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開始遠征開始幻夢

“最終實際活了兩個，唉，已經很不錯了。我自己呢？我的那具身體，應該也死掉了吧？”理斯齊詢問。

悅知弦點頭承認，“是的。你遭受的外界環境侵蝕最多，死得卻比那兩人更晚，你是在被帶回來之後，無意識地頑強掙扎了很久很久，才剛剛死掉的。這次的行動再次證實了，玉龍神號的超級主要護盾，其實還在正常運轉，只是被外界環境擠壓中和，向內縮緊了。並且，即使是其他小型和微型的護盾，經過專門調整，也能抵抗外來的侵蝕。傑頓正在研究針對性的多譜式護盾增強插件，和更強力有效的防護塗層。”

理斯齊笑了，“希望他做出的全新塗層，不要再那麼僵硬了。這玩意兒塗在宇航服上，光是克服那種僵硬感，就要消耗很大力氣。”

悅知弦聳聳肩膀，“這可說不定。也許他做出的塗層，會比之前的還要僵硬。好了，不說別的了。我們一起去檢查那些回收的身體吧。還有那兩個沒辦法復活，直接被搶救回來的倖存者。他們可是直面了外界環境的侵蝕，並且活着回來了。嗯，雖然身體情況有點奇怪，卻還活着。其他幾個活着的人，我依然讓他們連結復活，更換了身體。”

“他們承受的輻射侵蝕沒那麼嚴重……依然活着。走，我們一起去看看。”理斯齊邁開腳步。

悅知弦和理斯齊一起來到了放置屍體的艙室，這裏的隔壁就是那兩人的臨時病房。理斯齊查看了悅知弦已經做好的研究報告，又親自用儀器和親手檢查了那些身體。“一模一樣的特殊輻射病，只是程度不同。外界的環境肯定有某種電粒子，甚至是更特殊的能量。我們只要出去，那些能量就會滲透進入我們的身體，這是致命的。可是，有沒有本地原生的生命存在？他們在這種環境下繁衍發展，新生兒也許能直接適應這種高能環境，如果真的有……那是怎樣的奇迹啊。”理斯齊感慨不已。

“外面的環境比我之前想的更特殊，更複雜。有太多東西需要研究思考了。你之前帶出去又帶回來的那一箱材料，也非常重要，傑頓發現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欣喜若狂啊。”悅知弦笑着說道。

“我之後再去找傑頓。先去看看那兩個依然活着的人。”理斯齊和悅知弦一起來到隔壁的臨時病房。

那兩人看起來非常凄慘，渾身皮膚漲紅潰爛，完全失去了視覺和聽覺。他們的身體時不時地抽搐痙攣一下，理斯齊靠近了他們蠕動的嘴唇，聽到了含混不清的說話聲音，“殺了我……”“任務完成了嗎？”“我們……可以死了吧……”“好痛啊……”“熱……”

理斯齊重新站直身子，看向悅知弦。“來得及為他們進行電子腦轉移嗎？”

悅知弦平靜地搖搖頭，“他們本來就不能連結復活。我留着他們，是為了讓你親眼看看他們的情況，或者再研究研究。你也可以決定，讓他們安樂死。最好的結局也只能是儘快安樂死。”

“那就執行吧。他們是勇敢的英雄。應該有與之匹配的結局。我可以肆意研究死人的身軀，卻不想對活人下手。”理斯齊說道。

悅知弦點點頭，同意了。“即使外界環境的侵蝕被多層削弱，對他們來說依舊是致命的災難。有能力連結復活的人，終究還是太少了。並且也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調整，才能再次進行復活。不像你，隨隨便便就死了活了。”

“我會儘力發揮我自身的優勢，幫助大家研究進步，克服難關。

”理斯齊說道。

悅知弦親自調配了藥劑，為那兩人執行了安樂死。理斯齊在他們死前，握住了他們的手。他們已經失去了視覺和聽覺，卻還是通過拉着的手，感覺到了理斯齊的存在，其中一個人努力地說出了話，“任務成功了嗎？”

“圓滿成功！”理斯齊湊到他的耳邊，大聲回答。同時握着他的手，有節奏地抖了抖。

他已經聽不到聲音了，卻彷彿感受到了理斯齊的答案，“好，好啊……”他呢喃地說著，他的手慢慢鬆開了理斯齊的手，安心地睡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理斯齊和悅知弦兩人的表情都沒有太多波瀾變動，在漫長的科研和高危險的工作中，他們習慣了理性的冷靜。心中雖有波瀾，外表沒有跡象。

悅知弦平靜地看着死去的兩人，過了一會兒，對理斯齊說道，“你還要在這裏研究嗎？或者你去找傑頓，我在這邊研究完，把結果共享給你。”

