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險洞還生
預料中的撞擊沒有出現,眾人一頭扎進了滿是黏稠的池塘之中。
林笑笑掙扎着爬出悶熱的睡袋,撥開散落的木板碎片,喘着粗氣向前游,當她觸到黏滑的液體,一絲寒氣頓時湧上心間,沁得她汗毛直立、瑟瑟發抖。
她拽着睡袋在黑暗中大喊:“天格姐!振楓哥!沐青!你們在哪啊?我在這呢!”
“我在這呢,大家都下來了嗎?”張振楓也摸到了那些粘稠,隱約還能感受到其中的一絲涌動,他壓下心中的不安,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慌,都朝岸邊游!艾天格!你在哪?”
“我在這呢!”艾天格也奮力朝眾人靠攏着,她在黑暗中不斷循聲觸摸,終於和張振楓匯合,“太好了!你有探照燈!”
艾天格伸手觸摸到張振楓腰間的燈,正要打開,就立刻被按住,他用氣聲制止道。
“別開。”
“怎麼了?這麼黑,大家在哪都不知道,再不開燈大家就要慌了。”
“就是怕大家慌才不能開,這泥潭裏的黏液、味道你覺得像什麼?”
“蛇卵?不對……只有昆蟲才會有這種土腥臭味。”
“不管是什麼,你現在開燈,萬一有人被嚇到,在這裏嗆死都有可能。”
“嗯,你說的對。其實咱們看到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最怕的就是……驚動那個分泌黏液的怪物。”
張振楓攥緊了她的手:“放心吧格格,咱們現在是安全的。”
沐青幾人也紛紛掙扎着前行,他們的身上裹滿了滑膩、黏稠的液體。沐楚雙手抱着面色痛楚的胡意涵。他皺起眉頭,又伸手仔細摸了摸;一塊冰涼嫩滑的肉從指尖蠕動過去,察覺到異常的沐楚全身乍起冷汗,他猛地扳開頭盔上的狼眼燈,光亮瞬間劃破黑暗,宛如一斬光劍穿透了四周,有光源發出,眾人也終於回過神來,紛紛扳開光源。??
巨大的地下岩洞空曠、潮濕,四周夾雜着形態各異的巨型岩石,洞頂上棲息着密密麻麻的雙翅爬蟲,讓眾人的心臟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裏。
而他們周遭儘是些蠕動着的、一條條沒有軀殼的、類似蝸牛的軟體動物。那些生物通體泛白,個別呈粉紅色,且全身包裹在黏液里,唯獨唇口鮮紅,腹下那密密麻麻的觸角,正探索在每個人的身上,以詭異的涌動來歡迎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洞內瞬間寂靜無聲,連呼吸都停歇了幾秒。在片刻錯愕后,所有人瞬間爆發出了驚恐地尖叫,分貝之高几欲穿透岩壁。發瘋似的拚命甩掉自己身上這些腥臭可怖的生物,所有人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神經在疾速向大腦傳達着來自每個細胞的顫慄。
此時一隻肉蟲赫然附在胡意涵受傷的腿上,拚命地吮吸着什麼,蠕動的身軀讓近在咫尺的沐楚嚇了一跳,他強忍着翻騰的胃液,一巴掌將那肉蟲打落,伴隨着胡意涵的驚叫聲,小腿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如此恐怖的一幕,即使張振楓也有些承受不住。一聲聲尖叫衝擊着眾人最後的心理防線,身邊遊動的不明生物,也在眾人的拍打下愈發躁動起來,在泥潭裏蹦躂着挑釁眾人,那畫面之噁心,的確讓人作嘔!
