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記了格式化記憶
第一章忘記了格式化記憶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三月大地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綠意。太行山深處的一個小山村靜謐的冒着炊煙,偶爾幾聲雞鳴狗吠,更增添田園生活的樂趣,時近中午,下地勞作的人們開始陸續歸家。突然一聲凄厲的女聲劃破了和諧的氣氛,一個略顯破敗的深宅大院裏一個青年人來回踱步,滿臉的焦急中還帶着興奮的氣息,妻子在生孩子,妻子在生孩子,真的好激動哎。施家一脈有后了,老祖宗護佑母子平安,一會兒孩子落地一定去祠堂拜謝老祖宗,男子嘴裏念念叨叨。
房間裏,女主人憋着一口氣,漲紅了臉,一旁女主人的姐姐還在喊用力,用力,能用力早就用力了,這已經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真的沒有力氣了。女主人緩了一口氣,再次憋氣,漲紅了臉......
“咦?這是哪?”
啪!一個巴掌拍在剛剛出生的嬰兒屁股上,“快哭,別說話。”孩子的老姨繼而伸手揉着剛剛打過的小屁屁,“既來之則安之,小寶貝快長大,長大當個狀元郎,孝雙親,進廟堂......”
嬰兒施元哭了,沒有像一般孩童般哇哇大聲啼哭,而是默默流着淚。剛剛還在盤山道上騎着摩托車飛馳,咋就眼前一亮,變成嬰兒了呢。
施元無助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迷離,渾然不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確實不像,剛剛還開口說話來着。
施元閉上眼睛,一個穿着右衽古代服飾的中年女人在眼前晃來晃去,簡直如噩夢一般,不單單是因為剛才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而是因為這個房間裏到處顯示着這是古代,一個與自己生活的公元2020不同的時代。再晃一晃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施元真的沒忍住,哭了。
公元一九五八年出生在膠東沿海,父親是個軍人,母親是個農民,家境不錯。六十年代初趕上自然災害沒吃的,沿海地區更甚,差點餓死。剛上學又趕上......不用上學,十八歲去當兵,趕上了打安南猴子。二十七歲以連級幹部光榮退役,被安置在縣辦企業當廠長。縣裏有二十多家企業,建築公司、化肥廠、不鏽鋼廠、啤酒廠、白酒廠、包裝品廠、食品公司、化妝品廠、水泥廠、白水泥廠、果品公司、針織廠、毛巾廠、某發動機廠的缸蓋廠......縣裏規定,幹部在一個單位當領導不能超過三年,一直干到退休施元也沒把縣裏的企業幹完,當然也有軍人的性格致使施元也沒有被提升的原因。五十多歲的時候愛人癌症去世,當時唯一的兒子在國外留學。退休以後施元又趕到北京,負責接送上小學的孫子。後來親家母退休施元卸下了接送孩子的使命,開始隨團到處旅遊,一次偶然機會看到有個七十多歲的老哥騎摩托游全國,於是乎施元立刻斥巨資買了一輛公升級別的杜卡迪摩托車,開始了暢遊之旅......這不,旅着旅着,變成嬰孩了。
施元回憶着一生,酸甜苦辣,淚水不停地從眼角落下。
“快,把我兒子遞給我,我要好好看看我家小狗蛋。”床上的女人無力的喊了一聲。
狗蛋?施元很清楚,躺在床上的女人說的就是自己。
“狗蛋好,狗蛋好,名賤好養活。妹夫,給孩子起個大名,別高興得轉磨了。”接生的女人一邊把施元遞給床上孩子母親一邊衝著門口喊道。
“哎,早就起好名字了,叫施元。”院子裏的男人回答道。
施元?狗蛋!這兩個名字倒是真特么般配,這夫妻兩個一定也是......
爸爸媽媽?突然施元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男的沒看見,女的看樣子也就二十歲不到,要叫媽媽?門外的爸爸聽聲音估計也不會大了,施元心裏那是很多的草泥馬在飛奔。剛要開口表示反對,什麼東西塞進嘴裏?軟軟糯糯味道既熟悉又陌生,不要啊!
五年以後!