“我去找傑頓。”理斯齊握着拳頭，雖然外表平靜，他短時間內卻不願再面對這些身體，更沒辦法進行冷酷的研究。

他向悅知弦告辭，就這樣只穿着一件短褲，去找到了傑頓。

傑頓正在埋頭研究一片材料。理斯齊進來了，他也沒有理會。

理斯齊自己去翻看傑頓已經做出的研究結果，越看越震驚。“電是力，力是磁，磁是物質，電是物質，電是光，電是熱，高能量的粒子霧氣，能夠在常態環境下存在的穩定的能量霧氣和風吹的流動……如此慢速的具象化的能量運動，意味着什麼？”

這時候，傑頓抬起頭，大聲回答，“意味着能量就是物質，物質就是能量！”

理斯齊有些疑惑，“這個已經是歷史古董的科研發現了。”

傑頓搖搖頭，大聲糾正，“我的意思是說，在常態的，或者說一般世俗的自然環境下，能量能夠兼容在高能狀態，極致微觀狀態和大宏觀狀態，這幾種不同狀態下的互動反應……能量，在此時此刻，我們這艘艦船的外面，具象化的能量形成了物質的霧氣，隨風起舞。你能理解嗎？想像一下，能源引擎里流淌出來的不是電，而是緩慢飄蕩的霧氣，這種感覺。這竟然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真實，是現實！”

理斯齊搖搖頭，“大概能理解，卻肯定不知道其中的細節。你才是這方面的專家。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麼？”

傑頓用充滿熾熱鬥志的目光盯着理斯齊，“去死！出去多死幾次。我現在需要的就是樣本，各種不同狀態下的，暴露在外面的能量霧氣之下的樣本。我會再做出一些材料，你依然要帶着材料出去送死，之後再想辦法把那些東西回收進來。”

理斯齊提出異議，“我死多少次無所謂。但是那些人……他們承受不起。我希望能用機械人替代。我們能不能依靠現有的發現，努力修復幾個機械人，哪怕只有一個，兩個，這樣，那些勇敢的夥伴，就能少死幾個。或者，我們多拆幾個護盾圓盤，一層過濾，兩層，三層，一直過濾到絕對安全。”

傑頓聽到理斯齊的話，愣了一會兒，“我以為你是嚴肅冷酷的實幹家，不是莎娜女士那種慈善家。”

理斯齊回答，“我這不是仁慈。即使是，我也只對自家人仁慈。”

傑頓笑了，“只對自家人仁慈，對，說得真對！好吧。我們暫緩一下，先不去外面送死了。你來和我一起研究製作便捷式的溫和護盾發生器，試試這樣能不能修復幾個機械人，或者改良護盾對外部環境的抗性。如果能做到，那就萬事大吉。我現在無比慶幸你回來了。不然，只有我和親王殿下，這些事情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去。來吧。”

“嗯。”理斯齊答應了。和傑頓一起忙碌起來。

就這樣在原地工作，過了幾個小時。

理斯齊無奈地看着那個護盾圓盤，在剛才的研究工作中，他們差點就弄壞了它，“現在的儀器和工具都太垃圾了，沒辦法進行更細緻有效的操作……”

傑頓還在堅持，他對儀器工具的要求並不高，“就用現在這個我自製的機床，即使沒有電腦幫忙，我徒手都能搓出星空級別精準度的螺絲釘。還有這個熱熔槍，焊裝槍，這麼多材料，我們繼續做，慢慢就能好起來。”

理斯齊聳聳肩膀，“那是你……而我是我，不一樣。機械人啊，那些機械人到底是哪裏壞掉出問題了呢。還有那些電腦，無論是速算電腦，還是諧振電腦，甚至是強壓電腦……都損壞了。外面的環境就這麼離譜啊。”

傑頓說道，“難道你準備再拆一些東西回來嗎？玉龍神號的長軸可有一千千米，側中軸也有直徑三百二十千米，你在這樣的艙室結構中慢慢趕路前進，一個小時能趕多少路程？我們這邊是核心控制室附近，如果要去最近的護盾集中區或者電腦集中區……或者是三級四級的能源節點，那路程可就太遠了。依我看，你還是在這和我一起用現有的材料一起修複製造，或者你就去外面繼續探索送死，那也行。”

“再送死得到材料和身體樣本嗎？沒有更好的儀器工具，有這些材料也很難再突破吧……我和你看法不同。忙了剛才這幾個小時，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幫我造一些近戰武器吧，或者再收集一些近戰武器，要不然，那種完全不擔心續航問題的槍械也行。我自己也有那把短劍能用。”理斯齊下定決心準備進行艦船內部的“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