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天芒山高談闊論 四兄弟義結金蘭
周楚楚故作欣然之態接受,心中暗道:“韓郎啊韓郎,你可知楚楚之心,已如磐石?韓郎此番出谷如有不測,楚楚定當以死相殉,絕不獨活”。
二人不再言語,也拋開了世俗之禮,在這山谷之內,擲手相視。只是不知,今rì一別,是數rì之隔,還是永訣。
卻說蔣延川、沈廣、楊少宗兄弟三人,在溪邊直待到rì當正午,也未見得韓進蹤影。
沈廣不悅,說道:“大哥,料那韓進並無真才實學,故不敢出谷相見。我們還是回寨中吃飯吧”。
“不可”,蔣延川威而不怒的說道:“我觀那韓進,乃大才之人,切不可錯過,更不能失了禮數。若他今rì不來,我們就等到明rì,明rì不來,便等到后rì”。
“哼!大哥yù讓韓進出谷,這有何難?待到寒冬之際,草木乾枯,我便一把火燒了山谷,管叫那韓進自行出來”。
“二弟不可造此。谷中禁地,在我們兄弟來天芒山之前就有,怎可輕易破壞?何況,我有求於他,怎可屈致?二弟若是累了,便自回寨中休息,我與三弟在此等候”。
“大哥、三弟不走,我怎能獨回?”
沈廣說完,不再言語,他已看出大哥心意已決,斷難勸動。
三人直等到rì落西山,才見韓進現於溪邊。但看韓進在泥沼中不停的變換着方向行進,只一會兒的功夫,便穿過泥沼,來到三人近前。除雙鞋被溪水所濕外,並無泥土沾身。
蔣延川心中讚歎:“韓進果真乃奇人也!”
韓進見蔣延川三兄弟一直在此等候,心中感動,深施一禮道:“韓進來遲,望寨主恕罪”。
蔣延川率二人還禮,道:“韓兄弟能出谷一會,蔣某榮幸之至”。
四人來到寨中,蔣延川吩咐備上酒菜,請韓進入上座,以貴賓之禮待之。
酒,為寨中自釀米酒,甘而不辣,是家釀亦是佳釀。韓進頗有酒量,又極力控制,未顯醉態。
宴席之間,觥籌交錯之際,蔣延川與韓進二人相談甚歡,倒真是一番融合景象。
席散之後,蔣延川擲手將韓進領入自己寢房,二人於榻上促膝而坐。
蔣延川道:“韓兄弟談吐不凡,蔣某敬佩,還請韓兄弟為我天芒山三百多名兄弟指條明路”。
“願聞寨主之志”,韓進藉著酒意爽朗答道。
“時值九州動蕩,五路諸侯各據一方,又yù開疆擴土,致使戰火四起,殃及萬民。某雖不才,願率領一眾兄弟輔佐明主,平定天下,使百姓得以休養生息。此為蔣延川平生之志”。
說著,自案上取出九州地圖,鋪於榻上,以手指之,言道:“鄭士凱佔東南神州、正南次州兩地,為人孤傲,實難交之;王坦占正東揚州、正中薄州兩地,但生xìng膽小,疑心頗重。此二人雖有疆土,卻難成大事。西南戎州馮紹海、正西兗州褚安國,雖各擁有一州之地,但兵寡糧少,唯固守尚可,難與之為伍。北方陳皓,佔台、泲、薄北方三州,擁兵百萬,良將千員,謀臣無數。如今兵jīng糧足,虎視南方,雖為人謀,亦為大勢所趨。我yù投之,奈無人引薦,且由天芒山至北方,需縱穿正東揚州,恐王坦不容。還請韓兄弟為我謀之”。
韓進細看九州地圖,天芒山位於正東揚州、東南神州交界,東部臨海,西部匯于山脈。
但見這條山脈,綿延曲折,橫貫九州,直達西部。韓進略通風水,知這條山脈乃為龍脈,自西而東,龍位於東部臨海天芒山,寓意龍吸水之勢。暗道:“自古雲,寶地出英才。天芒山位於龍,莫非這蔣延川真為真龍之命?看來,衛先知所言,絕非空穴來風。我當以言激之,看其心意”。
想罷,口中說道:“寨主何不自立為政,以圖天下?”
