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賢德殿議政(3)
武帝劉徹也很高興。
太子的表現超乎意料的好,這讓他大感欣慰。
“太子,博望苑裏那麼多人,一個能用的都沒有嗎?”
劉據取出趙營平和田千秋的奏章遞上去說道,“兒臣覺得這兩個人見解獨到,或可一用。”
劉徹打開竹簡看了一遍,點頭道,“太子所言不錯,這兩人言辭雖然樸實,但句句入理。趙營平既然如此痴迷軍事,就讓他到北營去歷練歷練,做個中壘校尉吧!”
“田千秋尊崇高帝之治,給你做個參事也不錯,你不是想請高帝神像回去供奉嗎?就讓他任高寢郎,替你打理高帝神像。”
劉據大喜,躬身道謝,“兒臣代趙營平,田千秋謝過父皇!”
這兩個職位雖然不算太高,但都是實打實的二千石品秩,尤其是趙營平的中壘校衛,是個難得的實缺。
他也明白,劉徹之所以這樣安排,其實就是在抬舉他做為太子的顏面。
劉徹取出一份奏章說道,“這是丞相的辭呈,他想告老還鄉。”
眾人嘩然,石慶跪伏在地,“陛下,臣年老體弱,恐難勝任丞相之位……”
劉徹打斷道,“辭呈你拿回去,朕不準。太子能有今日進境,你和你兒子石德功不可沒。你就踏踏實實在相位上坐着,丞相這個位置,非你莫數!”
石慶身子一顫,只能謝恩。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遞交辭呈了。
面對一個強悍的皇帝,丞相就是個擺設,而且一旦觸怒天威,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也不是不可能,從劉徹即位到現在,換過多少個丞相了?有幾個善終的?
石慶每每想到這些就不寒而慄。
石家一門君子,素有萬石君的美名,他可不想到他這裏斷送了。
可是……皇上不准他辭職,他還能怎麼辦呢?
太子今天的表現和以前判若兩人,讓他大惑不解,看來要找個時間問問他的兒子了。
從賢德殿出來,劉據本打算再去看望一下皇後衛子夫,走到殿門外發現司馬遷正抱着竹簡等着他。
“請太子殿下隨我到司天監走一趟如何?”
“好!”
他讓司馬遷上了自己的車,向司天監方向走去。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公孫敖嘆道,“太子殿下終於成人了!”
公孫賀笑道,“應該說太子殿下學會如何做好太子了!”
眾人相視一笑,各自回歸。
馬車一路顛簸,劉據一直注視着司馬遷,把他看得不自在起來,“殿下,臣……臉上有異物嗎?”
劉據忙笑道,“沒有沒有,本宮是在想……你在寫史書嗎?”
司馬遷道,“是!臣在整理前秦時期的史料,殿下對史跡感興趣?”
劉據心說我感興趣的是你的經歷!
“本宮想說的是……你不要寫現在的事就行。”
司馬遷一愣,“殿下這是何意?”
劉據道,“記述歷史很容易,因為歷史已經過去了。評價當下就比較難,因為當下還在進行中。”
司馬遷對他的話似懂非懂,“如實記述發生的事迹,是史官的職責所在,對史料做出客觀評價,也是史官的份內之事。”
劉據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解釋,保持客觀公正自然沒錯,可是要不要考慮當權者的態度呢?尤其是觸及自身聲名時的反應,處理不好可是要出事的。
想來想去還是算了,司馬遷要是沒有一份堅定的執念,
也寫不出名垂千古的史書來。
司馬遷當然能看出劉據意猶未盡,有話還沒說出來。等了一會兒不見他發聲,轉而問道,“殿下對天文曆法的見解,可是得自丞相嗎?”
他肯定不相信石德有這個本事,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石慶了。
劉據搖頭道,“也不是。”
石慶還健在呢,萬一這位喜歡鑽牛角尖的太史令找他對質去,那還不穿幫?
司馬遷繼續追問,“那麼殿下是受何人所傳呢?”
劉據笑了,“本宮做夢夢到的行不行啊?”
司馬遷一愣,忙起身道,“是臣魯莽了!”
結果他還沒站穩,便咣的一聲撞到轎額上,劉據急忙扶他坐好笑道,“本宮不是不想告訴你,主要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
“喏!”
司馬遷認定他不想說,所以也就閉嘴不問了。
來到司天監,他的出現讓這裏的一眾官員深感意外,太子這兩個字和他們完全不搭邊啊!
可是當劉據把一年四季按十二個月劃分的方法寫出來之後,再配上二十四節氣,加上閏年閏月的計算方法,司天監的人都驚呆了。
劉據也只知道結論,讓他從頭到尾給出完整的推理過程,他做不到。
當然了,這些事情不用他做,司天監的人替他完成了。
很快,按他的結論推演之後,竟然與測算時日分豪不差,司天監的人一時之間把他敬為天人。
司馬遷激動之餘拉着太子的手問道,“殿下,臣還有一事困擾許久未能得解,請殿下明示!”
劉據抽回手來問道,“什麼問題?”
司馬遷道,“臣在整理史料時,常被紀年混亂所困擾,如不能熟知歷朝歷代的年號順序,必將前後錯亂,難以銜接,殿下可有應對之策嗎?”
“有!”
劉據拿起筆來寫下公元兩個字,司馬遷不解,“殿下,這兩個字何解?”
他畫了一條線,然後解釋道,“這條線代表公元元年,線上稱公元前,線下稱公元後,按數字排列就行了。”
司馬遷皺眉沉思許久,搖頭道,“如此還是有問題,公元元年應該定在哪一年呢?”
劉據心說總不能告訴他耶穌出生的那一天叫公元元年吧?把基準定在哪裏,他可做不了主。
“這樣,本宮只是提個建議,如果你覺得可行,就報給皇上,讓皇上來定公元紀年的起點如何?”
司馬遷點點頭,“如此甚好!多謝殿下賜教!”
在一眾人等崇拜的目光注視下,劉據登車離開司天監,往太子宮走去。
中途經過西市門口時,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仔細一看竟然是李廣利。
李廣利是特意在這裏等他的。
馬車停下,李廣利拜倒叩頭,“李廣利叩謝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