沐青與林笑笑兩人相互配合著,雙手瘋狂地掄打着周圍的肉蟲,但泥潭裏的蠕蟲卻十分有力,大白肉稍微一伸縮就把林笑笑捲入了黏液之中!沐青趕緊拽出鐵鍬,揮舞着將林笑笑救出來,每個人都聲嘶力竭地瘋狂尖叫着,全力向“岸邊”落荒而逃。
身陷重圍的張振楓腦部飛速運轉,
他左手拿着探照燈,右手攥着艾天格,眼睛環顧眾人,高聲大喊,“大家不要慌!這是巨型蛞蝓棲息的池潭,你們身下的東西叫蛞蝓,他們沒有攻擊性!大家不要怕,保持身體平衡,快速向岸邊移動。”
張振楓雖是這樣說,但卻沒有絲毫的放鬆。他只是憑經驗認出了眼前的肉蟲。但龍脈洞如此離奇,蛞蝓會不會變種,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說辭不過是安慰大家的情緒罷了。好在岸邊不算太遠,一行人艱難地爬上了岸。
可張振楓依舊緊緊盯着蛞蝓潭,他忽然大喊一聲:“林胖子哪去了?”
見地上癱躺的眾人沒有回應,又將燈打向蛞蝓潭,“林胖子你在哪!”
“林胖子!”艾天格也努力在池中搜尋,生怕他是體力不支被淹沒在池中。
“完了,振楓哥,我胖哥他……”沐楚放下胡意涵,跪在潭邊哭號:“林哥啊!他不會被這東西吃了吧!咱們怎麼救他啊!”
“等等!”羅阿生突然一躍跳到旁邊的岩石上,示意張振楓將燈打到蛞蝓潭深處,此時的羅阿生將粘膩的衣服脫掉,露出深褐色的肌膚,尤如一頭獵豹,在黑暗中精明皎潔、無所畏懼。
“在那!”羅阿生忽然用手打出一個嘹亮的響哨,惹得林胖子終於回了頭!他似乎在朝這邊大喊,可是眾人聽不清他的叫嚷。
“他在那邊!怎麼辦?”艾天格見到林胖子的人影后,迅速用探照燈上下晃,希望林胖子能游過來。
“太遠了!他走不過來,哥你們有沒有繩子?”
“有!”張振楓說著,卸下背包將登山繩拿出來,“夠長嗎?”
“剛才滑地道的木板,誰還有完整的?”
“那有一塊!”林笑笑趕緊跑到蛞蝓潭邊上,將一塊被拋棄的木板弄了上來。
羅阿生將繩子綁在木板上,朝林胖子那邊狠狠拋過去,林胖子看到快步遊走了幾米,終於趴在木板之上,眾人合力拉,拉了將近15分鐘才將他拉上岸。
在確定所有人都到齊后,張振楓終於一屁股跌坐在地,暫時的放鬆下來。
“林哥!你怎麼在那麼遠的地方啊!我當時都以為你被吃了!嗚嗚……”沐楚拉着林胖子的手難捨難分。
“你起來!你丫才被吃了。”
“胖子,你怎麼在那邊啊?你不知道剛才我們有多擔心你。”
“唉……我,我…游反了。”林胖子有些局促的看着艾天格:“當時太黑了,我看到遠處有點光亮,就順着光點往前走,沒想到走反了。”
“光點?難不成這裏還能有人嗎?”沐楚嚇了一跳,“不會是地下的什麼族人吧?”
“不是,我過去的時候,發現那個光在動,還挺亮的!我就從包里摸了根伸縮棍,勾了半天,才勾出來。”
林胖子說著將玉佩送到張振楓面前,只見玉佩通身泛着熒熒綠光,上刻金文“千機”二字。
“又是‘千機’格格,這玉佩,和那枚黑色小玉人寫的是一樣的字?”
“看來那小玉人也是出自於這個龍眼洞,那……那我姨媽她。”艾天格忽然頓住,從進入恭家村開始,她便開始有越來越深的熟悉感,難道自己真來自於這裏?
