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婚
春來遍野芳菲,柳絮旋迴飄轉,沉寂了一冬的定京城褪去了蕭索,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斜陽餘暉傾灑,同燈籠的紅光相融,漫開了一整個街巷的紅意。
鎮北將軍府門前早已是人頭攢動,圍滿了整個將軍府。
府內自也是喧雜不斷,在薛予寧院中不斷來往的小廝額頭前早就煨出了一圈密汗。
“姑娘......您穿着這身衣裳當真是合身!”
破月並不知這件嫁衣是謝硯書送來的,薛予寧告知破月這是找綉娘趕出來的,既是趕出來的,卻又如此合身熨帖,倒是讓破月一驚。
薛予寧立在黃花鏡前,鏡中的少女兩頰上的紅暈像是冬日雪幕下盛開的紅梅,隱在嘴角旁的酒窩因着她微勾唇角而顯了出來,秀麗的柳葉眉彎彎,杏眼半眯,纖長的睫毛投下了一道陰影,襯得其目含秋波。
破月忍不住上前,扶着薛予寧在鏡前轉了一圈。
緋紅的嫁衣上火鳳騰雲,下綴的梨花瓣在火鳳的尾羽之下,如同白雲翻飛,而在裙角之下的一雙蜀錦玉鞋更是精美,鞋面上綉着小小的鳳凰,皆用寶石鑲嵌,蓮花點綴,鞋面最頂端的鳳凰嘴中則掀着兩顆南洋粉珠。
這南洋粉珠本就是由南洋朝貢所奉,傳聞也僅僅送了五顆來明安,可現下這一雙鞋便足足佔了兩顆。
薛予寧微怔,這雙鞋亦是謝硯書連着嫁衣一同送來的,起初她並未留心這玉鞋,如今一瞧才知不論是嫁衣還是玉鞋皆是花了大心思的。
“姑娘,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破月出聲提醒薛予寧,隨後將喜帕輕輕蓋在了其烏髮之上。
因將軍府中已無當家主母,只有薛景琅一主公,是以薛景琅只能在薛予寧的閨房之外等着薛予寧。
薛予寧方才出了房門,便聽見了薛景琅帶着些悵然的聲音:“未曾想寧寧也到了嫁人的日子了。”
薛予寧五歲喪母,七歲亡父,皆是由薛景琅一手帶大,都說長兄如父,薛景琅於薛予寧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哥哥......”
薛予寧下意識地便將頭上的喜帕揭開,撲入了薛景琅的懷中:“哥哥,寧寧日後還能常回將軍府嗎?”
薛予寧話音將將落下,薛景琅抬手便一敲其額間:“這還沒出嫁呢,就想着回來。將軍府自是常年為你敞開,只是若你常常回府,謝硯書知曉了,可不得舉劍來府中尋人?”
薛景琅眸間展開了笑意,他撫了撫薛予寧的烏髮,笑道:“寧寧,世子於我有救命之恩,且待你也謙和有禮,他曾告訴我他身邊從未有過任何女子,院中皆用小廝,便是那次宮宴中藥也是宿在了你的房中,你竟是將人打了一頓。”
薛予寧聽見宮宴那事兒,倒是面色一紅:“他連這都跟你說了?”
薛景琅挑眉一笑:“我的妹妹要家人,可不得將這些事都問個清楚?他言此生絕不納妾,房中只會有你一人,這句話哥哥記下了,若是日後他違背此言,莫說於我有救命之恩了,哥哥我寧願背負罵名也要替你教訓他。”
薛予寧起先還掛着笑的眼眸里含了一圈水光,卻見薛景琅立時抬手便將喜帕輕搭在了薛予寧的發間:“多大個姑娘了,還哭哭啼啼的。”
薛景琅自己都未注意到在說此話時聲音逐漸變小。
“小姑姑......小姑姑去了謝哥哥府中還會回來看歸遠嗎?”
小歸遠一把攬住薛予寧垂下的手,巴望着薛予寧。
薛予寧雖瞧不見薛景琅,但隔着喜帕的空倒是能窺見歸遠,她看着歸遠委屈巴巴的模樣,不禁轉而一笑:“小姑姑讓謝哥哥帶歸遠撲蝴蝶如何?”
歸遠水眸綻光,拍手高呼:“好!歸遠要和謝哥哥撲蝴蝶!”
薛予寧由着破月扶着,微上前彎了彎身,伸手捏住了歸遠的左臉,宛然笑道:“好,一定讓謝哥哥帶你撲個大蝴蝶。”
*
“來了!新嫁娘出來了!”
“這身嫁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公主呢。”
圍在將軍府們前的百姓紛紛踮腳朝着里院兒瞟去,只見靈女蓮步輕緩,身段婀娜娉婷,一陣微風吹過,掀起喜帕一角,傾城絕色於春光下顯露。
薛予寧在破月的牽引下穿過嘈雜的人群,可方到喜轎旁時,卻因攢動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將她一推,她竟堪堪向前倒去。
“姑娘!”破月驚呼出聲,這大喜之日新嫁娘若是摔倒可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