發生的。
那天的晚上梅乾睡的特別好,他夢見了千萬人紡織,夢見了白花花的棉花,夢見了大唐的堅船利炮。
第二天的上午,一個小廝急吼吼的敲響了梅乾的房門,梅乾睡眼惺忪的開了門。
“東家,武……武……”
梅乾拍了拍的他的後背道:“別著急,慢慢說。”
那小廝喘了口氣道:“武林門碼頭來了大人物了,火哥兒讓你快去看。”
“什麼大人物?皇帝老子來了?”梅乾翻了翻白眼道。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是欽差。”
“哦?這麼快就來了?”梅乾皺眉道。
“陣仗可大了,火哥兒一直在那看熱鬧呢。”小廝以為陳火是叫梅乾去看熱鬧。
梅乾點了點頭,換上了衣服,蹬上了靴子隨着那小廝一路小跑去到了武林門碼頭。
此刻的武林門碼頭人頭攢動,但是碼頭上只有五艘停靠的官船,其他的民船商船均已被勒令離開。
梅乾看到那艘最大的官船上懸着兩面旗幟,一面寫着“敕令督浙江西道黜置使嚴”,另一面寫着太子太師敕令浙江西道觀察使顏。
梅乾心想,這顏就是顏真卿了吧,那嚴恐怕就是張大愉那一夥的了。
這時噹噹當的銅鑼聲響起,梅乾看到碼頭另一端的街口出現了一大隊親兵,後面是幾名刺史衙門的紅衣差役,各自提着銅鑼開道,便明白這是李泌來了。
“讓開讓開。”人群里一伙人推推搡搡往前擠着,不一會這夥人就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佔據了看熱鬧的最優地勢。
“乾哥兒,這夥人我有些眼熟,像是城西那些布商的家丁。”陳火在梅乾耳邊小聲說道。
“布商?”梅乾聽到布商二字心中卻湧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
“沒錯,按說他們不是些愛看熱鬧的主。”
“先看看再說。”梅乾握了握拳道。
此時李泌的步輦已經被抬到了碼頭上,在周長史和李康的攙扶下,李泌下了步輦,正了正頭上的襆頭,抖了抖那身緋色官袍。
“你還別說,李使君一穿上官袍整個人精神很多。”梅乾自言自語道。
“那還用說,那身官服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穿不上的。”陳火嘿嘿笑道。
李泌與周長史走到官船前拱手道:“臣浙西道杭州刺史李泌恭迎欽差駕臨。”
官船上的儀仗這才吹響了號角,欽差隨員放下了木板,幾個小官模樣的人帶着親兵下船分列兩側,之後才出現一個身着綠色官服的官員他緩步走下了船,立刻就腿一軟險些摔倒,幸好旁邊的隨員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嚴黜置,你沒事吧。”
嚴綬擺了擺手道:“無礙無礙。”心中卻想,這杭州怎如此的熱,差點讓我這欽差的顏面蕩然無存。
這一幕其實早已經引的周圍的圍觀群眾一陣發笑了,他們沒想到這欽差居然如此失儀。
“竟是個軟腳蝦。”
“也不知道皇帝老子派他來作甚?”
“聽說是查李使君呢。”
“納尼?”這句一出周圍人看着一個說話的小鬍子,那小鬍子趕忙不好意思笑笑道:“不好意思,老家話出來了。”
最近的杭州不僅來往客商多了幾倍,還開始出現了回紇人、吐蕃人甚至日本人,儼然已經開始要成為了整個浙東浙西兩道的商業中心了。
這小鬍子日本商人就是這個月剛來的杭州,以前主要在長安以及江北營生,聽說杭州修建了梅公井,商業繁榮了許多,也便一起來湊湊熱鬧。
這時一位身穿紫色團領官袍,腰懸金魚袋的官員踏上了木板,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都知道這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員才能穿的服飾,而且這人的長相也頗具威嚴,四方臉花白的絡腮鬍子,面沉似水,沒見過世面的百姓們自然是被鎮住了。
四方臉老頭正是太子太師顏真卿,他瞥了一眼瑟瑟發抖不能自已的嚴綬道:“別墮了皇家的威嚴。”
嚴綬強點了點頭道:“還撐得住。”
顏真卿嗤之以鼻道:“你這便是自尋苦吃,上什麼勞什子的彈章。”
嚴綬沉默不語,不知道是默認還是抗拒。
李泌與周長史上前對兩人深深一揖道:“臣李泌、周斌恭請聖安。”
顏真卿對西北方拱手道:“聖躬安。”
嚴綬也趕忙道:“聖躬安。”雖然他在朝中是掌管監察禮儀的殿中侍御史,但還是第一次作為欽差外出,雖然在船上一遍遍的研究了應該注意的禮儀,但真到了事上還是反應慢了半拍。
顏真卿道:“聖人敕令本官與嚴御史前來浙西道體察民情督查官吏,還請李使君配合。”
李泌立刻聽出了顏真卿的意思,皇帝是讓他們來浙西道檢查,而不單單是杭州。
“下官謹遵鈞令。”
“嚴御史,你可有什麼要說的?”顏真卿看了看嚴綬。
嚴綬道:“本官代聖人巡查,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李使君海涵。”
梅乾心中冷笑一聲,好嘛,醜話說在前頭,這就準備要得罪了。
李泌卻面帶微笑道:“嚴黜置儘管秉公辦事,李泌也必當配合好黜置使的督查。”
話音剛落,卻聽一聲哀嚎:“欽差老爺!請為我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