蔣延川長嘆一聲,道:“我等當以天下蒼生為念,至於權位,可不計較”。
韓進以手指地圖北方,說道:“誠如寨主所言,北方陳皓擁兵百萬,良將千員,謀臣無數。寨主以為,若率三百之眾投之,陳皓可重視否?”
“韓兄弟之言,亦為我之所憂”,蔣延川嘆道:“可寨中只有三百之眾,無力以敵天下。自立為政,斷不可取”。
“不然”,韓進嘴上說著,心中卻暗自叫苦:“昔rì諸葛孔明,身在隆中,定下天下三分,皆因早已窺破天下之勢。我初入九州,對九州形勢一無所知,又如何能定下戰略?目前看來,只有先以言慰其心”。
想罷,繼續說道:“古語有云,得人心者得天下。寨主可先將寨中余物施於周邊百姓,以著信義於九州。待天下有變,可覓得機遇,起仁義之師,則百姓無不厚待,各城無不望風而降。當有容身之地,寨主可修好四臨,暗中養jīng蓄銳,cao練兵馬,再逐一擊破。如此,天下可定,霸業可興”。
“韓兄弟之言,令蔣某茅塞頓開”。
蔣延川附掌而笑,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韓兄弟可否助我一成霸業?”
此事怎可輕易應承?
韓進微微一笑道:“韓進才疏學淺,況生xìng庸散,貪戀山水之情,恐難以擔當大任”。
“大丈夫抱驚世之才,豈可空老於泉下?”
“草堂居安樂,小溪弄偏舟。今生無悔意,來世再封侯。韓進誠然胸無大志,怕是讓寨主失望了”。
“兄弟之才情,我等所不及;兄弟之才能,亦我等所不及”,蔣延川悠悠嘆道。忽地站起身來,後退數步,雙膝跪地,叩施禮道:“但望韓兄弟以蒼生為念,助我等成就霸業”。
韓進有感於蔣延川的心誠,忙上前跪地攙扶,口中說道:“寨主怎可行如此大禮?韓進答應便是了”。
蔣延川這才起身,笑道:“我與韓兄弟相見恨晚,如若不棄,我們與二弟、三弟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多謝蔣兄厚愛”,韓進爽快答應。心道:“如此甚好。蔣延川忠義之人,既已結拜,斷不會再加害於我。這樣,既能護得楚楚周全,又能一展我平生所願。看來,我的好rì子不遠了”。
次rì一早,山寨之中,蔣延川、韓進、沈廣、楊少宗四人焚香秉燭,叩天盟誓,正式結為異姓兄弟。
蔣延川二十八歲,居;沈廣二十五,居次;韓進二十有二,居三;楊少宗年方二十,為小。
沈廣當場向韓進請罪,至此,兄弟二人前嫌盡釋。
復回議事廳,蔣延川心情大好,對韓進言道:“我尚有一妹妹,年方二十,與三弟年齡合適,現居於遠房親戚家中。雖長得機靈,怎奈平rì里疏於管教,xìng格頑劣。如三弟不棄,我便將妹妹許給三弟,如何?”
韓進答道:“大哥厚愛,令三弟惶恐。怎奈三弟已心有所屬,還望大哥海涵”。
一旁沈廣笑問:“三弟心中所屬之人,可是那當rì與你一同入谷的姑娘?”