“你姨媽怎麼了,姐?”沐楚這會又湊過來,眼巴巴地盯着玉佩:“這玉佩看着挺值錢的,能比夜明珠值錢。”
“行,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整裝待發,繼續前行,爭取早些出去!”張振楓將玉佩放進艾天格的口袋,拍了一下沐楚,一行人整裝待發,繼續前行。
恢復意識的胡意涵,剛一起身,劇烈的疼痛瞬間席捲全身,痛苦的抽泣:“啊!我的腿,好痛呀……我的腿。”
沐青趕緊來到她身邊,那森白的小腿骨暴露在外,讓沐青心底不由泛起一陣寒意,艾天格也拿着醫藥箱來到胡意涵身旁,在張振楓的燈照下觀察起傷勢;此時,胡意涵的小腿無力地掛在大腿上,顯然已經不受主人控制。
心虛的沐楚本能的湊上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他心中一慌,膽怯得地咽了口唾沫,連忙解釋。
“剛剛下滑時,我的木板不知怎麼突然斷裂了!我……只能緊緊護着意涵,可是睡袋四處亂撞,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說著沐楚將雙手插入頭髮之中,蹲在地上自責,“對不起意涵,我儘力了,我真的很努力護住你了,可還是……”
說完,沐楚撩開自己肩膀上的衣服,一道青黃色的瘀傷如骷髏頭般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也讓人心驚。
瘀傷每個人身上都有,只是現在誰都沒有注意到,沐楚言語之中的心虛。
胡意涵雖然疼的滿頭大汗,但仍十分感激地看向他:“沐楚,謝謝你護着我。”
艾天格打開了醫藥包,準備給胡意涵處理傷口,可藥水剛碰到皮膚,胡意涵便痛得整個人兒都抽了起來,說什麼都不讓艾天格再碰。
林笑笑背對着大家,不動聲色的掀開了衣服,藉著張振楓探照燈發出的餘光,一道紫紅色的傷痕在右側肋骨上十分駭人,這正是拜沐楚的木板所賜。
“只是有點疼,忍着點,一會就好,你不處理只會更嚴重,你想殘廢么?”
胡意涵淚眼汪汪地護住傷口,說什麼都不肯答應,艾天格柔聲勸說:“放心,這種情況我處理過,沒事的。你們過來幫忙按住她。”
說著,艾天格拿出了麻藥,她之前和張振楓剛學攀岩的時候,她為了保證自身和張振楓的安全,去學過一段時間醫護課程。
這時候,林笑笑輕輕地拍了拍艾天格:“姐,意涵的腿現在不能注射麻藥。”
艾天格聞言有些遲疑:“可是她現在的狀態不處理根本不能走,她又這麼怕疼……”
“她現在是大腿脫臼,小腿粉碎性骨折。小腿咱們誰也弄不了,大腿腿骨還好說,你要是現在注射麻藥的話,她的神經就不能繼續運作了,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有感知,這地洞道路崎嶇,再遇上一次大蟲子,她就凶多吉少了。”
林笑笑說著,用手比對了一下胡意涵傷口的位置,她跪下來,墊着胡意涵的腰,突然迅速下手,瞬間就將大腿骨與胯骨給接上。
動作之快,讓胡意涵沒有絲毫反應的時間,錐心之痛霎時席捲而來。她一聲慘叫,汗珠瞬間佈滿額頭。所有人見狀趕緊將其牢牢按住,艾天格配合著林笑笑,用無菌繃帶和夾板將小腿固定,上了葯之後,還打了一劑抗生素。
做完這一切,林笑笑才自己走到一旁去處理身上的瘀傷。
艾天格有些奇怪為什麼林笑笑給胡意涵打了四針,不過眼看胡意涵的情況漸漸穩定了下來,也是鬆了口氣,收拾好醫藥箱后,拍拍胡意涵道:“放心,骨頭沒有大礙,只是外傷而已,我們帶的抗生素足夠了!”
胡意涵虛弱地點點頭,“謝謝。”
出身中醫世家的林笑笑,處理淤傷那是小意思了,她用藥酒三下五除二就給自己包好了傷口。見張振楓站在不遠處的怪石旁,便過去問:“振楓哥,我們真的能出去嗎?”
“放心吧,肯定能出去,有張亞肖教授的日記在,咱們要相信他的能力。”張振楓說著緊緊攥住了空前的吊墜。
“哎?你們看那邊!”
兩人轉過頭,就見林胖子指着不遠處大喊,他興奮的跑過去,艾天格瞬間緊張起來。
“你先別去!等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