還是那個小山村,還是炊煙升起的時候,小施元趴在黃牛背上,手裏握着帶着綠芽的柳枝在牛頭前不斷晃蕩,吃飽喝足的老牛慢慢悠悠從山坡上往村裡踱步。
“狗蛋快來,你大姨來家了。”當年生孩子的這個二十多歲的婦人站在門口朝遠處的施元喊道。
來到家門口施元拍拍黃牛脊背,黃牛乖乖的趴到地上,施元順溜的從牛背上滑下,看了看母親,臉上勉強擠出一點笑意,拉着黃牛走去廂房邊上的牛棚。
“焉妹,是狗蛋回來了嗎?”一個年齡比孩子母親大許多的女人從正屋走了出來,正是當年給小施元接生的接生婆。
“是啊,去栓牛了。”孩子母親,拍打着身上的衣服,臉帶愁容的說道。
“狗蛋有五歲了吧,也該找個先生給他開蒙了,你家的雖說是個秀才還是讓別人教導才好,讓孩子早讀點書還是有好處的,我看啊咱們狗蛋肯定能考個舉人進士什麼的,也說不定能考個狀元,給你掙個誥命夫人噹噹。”在一邊絮絮叨叨滿臉開花的老女人渾然不覺孩子母親的愁容。
“考什麼進士啊,哎!”孩子母親長嘆一聲,悠悠的說道,“你看見過啞巴秀才嗎,更不要說舉人了。”
“什麼?什麼?等等,等等,”老女人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你說什麼?狗蛋是個啞巴?施元是個啞巴?這不可能啊,那孩子生下來就會——”老女人似想起什麼趕忙捂住嘴。
廂房裏。老女人按着施元的雙肩,兩眼直愣愣的盯着施元眼神淡然的雙眼,“狗蛋你怎麼不說話!”
“你不讓我說啊。”被當做啞巴的施元開口說道,極度壓低的聲音掩蓋不住童音的清脆利落。
“我不讓你說?”施元大姨聞言不由一愣,隨即明悟,“啊,對啊,可是你長大了就應該說啊,哎呦,這是怎麼鬧的,回頭就說大姨給你吃了葯你就會說話了。這話怎麼說的,孩子啞巴還是我的錯了,哎呦,真的不能做好事,這不小心差點耽誤孩子一生,幸虧你大姨我沒死,我死了你這一輩子就不說話了?哎吆,這事鬧的,白白讓我命苦的妹妹擔心了這麼多年......”
“大姨,你說話不累嗎?”狗蛋施元歪着腦袋裝作呆萌的問道,一臉的不懈表情確是不應該出現在小孩子臉上。
“不累,不累,大姨一輩子保媒拉縴,跳大神送死人,接生拍花什麼都干,不,不,拍花不幹,缺德事不能幹,哎呦,大姨命苦啊,嫁個死鬼,呸呸呸,嫁個丈夫早早就死了,守了多半輩子寡,也沒有一兒半女,哎呦,跟你個小屁孩說這些幹嘛。我是你親大姨,不會害你的,聽話,好好上學長大了當大官,大姨也跟着沾沾光。哎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家狗蛋考上進士,也好跟着孩兒沾些光彩。”大姨碎嘴子不停地說著。
施元認命了!認什麼命?認了再生的命,認了穿越的命,認了從一個六十八歲退休老幹部突然再生變成新生嬰兒的命!也可能這個轉世投胎吧不分年代前後?閻王爺那裏沒有時間概念?另一個問題來了,那個孟婆湯肯定質量有問題,怎麼就單單忘記了在閻王殿的那段記憶,變成了老施元和小狗蛋的無縫連接記憶,硬生生將前世老施元的記憶完全保留了下來。剛一降生就被打了一巴掌,接着為了不喊那對小夫妻爸爸媽媽,努力假裝了五年的啞巴,這命也夠苦的。
給自己接生的老太婆不讓說話,正合適,施元每每看到只有十幾二十不到的這世父母就鬱悶,兩個小屁孩還沒有上世自己的兒子大,張嘴叫爸媽還真有點尷尬。正合適閉着嘴裝啞巴好了,這一裝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