“正是,我對周楚楚已貪戀數年。雖其現為新寡身份,我卻視之為夜空皓月,此情不可渝之”。
韓進說著,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楊少宗。見其沉默不語,暗道:“都怪二哥當初的一句戲言,惹得四弟如此尷尬”。
蔣延川哈哈一笑,道:“皓月當有辰星點綴,方顯皎潔。大丈夫立世,三妻四妾亦為常理。此事,還望三弟不要推卻”。
“是啊,三弟,當世哪個好兒郎不是數女相伴?二哥雖是粗人,家中也有一妻一妾”。
楊少宗亦勸道:“三哥,請聽四弟一言。我們四人乃結義兄弟,長兄之命,不可不從。況且,他rì得勢,南征北戰,定會久離家中。家中女眷若相互有個照應,也免得寂寞”。
蔣延川見韓進仍猶豫未決,繼續道:“身為男子,三弟莫說此事還要與周楚楚姑娘商議”。
韓進見蔣延川臉sè略有不悅,心中思量:“大哥是恐我意志不堅,才以妹相許,試探我心。若不答應,定會與大哥之間生出嫌隙。看來,只有先應了這門親事,容rì后再做他圖”。
想罷,起身對蔣延川深施一禮道:“既如此,韓進多謝大哥美意”。
眾人大喜。
當rì,韓進復回谷中,將經過說與周楚楚聽,卻未談及許婚之事。
周楚楚聽罷,笑道:“韓郎受寨主重視,楚楚與有榮焉”。
“我已打聽過,寨中有女眷居住之所,楚楚可願隨我出谷入寨?”
“谷中清靜,為楚楚所喜。但楚楚願隨韓郎入寨,只因在寨中能離韓郎近些”。
韓進聽了心中感動,也為許婚之事惆悵,正猶豫是否該將此事告與楚楚。
周楚楚心細,見韓進面露難sè,問道:“韓郎可有心事?”
韓進搖頭不語。
周楚楚見之,頗為不悅,問道:“韓郎視楚楚為何人?”
“雖未名媒正娶,但在韓進心中,早已視楚楚為妻子,亦視為知己”。
“既如此,為何不能讓楚楚與韓郎共分憂愁?”
韓進心道慚愧,便將允婚之事告之。言罷,面露羞赧之sè。
誰知周楚楚聽了,喜道:“如衛先知所言,蔣延川將來必為九州之統。韓郎能與之結親,實乃幸事。如若不棄,楚楚甘願做小”。
韓進急道:“此事萬萬不可。前番我已有負於你,豈能再做這種不忠不義之事”。
“如韓郎這般大才之人,三妻四妾亦屬常事。楚楚新寡之身,豈可以正室居之?只願能一直陪在韓郎左右,則此生無憾了”。
有詩云:
周家有才女,貌美品行端。
初嫁到李府,便為新寡人。
李府不能容,孤庭鎖青netbsp;幸得韓郎助,逃至天芒山。
rì出始烹飪,rì中浣衣衫。
深谷居幽靜,常思報郎恩。
聞郎有二意,咽淚強言歡。
恐郎兩相難,自甘為妾身。
谷中有幽蘭,谷外有牡丹。
牡丹惹人羨,幽蘭自嘗酸。
事事為郎念,郎可知我心?
“此事容后再議”。
韓進見周楚楚信念執著,便將此事推託於後。心中卻已下定決心:“楚楚雖有才情,卻受世俗禁錮,即便心中不悅,也不會表現出來。嫁到李府之時,已受盡了磨難。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來,又一心對我,怎能讓其再受半點委屈?無論如何,將來定要給她一個真正的名份”。
二人收拾妥當,持包裹來到溪邊。韓進笑問:“楚楚可已學得出谷之法?”
“韓郎所授之圖,已被楚楚焚之。出谷之法,並未習得”。
“為何焚之?”
“若韓郎一rì未歸,楚楚便在谷中等上一rì;一年未歸,便等上一年;一世未歸,便等上一世。若得知韓郎身隕,楚楚定以死隨之。故出谷之法,對楚楚無甚用處”。
韓進聽了,心中感動,含淚笑道:“韓進rì后當謹慎行事,定不會令楚楚再為我擔憂”。
說罷,將周楚楚攔腰抱起,走向泥沼之地。周楚楚見韓進這般,嬌羞不已,卻將頭緊緊靠在韓進胸前。
正是:出谷一展凌雲志,兩情猶勝入谷時。
yù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