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熱搜
吹來的風帶着夏日獨有的滾燙,目之所及全是迷彩服。
“誒你有沒有覺得他聲音特別好聽呀?”
“長得也帥,聽說是市中考狀元,拿過好多獎。”
“怪不得剛開學就被老師指定為班長。”
前面的女生轉過頭,看了眼孟凌雪,主動搭訕:“你覺得他怎麼樣?”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引人注目,更不乏想要接近的人。
“什麼怎麼樣?”
孟凌雪昏昏欲睡,壓根沒聽前面的人講什麼。
天氣很熱,她軍訓外套就這麼敞開,裏面只穿了件白色弔帶小背心,掐出小蠻腰,露出的脖頸修長鎖骨雪白,在清一色的迷彩服中顯得特立獨行,像一朵嬌艷的玫瑰,慵懶又肆意。
“就我們班班長啊...是不是特別帥?”
她看了眼主席台。祈宴作為清寧一中的新生代表正在發言,話筒里傳來少年充滿質感的聲音。
孟凌雪眨了下眼,哦了聲,興緻缺缺:“也就那樣吧。”
“……”女生撇撇嘴,沒再聊下去。
孟凌雪不是一個真誠的人,也不太會融入集體,她自己是什麼德行心裏很清楚,沒有半點慚愧。
一直到晚上八點半,軍訓仍在進行。大操場邊上的路燈高高亮起,草坪上昏黃的剪影晃動,四周烏泱泱一片,口哨聲此起彼伏。
很吵,也很悶熱,像大火爐。孟凌雪所在的方隊四散開,武警教官正在教她們打軍體拳。
她長得高,站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覺得沒意思,趁教官不注意,繞過旁邊的球門,偷偷溜走了。
她溜到操場的看台背面,這裏沒什麼人。她倚着球枱,把帽子丟到一邊,沒了束縛,烏黑髮絲瞬間散開,隨意披在肩頭。
從褲兜里摸出煙盒,星火在暗夜中明滅。草叢裏的蟬鳴在嘶吼,像是迎着風唱誦自由。
身後傳來手電晃動的光,應該是巡邏的教官,孟凌雪往後面瞥了眼,絲毫無所謂被逮到後會面臨怎樣的懲罰。
倏地手腕被人抓住,她被人連拉帶拽躲進一個破舊的鐵架後面,架子靠牆而放,地方狹窄,兩個人緊緊貼着。
“你又抽煙。”嗓音淡懶,他輕掐起她的下巴,低頭看着她,眉蹙着,眼底的光比上空中的碎星還亮。
“干你屁事。”孟凌雪冷嗤,打掉他的手。
他脊背僵直,薄唇緊抿,一瞬不瞬盯着她。
像是被主人推開后,可憐的動物;它驕傲高貴,倔強得不肯流露出半點脆弱。
偏偏這個主人沒有憐憫心。
少女指尖夾着細長的煙,微微墊腳,對着他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口氣,淡淡的煙霧模糊了他清雋英氣的輪廓。是綠摩爾,淡淡的薄荷味,她勾唇,笑得像個勾人的妖精。
“心疼了啊?可...不是你教的嗎?”
電筒的光晃動:“誰在那兒?!”
他喉結滾動了下,帶着隱忍的痛苦,忽的捏住帽子扣在她頭上,往下壓了壓,遮住那雙調笑的狐狸眼。這妖精太蠱惑人心,他看一眼就心癢難耐,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
祈宴把掌心放在她的後腦勺,前不久才染回來,發質柔順細軟,一點也不像漂染過。冷白指尖纏繞着髮絲,他有些近乎貪戀地摩挲了下。然後走了出去……
孟凌雪懶懶地靠在牆邊,想到白日裏女生問她的話。
帥啊,當然帥,不然她也不會在幾年前那個夏天,第一眼就喜歡上他。
也不會在剛剛,差一點就吻了上去。
……
雨霧朦朧,寧城第一醫院大樓燈火通明,下方停了一輛賓利慕尚,助理撐着黑色長柄傘,護送男人上車。
副駕駛的梁特助轉身,恭謹問道:“祈總,是去拍賣會還是回公司。”
鴨舌帽壓低,只露出半張臉,男人雙腿交疊,正刷着微博,答非所問道:“把第一個熱搜撤了,去調查一下怎麼回事?”
梁特助沒多問,立刻聯繫公司的公關部經理。沒一會兒,後座傳來男人不容置疑的聲音:“去拍賣會。”
透過後視鏡,他已經換上工整的手工定製西裝,領帶系得一絲不苟,那張年輕的面龐矜貴周正,膚色冷白,挺直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不笑時很有距離感,配合上那套正經的穿着,十足的精英范。
袖口沒有一絲褶皺,連靠着座椅闔目休息的姿態也端方雅正。
沒人知道他腦子裏正反覆着停車場裏的那一幕,懷裏的女人喊着他的名字,殷紅的唇,明艷的五官,吳噥的音調,和綿軟的腰肢……
她離他那麼近那麼近……總算不是夢裏。
心裏像有一千萬隻螞蟻噬咬。
孟凌雪睜眼的時候,看出這是間雪白的病房,手上還打着點滴,清晨七點,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姐,你好點沒?”小貝趕緊按鈴,叫來護士。
高燒引起的暈倒,燒已退,問題不大。
“誰送我來的醫院?”孟凌雪問。
“停車場的路人。”
孟凌雪當時燒糊塗了,只記得他手上的應援棒,“沒看到他的臉嗎?”
小貝搖頭,“聽他說你當時情況緊急,把你送到醫院后才給我們打的電話,等到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孟凌雪若有所思,他戴着鴨舌帽,給她的感覺很像一個人。
小貝欲言就止:“……姐,你昨晚上了好幾個熱搜。”她把平板遞過來。
自從孟凌雪進圈后就屢屢受挫,熱搜上不是惡意造謠就是斷章取義。不就是造謠她耍大牌嗎?還能有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