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共同的敵人
太陽已經落山，黑暗籠罩了整片森林。
在法師的照明術下，利布城的士兵圍坐一圈，吃起了乾糧。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
一個士兵猛地站起。
“喂，剛才看見什麼沒？是敵人嗎？”
“鬼。”
稀稀落落的笑聲響起。
在戰爭前夕，能夠這樣相互調侃，也是很難得了。
“法師，加大照明術的輸出！”
這個小兵並不相信是自己看錯了。
說到底，這樣做還是以防萬一。
如果大部隊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遭遇損失，自己會內疚一輩子的。
於是，法師聽命，擴大了照明術的範圍。
這個法師叫做鍾偉，是一名人類玩家。
由於除了照明術之外沒有其他技能，他升級很慢。
畢竟一開始的技能都是系統隨機給的，以後想獲得技能的話，還需要價格昂貴的技能書。
有趣的是，他把打怪得到的技能點全都加在了照明術上。
就準備擺爛了。
沒想到利布城發佈招募令，在城中招募擁有照明術的玩家，並予以價值不菲的報酬。
因此，鍾偉這條鹹魚決定放棄擺爛，嘗試翻個身。
“這可是個長期任務，很大可能還會得到其它技能，賺翻了。”
“從此以後，我鍾大爺就一飛衝天了！”
他心裏暗喜。
十幾米外的一棵樹上，羅江看着發號施令的士兵，嘴角上揚。
“這個人，有腦子。”
“按照小說情節，發現我的人應該認為是自己看錯了才對。”
“不過，這反倒幫了我一把。”
尼德霍格慵懶地趴在樹榦上，尾巴懸垂着，兩眼不解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人類太複雜了。”
“我說啊，你至少告訴我你的目的是啥吧。”
“你想對利布城的軍隊做什麼？”
“妹妹不香了嗎？”
“……？”
羅江面對尼德霍格的喋喋不休，只是歪起嘴角。
那表情，彷彿在說：全體目光向我看齊，我要開始裝逼了！
“呵，不愧是獃頭龍，這都看不出來嗎？”
“你！”
“麻煩，就讓我來為你解釋一下吧。”
羅江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尼德霍格，露出輕蔑的眼神。
可憐的小龍，敢怒不敢言。
羅江現在比自己高十六級。
只要他想，自己被隨意拿捏的命運就會接踵而至。
“小龍崽子，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想要阻止兩方的爭端，只要為他們尋找一個共同的敵人就好。”
“所以…”
“所以，作為強大且不屬於這兩方任何一方的我，就最適合作為那個被集火的對象。”
“切，那你大費周章地跑來跑去是為了什麼？照你說的，只需要拉仇恨就好了吧。所以，在和你妹妹告別後，為什麼不先把利布城的軍隊解決掉，而是大費周章地先到森林的另一端去？你當時就在利布城的管轄區內，離利布城的駐軍應該比較近吧？”
“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哼，別看不起龍了！”
“喲，驕傲了？我只是說，你有腦子。但是呢，你的大腦啊，也就和普通人的小腦一樣大，更別提跟我相比較了。”
“你你你！”
“聽好了，之所以要先解決里普特拉西爾的軍隊，是因為當時還是白天，直接從森林的這一端過去，這樣就能讓他們認為這是利布城的突襲，反之亦然。而且，這個計劃的執行刻不容緩！”
“…why？”
“第一，我即使強大，還是會想避免與兩方同時交戰，所以只能先挑撥離間；第二，如果不快點執行計劃，到時候萬一小雨報名加入軍隊，就…麻煩了。那丫頭，我就算化成灰…她都能把我一眼認出來；至於第三嘛…是因為我想了解更多這個遊戲世界的內在機制。”
“小問號。”
“煩死了，待會兒再解釋，先干正事！”
尼德霍格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
