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說了嗎?沒說吧。也可能說了……
方北夏兩隻腳一上一下踩在樓梯上,自我懷疑了一會。
江越對她說“別挑花了眼”,又記得她家住在哪裏。
實在有些可疑。
在樓道里愣了幾分鐘,頭頂有腳步聲她都沒發現。
“不上樓,在這兒發什麼愣?”
方北夏仰頭,母親蔣敏正站在樓梯上,跟自己錯了半層樓。
她從思考中抽離出來:“嗯?你幹嘛去。”
“到門口買個西瓜。”蔣敏往下邁了幾級台階,“想讓你到門口順便帶回來的,等了半天也不見你回消息。”
方北夏一掏手機,屏幕上果然好幾條未讀消息。
正要解鎖,蔣女士拉過她手腕:“行了別看了,跟我一塊去吧。”
水果店老闆在這裏開店好幾年了,跟蔣女士很熟。
蔣女士挑西瓜,老闆溜了方北夏幾眼,問:“小夏談男朋友了?”
方北夏和媽媽同時抬頭:“什麼?”
面對兩雙眼睛的注視,老闆氣勢突然減弱,語氣從調侃變成了不確定:“就……剛才看見有輛卡宴送小夏回來。”
“打的專車。”
方北夏並不打算跟老闆多費口舌。
挑好瓜,付了錢,水果店老闆訕訕道:“現在有錢人挺閑的哈,都出來賺外快了。”
方北夏拎着西瓜上樓,蔣女士眼神狐疑,追問道:“剛才誰送你回來的?”
方北夏講實話:“同學。”
“男同學女同學?”
“有男有女。”
“好好說。”
“程七初跟她表哥一起送我回來的。”
“這樣啊,程七初家境好像是挺不錯的……”蔣女士大概是想到了卡宴,隨即掏鑰匙,“你怎麼沒說過程七初有個表哥?多大了?”
方北夏心想,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難道要把全年級人名都報一遍?
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順了口氣說:“以前跟我們同年級,理科班的。”
蔣女士開門的手頓了頓,偏頭問:“單身嗎?”
方北夏掂了掂膠袋:“快點開門吧,我手都要斷了。”
蔣女士不甘心地又問了幾句,只得到“我怎麼知道”的回應。
進了家門,方北夏一頭鑽進自己房間,聲音飄出來:“媽,我的那一半別切,我要用勺子挖着吃。”
十幾分鐘后,蔣女士把西瓜切成小塊端到她面前時,她心裏小聲嘆了口氣。
感覺到微弱的鼻息,方北夏回頭,才發現蔣女士送完西瓜一直就沒出去。
“怎麼了?”
蔣女士看了一眼她桌上花花綠綠的各種便簽紙,一時間忘了要說什麼。頓了頓,才試圖接上剛才的話題,“程七初那表哥是做什麼工作的?”
“投資人,搞影視劇的。”
“那跟你是同行啊。”蔣女士眼睛一亮,“你沒聊聊?主動送你回來,是不是……”
“媽,你就別操心這事了行嗎?每天就圍繞這一個話題累不累啊。”
蔣女士嘴唇囁喏着,不再說話。
過了會,方北夏聽見蔣女士吸鼻子,回頭一看,果然在抹淚。
“也是怪我,我跟你爸的事給你留下心理陰影了……”蔣女士眼角又滾下一顆淚珠,“當初要是早點跟你說,你現在可能也不會這麼抗拒。”
方北夏嘆氣,怎麼又扯到這上面去了?
當初蔣敏和方誌國離婚,瞞了方北夏好幾年,編出了父親在國外工作的謊話,最後還是方北夏自己發現的,謊言這才被拆穿。
在方北夏敏感的青春期,蔣女士面對的經常是緊閉的房門。方北夏表面上聽話,其實有不少秘密,那些帶鎖的抽屜、筆記本都是佐證。
方北夏高中時期,蔣女士一直提心弔膽,還因為這個焦慮症發作,擔心女兒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別提我爸了行嗎?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怎麼還在反反覆復地說。”方北夏不悅,終於忍不住發火,“我談不談戀愛跟這事有什麼關係。”
父母的事給方北夏造成過傷害,可都過去十年了,怎麼都釋懷了。
只是蔣女士每年都要把這話題拿出來遛,搞得母女關係劍拔弩張。
發完火看到蔣女士,方北夏又後悔了。
蔣女士這些年不容易,儘管經濟方面並沒有什麼困難,但精神上好像從來沒鬆懈過,萬事只圍繞女兒打轉。方北夏有一點叛逆的苗頭,她就崩潰。
方北夏停下手裏的事,坐在蔣女士身邊:“好了,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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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好蔣女士,方北夏癱倒在椅子上,心情有點疲憊。
方北夏的眼神落在一打便簽上。
她撕了一張,抽出筆,開始寫字。
【6月27日,蛐蛐和周航的婚禮,見了很多老同學,或許也見到了你。】
她打開一個文件夾,裏面夾了厚厚一疊紙條,有些紙條上是她的字跡,也有些不是。
她把剛寫好的紙條放了進去。
多年了,“筆友”的面紗從來沒揭開過,方北夏也早已不執着於此。只是寫紙條形成了習慣,像寫日記一樣。
說起來,她對那個“筆友”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她知道對方是理科重點班的學生。
只是不知道是誰而已。
高中時期她苦悶與父母離婚的事,寫了不少真心話跟“筆友”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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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震了兩下。
是譚堯問她是否安全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