羅江這才把視線重新投向利布的軍隊。
處於隊伍正中央的法師，正賣力地使用着照明術。
“可惜了，法力值有點少。”
對方並沒有那種掩蓋信息的道具，所以他的即時數據都可以被看見。
鍾偉的法力值正在“蒸發”。
但他也不是毫無準備，右手拿法杖，左手不斷從背包中取出藍色的藥水。
一瓶瓶藥水下肚，他的法力值也有所恢復，但那上下跳動的數字，總給人一種供不應求的感覺。
鍾偉也肉疼得很。
在這個遊戲中，法力值一般不能自動回復。
而且，遊戲處於開服初期，有回藍效果的裝備少之又少，可謂是千金難求，更別提其中大多數都被資本家掌握着。
所以一瓶藍葯的價格並不低。
普通玩家每次打完怪，都需要用大部分掉落的金幣去買，跟上交苛捐雜稅一樣。
但即便這樣，鍾偉還是願意做這一筆投資，只是因為有那麼一點可能。
萬一自己得到強力技能，然後出人頭地了呢？
此刻的鐘偉，還在心裏偷笑呢。
遠處，羅江已經進入了“化龍”狀態。
【化龍（二階）的效果：將自身的屬性、技能等與寵物‘尼德霍格’的屬性、技能等疊加，兩者化為一體，並由自身意識操控戰鬥，無消耗。】
雖然尼德霍格的那點加成可有可無，但蒼蠅再小也是肉。
想來，這小東西還不具備獨自戰鬥的能力，否則哪裏需要自己出手？
“行動了。”
羅江低語后，藉助樹榦彈射起步。
一聲巨響后，他從天而降，雙手抱胸站在一眾警惕的士兵面前。
雙方形成對峙。
剛才被羅江誇“有腦子”的士兵，手握長槍走上前，站在了領軍的身邊。
“長官，來者不善，剛才我看見的黑影十有八九就是他。”
“鬼鬼祟祟的，有可能是敵方的偵查兵。”
他雙眼死盯着羅江，口中報告着情況。
“好，全員包圍他！”
領軍一聲令下。
……
十分鐘后。
士兵們一部分昏厥，一部分累得癱倒在地上，只有少數幾個等級高的還勉強支撐着。
羅江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有點玩味地看着還能戰鬥的幾人。
“利布人就這嗎？”
“哦，對了，你們剛才說包圍誰？”
空氣中瀰漫著囂張的味道。
士兵們個個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
這時候，“有腦子”士兵出聲了。
“你這個裏普特拉西爾的走狗，敢和我單挑嗎？！”
這下，不僅是他的隊友，連羅江都有點懵了。
但很快，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明快之色。
這種明顯的“找死”行為，其背後必定隱藏着某種目的。
渴望與強者戰鬥、對里普特拉西爾人的仇恨、拖延時間……
諸如此類。
於是，羅江眉頭一挑，立馬裝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你找死嗎，小子？！”
演技驚天地，泣鬼神。
“有腦子”士兵一笑。
“喂，走狗！我可不是什麼‘小子’，小爺我叫科爾！”
“你也就囂張一時，我們城中等級比你高的大有人在，等死吧你！”
受到這樣重複的挑釁，換作是別人，估計已經把科爾解決掉了。
但對於羅江來說，這隻能增加他對科爾的興趣。
同時，一個大膽又奇特的想法在他腦中生成。
“科爾是吧，你覺得你自己屬於那些‘等級比我高’的人嗎？”
他沒有按照劇本演下去。
因為下一步就是“惱羞成怒，大開殺戒”。
科爾皺起了眉頭，這和他的預想有些偏差。
“走狗的廢話真多，我等級沒你高又怎樣？！”
“自然有人來殺你！”
聞言，羅江微微一笑。
這笑容，讓科爾渾身一顫，有一種被直視內心的感覺。
“等級沒我高又怎樣？那不就無法看見我的信息了嗎？”
遊戲隱藏機制的其中之一，等級較低者無法看見等級較高者的人物信息。
科爾面容僵硬了起來，死死地瞪着羅江。
“還要我繼續解釋嗎？”
羅江的臉上依舊掛着笑。
在看見科爾的反應后，他已經對自己的猜想有了九成把握。
科爾一言不發。
“怎麼不說話了？”
“沒關係的，想用殺人者特有的‘紅名’來標記我，這種計謀即便被識破了，也不能否定其本身的絕妙性。”